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看美女还是破案?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扮演了一个救世英雄的角色,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在做什么,责怪自己戏听多了,不再只想做个看客。
子时三刻未到便有人来敲门,我命一个伙计将小豹子交到来人的手里,尾随着他一路来到了曹家,只是大门口便觉得与曹家店其他住户格格不入,只有村口的牌楼像是这栋建筑的附属,我轻轻跨过房檐,那人进了院子便将小豹子转手交给另一人,院子里有一个特制的铁笼子,可他却并未将小豹子放进去,而是穿过一扇门又一扇门,这里和无明的住处不相上下,重重叠叠的庭院,颇有江南味道。
仆人走到一扇门前停下了,伸手轻轻叩了叩门环,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貌美的女子。
“这便是那小豹子吧?给我看看。”其中一位说道。
仆人没有答话,却避过她伸出的手臂。
“放到院子的笼子里去。”另一个女子说。
仆人恭敬地俯首离开了。
两个女子又转身回到房中。
我目送着仆人关好笼子,心想一时半刻小豹子应该没什么危险,便仔仔细细地将整个曹家逛遍了,除了躲在厨房、柴房里多的没数的下人,其他地方一个人影都无,只有那两个女子的住所灯火通明。
那两个女子的住处极为雅致,房屋四周有许多的小窗子,屋后种了一片翠绿的竹子,屋前种了一大片花,我也不知是什么花,星星点点的,好看极了,也许是怕破坏花海营造出的唯美意境,没有像往常人家一样用青石板铺满院子,只用了几款小小的石板从花海里辟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中间加以鹅卵石点缀,路的两侧分别用砖石砌了两座小烛台,暖黄的灯火映在未被夜色完全淹没的花海上,别有一种妖魅感,在品味上,曹孟桂倒不是个俗人。
我正准备趴在后窗偷看一番,听见房中有阵阵笑声传来,风吹动屋后的竹子发出簌簌的声响,正是天然的好掩护。我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可以将整个屋内摆设尽收眼底,除了那张木床,被厚厚的纱幔遮住了视线,我看见之前要抱小豹子的女子正坐在一面菱花镜前梳妆,另一个女子将珠钗往她头上戴,不免心中有些纳闷,抬头望天,东方既白,哪有正常人大半夜梳妆打扮的,好生奇怪。看了半天,我猜想那木床上并没有人,这两姐妹不是你给我梳梳发型,就是我给你搽搽胭脂,看得我实在无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本想趁机回客栈看看,谁知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将我震了个清醒。
我从后窗看见有人敲门,两个女子正衣着暴露在房间里起舞,因此并未开门,敲门的人先是问了句是否用膳?其中一个女子说不必。接着敲门的人说:“曹老夫人昨日使丫鬟来请少爷去一趟,结果府里传话的丫鬟给忘了,现在已经赶出府了,少爷您今日是否去老夫人那儿看看?”
少爷?这分明是两女子!难不成那床上一直躺着个少爷?
让我清醒的事发生了,那个让把小豹子放进笼子的女子走到门前,之前清丽的女声不再,转而换上一副风流小生的腔调:“罢了罢了,她见我想来也没什么好事,命下人去一趟,什么事传来便是。”门口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她,不,是他,转身将坐在菱花镜前的女子一把捞起,自己坐下,又将那女子抱在怀中。
“为什么不去看看老夫人呀?她自己一个人住也怪可怜的。”那女子说道。
“你知道什么?我也是一个人长大的,你觉得我可怜吗?”他冷笑道。
说罢一手将女子推坐在地上,那女子顿时呆住,似乎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到。
“我原谅你是昨日才进府,不懂我府上的规矩,以后该问的、不该问的,统统不要问,你和我笼子里养的鸟雀并无差别,我准你笑的时候,你就笑,我不准你哭的时候,你一滴眼泪珠掉下来,我都要挖了你这双忽闪忽闪的眼,知道吗?”他温柔地笑起来,手轻轻抬起女子的下巴,他依旧是一副女子装扮,你很难想象那样残酷的言语竟从一张看似娇艳欲滴的唇中道出。
女子跪坐在地上,头深深垂着,依旧一副被吓到的神情,他缓缓站起身来,捏着女子的身段,跳起舞来。
我正为眼前这冒着诡异的画面深深震撼的时候,耳边突然有个声音道:“这就是你的危险重大要务?”
