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再也不见

“喂,严玉环你这次又不会鸽了我吧?”
电话传来超大的声音,让严玉环不得不拿远一点:“费子欣,你的淑女形象呢?还要不要了?”
“我呸!要不是你没信用,我会这样吗?我跟你说你要是这次还继续鸽我,你信不信姑奶奶我亲自杀过去要了你的狗头!”
严玉环理亏,连声道歉:“是我错,我的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热闹,是个名副其实的宅女,再说了那么多年没联系了,我去参加什么校庆啊。”
严玉环跟费子欣是大学同学兼舍友,也是严玉环为数不多的还在联系的大学同学。说为数不多还是夸奖了,其实联系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严玉环没有联系过其他大学同学。说实话除了费子欣之外也没几个人是真心欢迎自己参加校庆,看热闹的估计还比较多吧。
毕竟自己在大学期间也算是个笑话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朋友在毕业前夕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了——也就是自己被人甩了,还是不明不白被甩的那一种。
其实也不能算不明不白被甩了,换成自己也会这样选择的。在某人消失两个月后,严玉环在别人的口里得知自己的男朋友,哦不,应该说前男友携带校花出国留学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成为笑话。
一个不知从来冒出来的山鸡也敢跑出来跟校花抢人,不自量力。
严玉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严玉环,与古代四大美女杨玉环一字之差,相差甚远。没有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样貌,更没钟灵毓秀、柳絮才高的才华,半点跟杨玉环挂钩的地方都没有。那自己当初是怎么追到崔楠的?应该是脸皮厚的缘故吧。
“严玉环,校庆日你就这样过来?”
严玉环上下看了自己衣着,没问题啊。
费子欣围着严玉环转圈评足论道,“校庆日,大家恨不得穿的花枝招展,全身品牌来参加校庆,让大家看看自己混的有多好。你倒好,就简单的白色T恤加一条牛仔裤?你这样也敢出来校庆?”说着拉着严玉环走,“走,我们去换衣服。”
严玉环真的觉的自己的衣着没什么问题,更不愿意被费子欣折腾,“小欣,我真的觉得没问题,再说了我穿成什么样也是一样的。”
“呸!你想的美!是老娘我换衣服,又不是给你换衣服。”
那就好,严玉环安心了。费子欣在这方面是挺折腾的,大学期间就是因为出门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穿什么鞋子的原因——分手了。她的男朋友实在受不了每次要在女生宿舍等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能跟女朋友出门,实在太浪费时间。
“费子欣,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严玉环看见换好衣服的费子欣,心里一暖,“你说放着那么好看的小裙子不穿,浪费了。”
费子欣翻了一个白眼,掏出卸妆棉跟卸妆水,将花了一早上的妆容卸掉,“老娘就是要大伙看看,我素颜也能吊打众人,老娘我天生丽质。”
还别说费子欣卸掉妆容,露出被岁月偏爱的容颜,再加上简单的纯黑色荷叶袖的T恤加牛仔裤,说她是在读的大学生都没人怀疑。
费子欣比自己更有资格叫玉环这个名字,严玉环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读书的时候我们俩就是形影不离的二人帮,这个时候也一样。”说着费子欣挽着严玉环手臂朝着人群走去。
S大,全国前十的大学,金市的坐标性建筑之一,可想而知S大的校庆是有多么隆重热闹。全国的权威的学术专家、著名的企业家、优秀毕业生等都是被受邀,向费子欣跟严玉环这种不上不下的反而没受多少人关注,乐得轻松。严玉环更是如此,直接躲在会场的角落吃小蛋糕。
“哎,你们有看到今年受邀的优秀毕业生名单吗?传说的大神名单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说这次校庆传说的大神级别的人物差不多都来齐了。像计算机系的魏松,建筑系的崔楠,外语系的汤梓敏,法政系的关阳……”
剩下的话,严玉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崔楠回来了。
汤梓敏回来了。
魏松今天来参加校庆了。
这三句话不停在严玉环脑里乱窜,窜的严玉环头晕脑胀的,脑子唯一剩下的念头是找到费子欣,离开这里。
费子欣,严玉环没找到,倒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前男友以及费子欣的前男友。
优秀人的圈子都是优秀人的,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严玉环大老远就看见崔楠了的身影,虽然他的身边围着不少出色的人,但严玉环还是一眼就看到崔楠,他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更有魅力了。
严玉环下意识绕路离开,避免碰到前面的人群。
严玉环跟费子欣没有一起参加同学聚餐,独自去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去的大排档了。
“啊……舒服!你要是经常回来就好了,我就能经常找你一起吃大排档了。”费子欣撕下白日的伪装,直接翘个二郎腿,直接对瓶吹啤酒,那一个爽字。
“费子欣,说好的淑女形象呢?不要了?”
