第1章 结婚

又是一年好仲夏,蝉依偎在树皮上鸣叫,艳阳炙烤大地,贩卖机里依然冰冻着波子汽水,等待取走他的人。
panda顶着圆滚滚肚子,歪着大脑袋,憨厚的嗓音有些不可置信:“五条老师居然结婚了?”
啪嗒巨响,咒具坠地。你转头见绿头发马尾女孩,她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微妙,询问道:“真希?怎么了?”
真希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问panda:“谁?谁结婚了?”
panda在她耳边大声道:“五条老师,五条悟!”
真希,怀疑人生中。
狗卷非常理解真希像被塞了一口那啥的心情,毕竟跟五条悟结婚可能比一人单挑十只特级咒灵还困难。拍拍真希的肩膀,沉痛道:“鲑鱼!”
panda挠挠下巴,发出疑问:“谁会是五条老师的结婚对象?从来没听过五条老师正在谈恋爱,啊……应该说谈过恋爱吧。”
你从贩卖机里取出四瓶冰镇波子汽水,瓶子里的玻璃球碰壁丁铃当啷,像极了他们震惊过度饱受捶打的内心。于是你给二年生们一人一瓶安抚他们弱小的心灵。
也不能怪他们,五条悟这人不靠谱是常态,捉弄人更是家常便。结果现在突然做了一件正经事,而且还是人生大事,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真希向你道谢,随即扭开瓶盖,张口就问:“所以……谁这么不开眼,会嫁给五条老师啊?”
这话噎得你一口汽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两眼翻白。果然五条悟在学生眼里的形象如此……奇妙。
好不容易咽下去,缓过气来:“咳……是……我呀……”
三人齐刷刷扭头,瞬间石化,彩色的液体从嘴角流下。
远处三个人影向走来,两男一女。阳光下的三人斗嘴玩闹,身上的汗水熠熠生辉,蓬发青春的气息。
你给一年生们也来了几瓶汽水,身为五条悟的学生就要整整齐齐。
悠仁是最捧场的小孩儿,挥舞手臂道:“谢谢师娘!”
噗——
你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愣了几秒脑子才转过弯。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跳都快了几拍,一口气没缓上来又被呛一口汽水。
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说……师娘,五条老师是怎么跟您求婚的”伏黑对你俩结婚的事情毫不意外,他是所有学生里最淡定的。
“你们还是叫我老师吧”你的目光向着远方,回忆今天早上那奇妙的情形,至今都觉得像追月踏云,毫无实感。
你也是咒术高专的老师,平时主要教三年级并且带他们实习出任务。五条悟主要负责一二年级的小孩们。你问他明明可以一直出任务不必在学校里,他却骚包的来一句只有一二年级才有青春活力啊!惹得你看见他玩弄那几个小孩儿就倒腾一阵的白眼。剩下的三年级虽然人不多,但是在高专的最后一年,总不能做“孤儿”,于是教导三年级这件事就理所应当地落在你身上,平时可能还得顺便照顾一下被五条悟“祸害”的几个孩子。
而关于结婚这件事,你至今都觉得不太真实,即使你是当事人之一。你与五条悟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谈恋爱,更不用谈什么告白约会。
你与五条悟逢见面必吵架,吵得天崩地裂,地崩山摧,如同仇人见面。学生时代除了不会真正打起来,不良高中生做的事你们两个都互相“孝敬”过对方。原因一定是一方惹对方生气,然后从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开始,被硝子和歌姬拉开结束。
说起来也挺神奇,这么多惹过你的人里,也就五条悟活得最好了。不但从高专活到了现在,还把你娶回家了。
一米九的高个男人大掌拍在你坐的沙发扶手上,语气严肃:“喂!我桌子上的喜久福,是你动的手脚吧?”
几分钟前,某人大摇大摆地进入你的房间,细长的手指上还勾着房间钥匙。
黑色的眼罩遮蔽他的双眼,如雪的白发上梳,二十九岁了皮肤依然如十八岁时白嫩柔滑,只是那双唇怎么看都很惹眼。
你看着他过于红润有光泽的唇,努力憋住笑意,回答道:“怎么样?芥末生奶油味的喜久福好吃吗?我亲手做的哦!”
你迎着五条悟弯下的身体站起,绕过他高大的身躯,径直走到冰箱拿了一瓶波子汽水翻转手腕甩给他:“给你当赔礼。”
“哈?”五条悟隐约有些怒气。
你给自己抽出一瓶百事,自顾自地喝:“你毁了我的约会,我吃了你的喜久福。不算过分吧?”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星期天你去约会。对方是一个书香世家、秉性优良的男人,目前的职业也是老师。正在你们两个相谈甚欢,渐入佳境的时候,你头顶的吊灯突然坠落。作为咒术师随时处于战斗状态是常态,你的身体先意识反应,身体侧闪抬脚将昂贵的吊灯踹飞,价格不菲的吊灯霎时嵌入墙壁,引出一道道皲裂的花纹。
你下意识寻找咒灵,扭头却在玻璃外看到了那个屑男人——五条悟。他的手还是处于刚刚实施过咒术的状态,察觉到你的注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硬了……拳头硬了!
