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结伴寻慧娘

如果方廷并不谈及白凌,我便默认是她过得很好,我走到桌前,将一盘桂花糕都吃完,去悦然茶馆找流芳,然后答应和她一起去找恩人。
第二天一早,先去母亲房中和她告别。
“我想陪一个朋友出去一趟,应该用不了几日便回来了。”
芙远没有细问,只抚摸我的头发,“我在此呆不久,如果你回来时我已走了,你就仍在此处等我吧,我会经常来的。”
我点点头,然后托母亲告诉无明,因为这个时辰,他应该没醒。
我带上白凌给我的药丸和银哨,将镯子揣在怀里,我见昭月未在房中,便匆匆去茶馆找流芳会合,本想回来再寻昭月,没想到他正在茶馆和流芳喝茶,流芳还是那般,手边躺倒几只茶壶。
“你怎么在这儿啊?”我问。
“我怕你们不带我,我自己在无明那儿呆着干嘛。”狐狸一副委屈面孔。
“怎么可能不带你啊,不带你吃饭谁掏钱!”
狐狸先是一笑,然后赌气转过头去。
“开玩笑,开玩笑的,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了,我早把你当成亲朋友了。”我赔笑道。
初见昭月,以为他是骄傲自大的少爷病,混久了才发现他乔装之下的天真和义气,昭月世代于月老祠就职,因工作的特殊性,他并不必需度情劫,八百岁便仗着修为深厚生生挨了几道天雷,自此升仙。如果我有幸能去一趟月老祠,一定要劝说月老千万不要给昭月任何带有秘密的工作,我没有问过他的家世,他已经将父亲母亲姐姐哥哥妹妹一一介绍给我听了。好像他的生活里一直是阳光普照,从没有什么风雨。真好。
喝了一壶茶便上路了,流芳并不知道那女子嫁去了哪个村。
“她叫什么名字?”
“我听别人唤她慧娘。”
“长得漂亮吗?”狐狸插话。
“漂亮。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流芳说。
挨着维南镇有三个村落,一是吴家庄,一是曹家店,一是胡家村。
出了维南镇,我们三人均拿不定主意先去哪个,于是便在路上随便拦住一个老妇,打听了一下。
“这曹家店你们可别去,听说有只豹子精从未名山上跑下来了,已经害了好几个人了。”
“未名山?不是离这儿很远吗?”
“是啊,很奇怪,这豹子精像是去曹家店找什么,也不往附近别的地方去,曹家店的人都往外搬呢。”
“婆婆,我再向您打听一个人,您认识慧娘吗?”
“慧娘……倒没听过,你们还是别去曹家店为好。”
谢过婆婆,我看了看昭月,又看了看流芳。
“要不我们先去曹家店吧,如果慧娘在曹家店,一定是很危险的。”
我和昭月相继点点头,表示赞同。
曹家店在维南镇的东北方向,不到半晌的功夫,我们便看到了村口的门楼,曹家店应该人口繁密,一般的小村落哪有钱来建门楼,走进去便看到两边鳞次栉比,俨然一副小镇的作派,只是这些门都紧闭着,门口支起的一些摊子七零八落,和着初秋的凉意,不免有些萧瑟之感。
不远处瞧见一家客栈还开着,牌匾上写着钱来客栈,宛如黑色的天空中唯一闪烁的星星,我们三人疾步走上前去,客栈只开了半扇门,店小二在门旁站着,门后有人影动,似乎对任何来客都暗中严格检阅一番。
门旁的店小二见我们三人,便高声叫道:“客官三位,里面请。”
我们三个人奔波至此,已是饥肠辘辘,进了客栈才发现,偌大的酒楼只有我们三位客人,一位掌柜模样的人从柜台后走出来,一双三角眼,圆胖脸,嘴边蓄着齐整的胡子,“您三位,吃点什么?”
