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镇国大将军

程听枫只花了一天就缓过神来了,他还有些事要办。
他是为了卫景阳来的平京,如今就算不能和他好好在一起,他也不想卫景阳日子过得难受。
将军府举办宴席的第三日,程听枫让韩柳安把那位黄老板给请过来了。
一进门,程听枫就迎了上去。
“黄老板,请了好久总算是把您给请过来了。”程听枫一边笑着,目光悄悄打量着院子里那些个正在练功的徒弟们。
来者虽被称之为老板,但却是个面貌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而这样一个人却拥有整个平京城最大的一家制衣行。
黄烨笑了笑:“程老板,你这话我可不敢当,你在江南的时候我可就一直在帮你的忙,你这戏服都是出自我的手啊!”
两人表面上打着哈哈,实际上心里都鬼精鬼精的。
“请,咱们里面说话。”程听枫做了个请的手势,又跟韩柳安招呼了一声,“小安,倒茶!给我上六安瓜片!”
“你这回算是下了血本了啊!不会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找我吧?我跟你说啊,再像上次那样,连夜给你做戏服,我可不干!要不是手上有套差不多的,我还真搞不出来。”
“哪的话,这种活怎么会让你干第二次。”
两人说着笑着进了程听枫的房间,一进去,两人就把门关上了,还不时留心着外面,等到韩柳安端着茶进来了之后,这门就插上了。
芥生园里只是来了一位客人,而在同一时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平京——南沁制衣的当家进了程听枫的大门。
这两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平日里打交道的人也不少,但偏偏这两个人要是凑到一块,那这事情可真就有意思起来了。
南沁制衣在平京那是响当当的招牌,不仅是平常日常穿着的衣服,就算是戏服,在这家制衣行,没有他做不出来的衣服,就算你要的是凤毛麟角,他也都能给你找到。
在这平京城内,他这一家制衣行可以算是手眼通天了。
据传闻,这位黄烨,还曾入宫给皇上做过衣裳,得了不少赏赐,唯独拒绝了圣上赐的匾额,说是太过张扬。
而偏偏,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不曾主动迈进过谁家的大门,有什么事情都是在南沁制衣的店内与掌柜的商谈,大多数时候都请不出这位当家的。
如今他却出现在了程听枫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平京城,大约是要变天了。
屋子里,两个人格外谨慎,确认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三个之后,才开始说话。
“程老弟,这次找我有什么事?”黄烨脸上倒是没有多少紧张,还带着几分笑意。
程听枫倒是皱了皱眉头:“上次请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烨坐正了身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你让我查的药我查到了,就在纸上,倒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药。但那伙黑衣人,一个都没查到。”
听到这,程听枫忍不住皱了皱眉,打开纸张,上面写着的东西并不意外。
砒霜和鹤顶红。
两者都有一些,量不大,但让他的嗓子坏掉那是绰绰有余,说不定一口喝多了,他就病在将军府里了,到时候卫景阳可真就是浑身张满嘴都说不清楚了。
程听枫有些迟疑,对付他一个小小的戏子,在这平京城内甚至都还没有扎稳根,用砒霜和鹤顶红这样的剧毒之物来对付他,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他要是死在了将军府里,那卫景阳就会成为第一个怀疑目标。
这些人大约不是奔着他来的。
黄烨看着程听枫沉思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程老弟,你究竟招惹了些什么人?”
程听枫紧抿着嘴唇,思索了好一段时间才开了口:“黄老板,这件事情你就不要问了,也切莫再查,再查下去,怕是连你的家人都要倒霉。”
卫景阳身处朝堂,文官与武官不和这种事情坊间都传遍了,虽说圣上没有什么偏颇,但文官总还是比武官更胜一筹。
怕是卫景阳得罪了什么人,这些人动了杀心,却不敢直接对卫景阳下手。
若是毒死了倒也罢了,追查下去只是损失几个死士的事情。
但要是没有毒死,卫景阳虽说现在被夺了兵符,但好歹也算是圣上的心腹,一旦死了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武将,必然会彻查,届时……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送走了黄烨,程听枫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起身去找卫景阳,却顿住了脚步。
韩柳安有些不解:“师父,怎么了?”