“啥淑女形象,老娘我天天在电视台上班这个不能那个不能了,好不容易能这样放松,得要珍惜。”
“玉环,我看见崔楠了。”吃到一半,费子欣提起了崔楠。
严玉环一顿,最终还是开口了:“我看到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费子欣问。
怎么想?还能怎么想?严玉环曾经在脑海里两人重逢的时候自己会怎样做,是大骂对方渣男还是狠狠给他两耳光,但真的到了相遇的时刻,自己怂了。
也许不再相见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
“对了,年底我公司要在这里开个分公司,我被调派过来了。”
严玉环的转移话题很成功,立马把费子欣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要回来这件事情上,追着问她几时能回来。
严玉环最近很忙,分公司刚成立不久,很多事情跟规章等事情都要理,等严玉环将分公司上上下下理顺了,发现已经年底了。
今年接到通知只有十来个人的分公司可以提前放春节假,因为要过来的做老总的原总公司副总经理还没到位,要年后才能正式上班。
呼~过年好好休息一下,年后就要迎接最难搞的老板上任了。
这个年严玉环过得很舒心,除了被老妈催婚之外。为了耳朵能清净几天严玉环火速给老妈报了一星期无购物之旅,并亲自动手帮忙整理行李,大年初三就把老妈送上旅行大巴。
为此严玉环还得来老妈无数个白眼。
费子欣的命就没那么好了,家族庞大,天天都有人来拜年。用费子欣的话来说“陪聊、陪笑、陪吃”三陪齐全了。逮着年假的小尾巴找严玉环诉苦顺便躲清净。
大年初七,开工日。
严玉环终于看到在总公司都难得一遇副总,现在应该说是老总了。
老总是个女人,要不是严玉环在总公司跟她有几面之缘的话都不相信眼前这位身着休闲服,脚踏小白鞋,看面相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是这个公司负责人。
“玉姐,她真的是我们的老总吗?”新招来的员工偷偷跑来问。
严玉环点点头,还真是我们的老总。对于这位老总,严玉环打心里发怵,在总公司的时候只有重大决策以及出现重大纰漏的时候才能看见这个传说中的老板。虽然女老总现在看上去很软弱可欺,但是严玉环可是亲眼目睹过她将一众公司经理训得跟孙子一样吭都不吭一声。
这位女老总真的是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那一种。
女老总很有实力,比自己这个项目部经理厉害了不少,很快给公司拉来了业务。
也就这个时候,严玉环跟崔楠相遇了。
女老总想拿下崔楠所在的建筑公司的基材承包,也就这次饭局的由来。
“哎,你这小姑娘竟然跟我们的崔总竟然是校友啊。那你们之前认不认识啊?”崔楠公司的一个领导无意发现严玉环跟崔楠是校友,热情的介绍起来,“来,小姑娘,这位崔楠可是你们S大的高材生,不久前刚从国外回来。”
“不认识,”严玉环抢在崔楠前开口,“崔楠师兄比我大一届,而且我们还不是一个系的,不过倒是一直有耳闻崔楠师兄的传闻。今天很荣幸认识崔师兄。”说完跟崔楠敬了一杯酒,严玉环不管崔楠有没有喝,反正她是一杯干了。
这场饭局不到十点就已经结束了,严玉环在送完老板跟客户离开后,独自一个人散步回去顺便散散酒气。
街道很热闹,家家店铺张灯结彩的,看着店面挂着七夕快乐硕大的字眼以及下面一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字眼,严玉环才发觉七夕到了,一下子大半年已经过去了。
这半年里严玉环还是在费子欣那里得知一些崔楠的事情,比如说学校想邀请他回去讲座,再比如说他已经身为公司合伙人之一之类的事情。
费子欣有意无意给自己透露崔楠的最新动态,想让自己跟崔楠再续前缘的可能。
严玉环耳边响起饭局上崔楠同事的话。
我们崔楠啊,能力那是个没话说,现在S大还打算邀请他回去给学生们讲讲课,最重要一点就是我们崔楠女人缘那是一个没话说。身边有一个跟着他一起回国的红颜知己,还有一堆女孩子扑上前。
嗯,的确是值得扑上去。自己刚认识崔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只不过现在的自己知道跟崔楠的差距,再也不会做这种白日梦了,更加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到两次。
严玉环,两人不同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什么两个世界的人?”