我抬头看着墙上的餐牌,从左到右悉数念了一遍。
掌柜不停地转着他拇指上套着的一个玉扳指,听我念完才道:“一看您三位就是从远地儿来的,我们这儿最近不安生,一只豹子精作恶,搞得人心惶惶,村民不是搬走就是在家闭门不出,我们客栈要不是为了这上下十几个伙计的口粮,怎敢冒险开门啊。”
昭月听得不耐烦了,冲掌柜道:“你这儿有什么菜?先上上来,不然我们三个还没去打那豹子精就被饿死了。”然后从怀中掏出银两放在桌子上。
掌柜小小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什么!你们三个要去打豹子精?”他抬手唤一个伙计过来,小伙计到后厨看了看,先是到掌柜身边耳语了一番,接着又回到后厨。终于上菜了!如果说这尘世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除了白凌、母亲、昭月、流芳、方廷,就是桌上的油焖大虾、烧鸡、羊汤、酿豆腐、白汁鱼肚、芦笋牛肉了。
菜都上桌,闻着味儿却有些奇怪,我挥手请小二送来一壶酒,给流芳、昭月各斟一杯,“来来来,先喝了这杯酒。”
昭月投来的眼神有点不解,“你何时酒瘾这么大了?”
“废话少说,这一杯就当是我们三个友情的见证。”
我话音未落,流芳便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昭月却将酒杯放到一边,径直吃起菜来,你得承认,有些朋友是无论如何都不懂你的心意的。
吃完饭,我们便上楼准备休息,因为豹子精,客栈根本没什么客人,空余房间很多,昭月住楼梯口那间,我选在他隔壁,流芳住在我的隔壁,我回到房间便躺倒在床上,这客栈虽看起来不怎么样,床铺倒是柔软舒适。
在厚厚的棉花被上抵制睡眠实在是件残忍的事,大概估算着二更的时候,我悄悄潜到了昭月的房间,见他床前鼾声阵阵,料是那菜里的药效发作,于是便将备好的解药塞进他的嘴里,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鼾声不再,我盯着他熟睡的脸,想恶作剧一番,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触感极好。
我从没有这样捏过别人的脸颊,昭月身上精瘦,没想到脸竟是软软的,这一捏就让人上瘾,如果不是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真想多捏一会儿,那脚步声似乎停在了房门口,接着我便嗅到一股子冲鼻的香气,迷香?!再接着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那人要开门进来了,我左右看看,房里没什么可藏的地方,我又不会那隐身的诀,正想从窗户飞出去,身后昭月突然拉起我的手臂,将我拉进了被窝里。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别说话。”昭月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门口果然有人进来,房里烛火尽灭,一片昏暗,我听到有人轻手轻脚地往床边来,不由得拉紧了昭月的袖子,事后想想,我们明明一个是仙,一个是妖,为什么要紧张……
那人到床前,摸索着又走到床尾放外衣的地方,大概是去拿昭月的银两,然后便急匆匆走出去了,到门口我听见掌柜的声音,“怎么样?拿完了吗?我看他的外衣也挺好的。”答话的不是上菜的小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别太贪心了。”
然后脚步竟向楼下去了,怎么?是我看起来不够富有吗?也不去我房间偷偷?
脚步全无的时候,昭月开口道:“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说吧,倾诉你的爱意,或者非分之想。”
我从被窝里挣扎出来,“你说豹子精会不会是假的?”
“静观其变喽。明天接着看戏。”
“我今天算明白了,我们相处这么久根本毫无默契。”
“那杯酒我就是不喝,那点药也迷不住我,别忘了,我毕竟是仙。”
仙。白凌渡劫之后也是仙,那我们的距离会不会更加遥远,她会不会在仙界再有其他的亲妹妹……
我的心情黯淡下来,从昭月房间出来,毫无睡意,从窗户跳出去,飞到房顶上坐着,晚上冷风阵阵,吹得人身心舒畅,如果,忘忧果可以让我忘记,昏昏沉沉地活着也许不是件坏事。
流芳喝了我掺了解药的酒,应该听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在房顶上坐了一会儿,便看见她也飞身上来,还提了一壶酒。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流芳吗?”
我摇摇头,是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都与他人有关。
流芳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给一朵花取名字。”她又喝了一口,“她说,美丽总会招致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但世间越是这样,就越是要美丽,如果美丽注定不能平凡,那便让它流芳。你不知道,是她支撑我活下去,我想既然上天给了我天地灵气,那必然有我活着的价值,我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我想看到慧娘对我笑,然后我便真的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活着的价值……是什么?”我问道。
流芳半晌没有搭话,我知她定是醉过去了,喝了一口她拿上来的酒,淡而无味,像水一样,比起虚无山上白凌的酒差远了。夜深露重,虽然她是一只小花妖,但是一点儿也不轻。
作者有话说
    白梧清:昭月,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这么Q弹?

    昭月:额,你在冒犯我?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