嗯……冷静!现在正在约会的你不能冲上去暴打屑男人,更不能放弃自己的淑女形象。所以你忽视掉了窗外的男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与约会对象吃饭。
你的约会对象受到惊吓,脸色苍白,以为你是某家黑道大小姐,紧张道:“你……你不是普通人吗?”
“啊……我只是小时候学过武术而已”你匆忙辩解。
话刚出口你就明白你们的约会以失败告终,毕竟那么深的凹痕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你不擅长撒谎,无论是十四岁还是二十八岁。
你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路旁的店铺已经熄灯拉了卷闸,路灯昏黄,冷风在耳旁呼呼作响。形影单只,你不由得有些悲伤。
这已经是第N次相亲失败了,并不是你没有桃花,也不是你找不到对象,而是你的身份太微妙了。
咒术师是一个职业,以此形成一个圈子。这个圈子非常小,又极其特殊,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为了能够融入正常人的世界,就只能撒谎。一个谎撒出去了,必然就会要去圆这个谎,出现另一个谎言……一个接一次,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如雪花般越圆越多,到最后辩无可辩,只能草草结束。
不仅如此,生活艰难、感情不顺,每日还要与五条悟斗智斗勇。你的十个桃花里,七个是在约会中被五条悟介入结束的,两个是被你拒绝的,还剩一个是迷上五条悟的。你叹了口气,哀愁溢满内心,你觉得你走的不是在回高专的路,而是通向崆峒山的山路。
五条悟简直就是上天派给你的考验,是你命里的天魔星。同他争斗这么多年,你曾经也向五条悟尝试过服软,询问他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你,让你能多安生几天。他只是笑眯眯地说逗弄你比逗其他人有意思多了,像跟小猫咪一样好玩儿。
到底是谁像猫咪啊!三天两头来你家蹭饭,美其名曰锻炼你的下厨能力;旁若无人地进入你的房间打游戏还不收拾,累了就躺在你的床上睡着了;趁着你上课没有回来,偷偷地吃光你冰箱里所有的零食……
你觉得你这十年像被这人狠狠地耍了一通,气得你当即想扛着新干线砸爆这人花生米大的脑仁。
你们相处将近十年,此刻你觉得你的心被狠狠地砸到地上摔个稀碎:“行,五条悟你好样的。明天我就向夜蛾校长辞职,去找个普通人结婚生孩子,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说罢你转身不语,再也不想理五条悟。你们两人各有心思僵持了几分钟,你心灰意冷准备离开,他却从你的身后出现握着你的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体温顺着手掌传入你的身体,杂糅着心跳。
五条悟很高,几乎是以壁咚的姿势站在你身后。温热的呼吸洒落在你的脖颈间,却让你觉得无比冰冷。
你打算转身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而他先你一步开口。就在你以为他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时候,他像一只大猫咪露出柔软的肚皮,喃喃道:“你走了……谁给我买波子汽水啊?”
今日的他身着便服,清爽宜人。子将腿衬得笔直,衬衣勾勒了精壮的腰身,喉结性感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英俊帅气。
也许是鬼迷了心,魂出了窍,你竟透过墨镜从他包罗了天上至美的蓝眼里看出了几分委屈和不舍。
最终你还是没有走,选择继续这种热血战斗,鸡飞狗跳的生活。教教学生,打打咒灵,时不时养养伏黑惠,再丢一瓶波子汽水给五条悟。就这么打打闹闹,日子充实又快乐。
你傻傻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这个时间普通的便利店早已经关门了,肉眼可见亮着灯的只剩下7-11。你进去带一些零食回去,逛了一圈准备结账,在柜台边发现了某个打折商品,你盯着那几条绿绿的管状物,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五条悟吃了你亲手做的芥末生奶油喜久福,来找你算账了。
五条悟此刻坐在你宿舍的沙发上,一米九的个子长腿一伸,占满你整个沙发,让你无从下屁股。他还嫌弃道:“喂!你这沙发太小了,赶紧换个大的。而且凭什么你喝可乐,我只能喝波子汽水?”
提这个沙发你就拳头又硬了,你好不容易换了一个新的大沙发不到两天,五条悟为了整蛊你,硬生生地把坐垫下的弹簧拆了,塞了个娃娃头进去。你出完任务回来,刚想在沙发上休息,一个娃娃从真皮沙发里蹦出来,吓得你以为被你杀死的咒灵千里追魂追到宿舍了。
你干脆直接坐在五条悟小腿上,懒得和他争论,仰头喝饮料:“有得喝还堵不上你的嘴?”