我来的时候因为担心流芳一人看不住客栈,便哄昭月说是不想打草惊蛇,这小小的偷鸡摸狗般的跟踪事宜怎么能让他一个上仙来做,昭月好歹也是爱面子的,在我的好说歹说下才勉强同意了。
“你怎么来了?”我悄声道。
“你这么久不回去,我当然是来寻你。”昭月不满道。“谁成想某人在这儿偷窥美女呢。”他抱拳靠向身后的竹子,脸上一副桀骜神情。
不料想他靠的那棵竹子竟倒下去,或许是本来就被人砍伐过,但又没完全砍断,他这一靠动静可不小,竹子径直砸在我身后的院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谁!”我听见屋里那好女装的问。
昭月一把捞起我,捏了个诀,隐了起来,我在心里狂叹神妖阶层的不可逾越。
“感谢我吧,救了你一命。”昭月翘起了嘴巴,得意洋洋。
“救我一命?救命啊,老天爷。”我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大摇大摆地看看那男子长什么样子。
“你们神仙都是这么利用特权的吗?凡人真可怜,一点隐私都没有。”我一边从竹子堆里往外走,一边说道。
“我们神仙可没那么闲,相在尔室罢了。”
“相在尔室?”
昭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什么云啊,丝啊,什么的,说的什么啊,我不明白。
昭月看着我一脸迷茫的样子,伸出扇柄轻轻敲了敲我的头,摇头笑着走到了我前面。
走到屋子前门,那少爷正趴在后窗上看,一帮仆人此刻才赶到,在昭月压倒的竹子旁左右勘探,也未查出有任何异样,他转过身来,我才看见他长了一副绝好的面容,眉若远山,一双晶莹剔透流波眼,鼻若悬胆,一张微厚泛红樱桃唇,我从未见过有如此貌美绝艳之人,此刻再看看一旁的女子,只觉山无山光,水无水色地黯淡下来。
“没人那竹子怎会自己倒下来?给我严查,不管是丫鬟小厮,还是野猫走兽,谁敢偷听我的墙角,揪出来割了耳朵喂狗,不然就割你们的。”他轻轻柔柔地说着,就像在讨论早餐的吃食。
说实话,我虽然是条刚直不阿,正义凛然的蛇,但是看见如此佳人总不由自主地凝视一番,毕竟如果我买的烧鸡卖相好,我也会看上一小会儿再享用,这是一个道理,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珠钗一一从头上卸下,唤那女子过来为他擦掉脸上的胭脂细粉,那女子想来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双手抖得像在筛糠,一不小心指甲划到了他的脸,他微微皱了下眉,推开她,“来人,她的这双手看来不是很好用。”
那女子扑通一下跪倒,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他始终不为所动,伸脚踢开了她,下人推门进来拉走了女子,真是一个恶魔,比我见过的一些坏妖还坏,说要什么就要什么,空空长了这么一张惹人心绪的脸。
昭月跟着那女子走了,去当他的风流英雄,而我则留在房里,仔细地审视着他。他卸完妆的脸倒是与妆后大不相似,活脱脱一个清俊小生的模样,他烦躁地拉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一片背脊,精壮的身材与他的脸庞并不相称,更不相称的是,他的背上全是一条条面目可怖的长疤,这疤的形状我异常熟悉,是鞭痕,我初练鞭时也常常抽到自己,那时的疤痕便是这样的,不过还好,因为白凌总为我上药,并未留下印记来,那时候在竹林……奇怪,我竟突然想不起竹林的样子了。
这时有人走进屋内,我从思绪里被拉出来。门外已天光大亮,辽远地传来一两声鸡鸣。
“少爷,您还是去老夫人那里去一趟吧,毕竟她是您的母亲。”是昨夜的人。
“不去,说了不去。她想我就自己来看我。”
“鞭已成痕,时过境迁,既然背上已经结痂痊愈,不如也放下心中的介怀。”
“身上的疤是有人涂药精心养好的,它自顾自地结痂痊愈,从未问过它的主人心中烂成什么样,愿不愿它好,从未有人给我这稀巴烂的心上药,谈何痊愈?谈何放下介怀?”
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平白地感到一丝酸涩,文人的酸,文人的涩,他说完便踏出了屋子,我赶忙跟上去,他穿过院子,绕过花园,来到一座极朴素的房子前,推开门走进去,我看见屋内并无什么摆设,其实这间房本身就很小,尤其是和刚才那间比,房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床也极小,只能睡下一个人,他进去躺下,放下纱帐,竟是换个房间睡觉?!这天杀的有钱人。
看来昭月已经完成英雄救美的戏码,懒散地坐在房顶上向下睥睨我。
“那女子呢?”
“送回家了,消了记忆。”
“这样简单的事怎么用了这么久?”
“怎么?你是一刻也离不开我还是吃醋我去救那女子?”
我真无语,在心里暗骂自己,你和狐狸聊什么天啊你!我冲他摇了摇手,不由得打了个大哈欠。
“我去对面树上补个觉,他醒了叫我。”说完径直飞到了树上,虽然树上硬硬的还不能翻身,但我已太久没睡觉了,直接睡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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