“没什么……”程听枫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不去了,你去练功吧,什么都别说。”
韩柳安只觉得程听枫有些怪,他垂下了头。
他大抵明白,都是因为卫景阳,自从来了平京,程听枫就没有哪一天是平静的,现在倒好,那些人就因为一个卫景阳,都对他动手了。
片刻,韩柳安开了口:“师父,要不咱回江南吧!这平京城也没什么好的,咱们在江南多自在啊!师父!您别这么想不开啊!”
程听枫愣了愣,一瞬间,他也有些动摇。
是啊,江南多好啊,水美人美,还有那醋鱼新鲜可口,小江南的东坡肉和东坡肘子总是炖得酥烂,入口即化,想想都叫人流口水。
可他倒好,偏偏要抛下那一切,带着全部家当到这干冷的北方来,这里最受欢迎的菜还偏偏就是他最不喜欢吃的鸭子。
不心动么?
不可能的。
他咬了咬牙:“不,我决意在这平京城站稳脚跟,要想在这出人头地,就得奔着那皇宫去,宫里的那些贵人,才是咱们要赚的钱。”
“诶。”韩柳安叹了口气,“我是您徒弟,您去哪,我就去哪。”
门吱吱呀呀地关上,程听枫忽然有些后悔,他一个人的主意,倒是把这些人都给拖累了,但要他们走,也没那么容易。
卫景阳那头也未必过得好,早朝之后,他单单被皇帝留在了御书房内。
说是有要事相商,可自从卫景阳到了之后,柏丰鹤便一直在踱步,始终不肯开口。
“陛下,请问您有何事吩咐卑职?”
柏丰鹤瞥了一眼卫景阳,摸着桌上的玉玺,悠然道:“景阳,你我自幼一块长大,如今朕这般对你,你就不生气?”
卫景阳低着头,守着宫规礼仪:“陛下言重了,臣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的将,陛下做什么都是有陛下的考虑,做臣子的只要一心为陛下效劳,便已是足够。”
这御书房内的香炉燃得正旺,香味都有些浓了,但柏丰鹤没有要熄了它的意思。
是了,眼前这人是他幼时玩伴,也是当今圣上。
约五年前,也是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发生了许多变故,龙椅上的人已经换了,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那个人,而自己的父亲战死边疆,马革裹尸。
要说这其中毫无关联,他不信。
但要说这是柏丰鹤的意思,他也不信。
“朕听说,你这一次的宴席办得挺好的,老臣们夸了你几句。”柏丰鹤若有所思,偏就是不看他。
“臣惶恐。”
“朕记得你以前不是如此铺张浪费之人。”
一道目光割在他身上,剜得有些痛。
“母亲说,臣应该学习与人交流,不应闭门不见客,应当与朝中的大臣们多多商议来往,如此才能做好陛下吩咐的事情。”
卫景阳小心翼翼地措词,可他毕竟是一介武将,自幼不爱读书,这种场面话他还说不习惯。
柏丰鹤转身在桌子后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笑着看向他:“朕倒是觉得,你这性子不必强求,只是你这将军府还缺一个女主人。”
这话说得他头疼,说到底,这些人都想分一杯羹,不想让将军府一家独大。
“臣已经在物色了,只是刚刚回京,事务繁多,还未来得及处理这事。”
“哦?”柏丰鹤来了兴趣,“不知景阳觉得朕那个浔安公主如何?生性放荡了些,但还是守规矩的,长得也漂亮,不说别的,定能将将军府上上下下打理得妥妥帖帖。”
“不妥!”卫景阳慌忙跪下,“请陛下三思!怎可让公主纡尊降贵嫁与臣一个粗人!”
不知怎的,卫景阳在那一瞬间想起了程听枫。
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程听枫要是听了这个消息,大约会马不停蹄地离开平京吧。
柏丰鹤眯起了眼:“爱卿何必如此反应,朕的姐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一位堂堂公主,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小的将军?”
“不敢!只是……臣已有心上人。”
卫景阳低头看着地面,那点事情大约早就传到柏丰鹤的耳朵里了,想让他不知道也难,倒不如自己坦白。
“朕听闻爱卿有龙阳之好,不知是不是真的。”
卫景阳只觉得头皮发麻:“是……真的。”
柏丰鹤眯着眼打量着他:“哦?究竟什么人能让朕的大将军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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