五条悟也不收腿,就给你这么坐着,隔着墨镜盯着你问道:“所以,你要结婚了?”
你一口可乐没咽下喉咙,扭头全部喷到了五条悟身上,从白皙的肌肤到衣服全是褐色的痕迹,揪着他几万块一件的衣服大声道:“哈?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不对!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
这一来二去你们两个又吵起来了。
斗了半天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你们,是伏黑惠。他看到五条悟在你房间里内心毫无波澜,向五条悟问了声好,然后直接同你说伊知地找你出个紧急任务需要拔除咒灵,打电话没人接,于是直接来找你。
你打开手机,有好几个伊知地的未接来电,应该是刚刚跟五条悟吵架的时候打来的。你冷哼一声,潇洒离开。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你祛除咒灵的速度。
最后,五条悟惦记着这件事没吵完,长腿一跨跟着你上了伊知地的车。你俩吵了一整路,到放下(帐)的时候还没结束。
“我跟你说你不能跟那个坏男人结婚!”
“你管我跟谁结婚!”
五条悟不允许你先去寻找咒灵,直接把你拉到正中央,他长腿一跨挡住你的去路,两手插兜弯腰看着你。宝石般耀眼的双眸诱人沉沦,每次目光交汇,都会让你不知所措。
但是那张嘴开口就要气死人。
“你走开,我要祛除咒灵了!”
“忙着祛除咒灵然后去约会?”
“约会不约会,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都不关你的事吧?”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
“我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你不谈恋爱会去买那管芥末吗?”
“我买芥末有什么错?!我对象喜欢吃,我买了给他做爱心便当!”
五条悟想起坐在你对面那个笑嘻嘻的,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一想到你会离开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再也没有人跟他吵闹斗嘴,没有人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一瓶波子汽水,没有人会用令他顺心的方式安慰他,他就不愉快!浑身不愉快!
五条悟气恨得牙痒痒:“对象!对象!对象!对象!烦死了!闭嘴!”
你噤声不语,不知道这个人脑子里什么构造。你们两人不是恋爱关系,不存在所谓的情侣束缚。明明你也一直有和不同的人约会,为什么这次要这么生气。
“啊~人类”咒灵摇摇晃晃朝你们走来。
还没待咒灵靠近你们,一个红球携带极其强的咒力朝他迎来而来,将他身体削了一半,强烈的痛苦让他在地上挣扎却无法死去,那个最强的男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作为五条悟的学妹,你很清楚五条悟的实力强到令人发指。你更清楚刚刚那个术式反转如果打到你身上,可能连骨灰都不剩了。
五条悟眼尾垂下,唇角下弯,表情凝重。你是真的没想到,去约会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在这几秒的时间,疯狂揣度五条悟的想法,然后得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结论:他喜欢你的约会对象!
“五条悟,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喂!”
“那天那个男人,如果你……”
“喂!”
“五条……”
“喂!”
“我们结婚吧!”
你歪头疑问,心想着这是什么新的整蛊招数。
五条悟死死地盯着你,想要在你的脸上寻求答案。
你摸了摸五条悟光洁的额头,又探自己的,呢喃:“没发烧啊……”
五条悟第一次体会到心肌梗塞是什么感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居然还不开窍。
五条悟继续点拨你:“既然你一定要结婚,不如跟我结。我既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独子,论身份没人比得过我。更何况我帅气又多金,又有责任心,我把惠都带这么大了,是个非常靠谱的成年男性,论结婚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
你:“?”
还没等你想好怎么吐槽这一段槽点满满的话,五条悟揽着你的肩,离开刚刚清理完咒灵的帐。
回到车里,伊知地刚刚发动发动机,就听到五条悟悠闲地两手垫头靠在座椅上,心情愉悦道:“去区役所。”
伊知地尽职尽责问:“去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露出开心的笑容,心情愉悦,唇齿开合:“当然是去结婚啦!对吧,老婆?”
你同这群五条悟的学生们坐在长凳上,诉说自己一不小心走错路,然后嫁给五条悟的事情,吐道五条悟果然是你命中的天魔星。
学生们问你那岂不是以后看不到你和五条悟斗智斗勇,少了很多乐趣。你嘴角一抽,这肯定不可能,与五条悟的这辈子都要斗下去,斗他的天崩地裂你死我活。
反正以后赔偿费都会从五条悟的口袋里出。
伏黑作为高专里鲜少的正常人,不是很理解你的脑回路。在他的眼里,即使再冤家的两个人,有朝一日结了婚肯定会有所收敛。
伏黑敏锐地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适时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你冷哼一声,发出冷笑。
结婚?当然是为了和他离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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