严玉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明明是把他送上车离开的。
“你站在人家店门口盯着里面看已经有十来分钟,人家都要以为你是来打劫的。”崔楠跟了她几十分钟了,没想到严玉环一点都没察觉,这一点跟以前一模一样。
经崔楠提醒,严玉环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人家高奢首饰店门口站的太久了。店里面店员都开始往自己的方向瞄过来了。
还真怕自己是来打劫的啊。
“我可没这个能力进那个门。”严玉环稳住呼吸,强装定,扬起笑容,“崔总,很晚了,我先走了,再见。”
“严玉环,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你一点都不擅长伪装,尤其是你的假笑,太假了。”崔楠毫不留情的一语戳穿严玉环的伪装,“严玉环,我们能聊聊吗?”自己半路不到就下车跑了过来,幸亏老天爷没让她离开的的太远,幸亏自己追上她的脚步。
十分钟后,严玉环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有点懊恼跟悔恨。严玉环,你特马的不长记性,让你贪恋美色,让你被人一激就冲动,这回美容觉没了。
“先生,我们店推出七夕饮品套餐您看一下,我店的……”
“不好意思,我要一杯拿铁,不加糖不加奶不加冰,谢谢。”严玉环打断热情推荐套餐的服务员,“还有,我们不是恋人关系。”
服务员尴尬的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不是情侣为什么大晚上出来一起喝咖啡啊?你们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晚上12点一过就是七夕了,周围都是情侣相约一起迎接七夕的。
“那就两杯一模一样的吧。”崔楠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我记得你以前喝咖啡都是要加奶的,说咖啡太苦了。”
严玉环看着桌子刚刚送上来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没动它,“以前是我太年轻了,以为只要自己喝多了就会习惯了,压根没想过自己骨子里压根就不是喝咖啡的命。我现在改喝茶了。”
崔楠语顿,放在桌下的双手交叉、松开、交叉、松开反反复复,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大学的女孩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女孩,既熟悉又陌生。
严玉环看着手机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按捺不住想要离开,“崔总,如果你是想找人陪人喝咖啡的话,麻烦请找你的女朋友陪你,我很忙的。”
“没有女朋友。”
啥?准备要起身离开的严玉环,停下动作。
崔楠看着严玉环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重复刚刚那句话,“我没女朋友,单身。”
严玉环烦躁的抓得好好的头发松开,一下又一下揪着自己的发尾,“崔楠,欺负人也不带你这样的,就逮着我一个人欺负。你是有多见不得我好啊!你单身那是你的事,你找我干嘛啊?”
“我们在你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分手了,哦,我说错了,应该说我被甩了。别人被甩的时候还能得到前任一句两句恶心的话,你呢?直接消失,你是多怕我缠着你不放啊!”
“我,严玉环在你眼里是有多下贱啊!”
崔楠知道自己当初不辞而别是他跟严玉环最大的关卡,不可否认是自己的胆怯跟懦弱造就今天的局面,自己除了说对不起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
严玉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周围都是情侣,吓着人不太好,再加上自从被崔楠甩了大哭几场之后,就再也没哭过了。看着玻璃窗外的小情侣们说说笑笑,幸福的样子,严玉环恍惚了,自己也有过这样的七夕节。
在自己要荣升为大二那年的七夕节是在八月。
因为外语系需要不停地实践,尤其想严玉环跟费子欣这种本地的学生,所以对严玉环来说压根没有所谓的寒暑假之分,整天整天跟在老师后面翻译文件,兼职大型活动翻译工作。
而崔楠是因为建筑系需要实地考察,实地操作,天天在学校早出晚归,让严玉环逮都逮不到人的那一种。
直到开学前的七夕,严玉环终于鼓足勇气将崔楠堵在学校旁边的小路上,向他表白了。至于为什么是七夕,因为七夕最浪漫的情人节,最适合表白的日子。后来严玉环才知道七夕是最苦的情人节,牛郎织女那么相爱也只能一年见一次,这样的日子浪漫吗?能不被甩吗?
在严玉环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一直背靠墙上的崔脑开口了,“我不喜欢吃巧克力,你有棒棒糖吗?你现在要是在一分钟内找到一根棒棒糖的话,我就答应你。”
剩下的事情跟普通情侣一样也不太一样,崔楠真的在七夕的那一天跟他的朋友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只能偶尔吃吃饭、聊聊功课之类的,都是严玉环找上门才有这些待遇。崔楠很少主动联系,但是每个月严玉环大姨妈来临前,都会主动出现管制严玉环的嘴,不能吃巧克力不能吃冰的不能吃太甜的,要是在外面的话就会让费子欣在一边替他监督。
这样的崔楠是严玉环心里最好的崔楠存在。
可是最后还是没熬过第三年的七夕,崔楠大四毕业前夕不辞而别了。严玉环就这样被甩了。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辞而别的,但事实我们都没办法改变。”
“你离开了,我受伤了。”
“这些年我过的怎么样,你的过的怎么样都不重要了。我承认我恨过你,我曾经想过要是我再遇见你,一定要狠狠甩你几耳光才能出了这一口气。但是现在的我不想了,我累了。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这一点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是S大有名的才子,我默默无闻,查无此人的那一种。你家世显赫,我是那一种需要为五斗米折腰的小井市民。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们就会越来越近,但我忘了我们有着天差地远的距离,也不能怪你害怕我纠缠你不放。”
“崔楠,我们的感情始于七夕,那就让它在七夕的祝福下结束吧。”
虽然马路两边的小情侣们羡煞旁人的卿卿我我,显得严玉环甚是孤单。但严玉环却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浴火重生一般,心里的枷锁随着七夕的到来慢慢消散,一身轻松的往前走。
严玉环,加油,你可以的。美好的明天等着你!
崔楠有一下没一下搅拌着早已经冷却的咖啡,崔楠,你就是个混蛋!
在服务员的再三提醒打烊的时间下,崔楠将手里咖啡一口喝掉,真苦。可是再苦也没有前不久在你面前强装微笑的严玉环的心里苦。
崔楠,人家不要你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崔楠曾经幻想过如果当初自己被家里压着出国留学的话,会不会跟严玉环继续走下去。答案是不会。当年出国留学一年后家里面对自己没有管制那么严了,可是自己还是一个电话都不敢打给严玉环,害怕严玉环一哭自己心软抛下学业立马回国。
崔楠承认自己自私,在事业跟严玉环上面,选择了事业。因为他相信严玉环一定会等自己的,所以没联系过严玉环,一回国也是投身工作中,哪怕知道严玉环在哪里上班也没去找过一次,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的女孩一直都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啪啪啪打脸,严玉环没有留在原地,她用尽力气走出了一条不需要他存在的路,甚至还跟自己挥挥手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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