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醒互诉衷肠

我又闭上眼,那声音又唤道:“白青,白青,醒醒。”
我被声音吵得睡不着,睁开眼道:“怎么梦里我连睡觉也不行?”
“梦里?你还在说胡话。”
白凌突然伸手拧上了我的脸,疼得我哎哟哎哟的,“这还是梦么?”
我捂着脸,睁大眼睛看她,道:“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了?”
“怎么了?若不是我昨夜里来看你,发现你发热躺在床上说胡话,说不定现在就能看到一只小蛇干呢。”
“小蛇干?说的怪吓人的。”
“我问你,你当真是条小蛇,化人来见我?”
“那还有假?我的狐狸没告诉你么?”
“你的狐狸?我前夜确实梦见它了,化了个人身模样拉着我说些陈年往事,倒是没说你为何来人间看我,也没说你是谁。”
这个昭月,帮人帮半截,送佛送到西边的路口。
“好吧,那就让我告诉你,我是你……我是……”糟了,我竟忘了我是怎么和白凌相识的。
“怎么?”
“我忘了。”我坦言相告。
白凌看了我一眼,脸上忍着笑容道:“好哇,你这小孩,果然爱扯谎,先将这碗粥喝了。”
“什么小孩,论年龄我现在可大你一千多岁呢!按道理……按道理你应该叫我声姐姐。”
我觉得白凌今天的心情很好,她和我说话时,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总看着我,嘴角的酒窝一直浮在脸上。
“烧了两天,精神头看着倒不错。”
“烧了两天?一直是你在照看我?”
“那倒不是,我只是偶尔有空了过来看看你,还有喂药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是小梅在照顾你。”
“喂药?怎么喂的?”我故意靠近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当然是捏住鼻子扒开嘴,将那药直直灌下去。”
“太残暴了。”我闭上嘴,难以想象画面的惨烈,默默低了头喝我的粥。
一碗粥下肚,方觉得像重新活了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故意寻着话题。
“大概是酉时吧。”她拿了本书坐在床边上看着,回答我的话时连头也不抬。
“你当真信了那狐狸托梦?”
“不信。”
我听她这么说立刻沮丧起来,“那你干嘛还来看我?”
大概是我的声音过于低落,她将书放下,说道:“你现在也是凡人?”
“当然。”
“那就别管什么前世的事,好好做个凡人吧。”
我没听懂她的意思,以为她接下来就会说,你是个好姑娘,但是……
她接着说道:“前天晚上我来找你,不是因为狐狸,而是我本来就想明白了,我不想管什么白凌,什么簪子,什么前世今生的情缘,我只要现在。你明白吗?”
我摇了摇头,“不明白。前世不也是我们吗?为什么不想管?”
“因为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从前我是怎么样的,我现在就是我,只能是现在的我,如果你爱的是从前的白凌,我……”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担心我爱的只是那个往昔的白凌的形象,而她是凡人,从小的境遇经验和白凌大不相同,也许性子也天差地别,她担心我会失望,也担心她会失望。
“本性是很难变的,虽然我觉得你还是从前那般,但是我愿意和你一起,只要现在。”
她定定地看着我,房内烛火摇曳,在她脸上投下光影,我问道:“前些日子,你都在想什么?我觉得……今天很突然。”
站在我的角度上,总觉得她这般变化太突然,就好像从来没晴过的天突然日头高悬,没有任何的过渡铺垫。
“突然么?从你进相府到现在快满两个月了,认真地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对我来说,一个月都觉得多。”
“哦?原来从我一进府你就开始考量我了?”
“开始是因为奇怪考量,后来……”她说着突然停下,盯着我的脸凑过来,我被她突然的靠近怔住,脸刷地红起来,心巴登巴登狂跳不停,不自觉地就合上了心灵的窗户。
“你闭眼做什么?多大的人了,喝粥也能喝得脸上都是饭印子。”
我猛地睁开眼,不敢看她,只看着她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重重地擦着,没来由地问了句:“你几时……几时对我动了心?”
我余光里看见她的一双笑眼,倘若那时我抬眼望回去,不知会不会被迷地魂魄四散,她的唇缓缓开合,道:“我受伤那晚,醒了很多次,你抱着我奔逃的路上醒过,装我丈夫的时候醒过,为我拔箭的时候醒过……此后还醒过一次……我不懂什么才叫动了心,我只知道看见你总觉得心要飞起来飘到你身上。”
“你竟然醒这么多次我都没发现。”作为一条单纯小蛇,自然读不透白凌话里的深意。
“真正打动我的是你只身涉险,当时我看着你躺在地上,浑身湿淋淋又奄奄一息,我感觉心好像沉到胃里,嗓子被石头齁住,难以言说。我想一条在大石头上也能睡着的小蛇,应该没什么毒性。”
“才不是,我当小蛇的时候就算没毒也要呲着牙吓别人一番,恐怖地很呢!”
“哦,一只纸老虎啊,我就是那能戳破纸的人。”
“袁北望怎么办?”我问道。
“我对他并无情意,相信他对我也是,明日我便去解了这桩玩笑般的娃娃亲。”
“能解?”
“能解!”
“对了,你怎么对秀珠说我是在大街上摔了一跤?”
“不然跟她说你去监视她和吴辛么?”
“可是你怎么知道?”
“我都说了我是戳破纸老虎的人。”
“那你轻点戳,本小蛇虽然不是纸老虎,但是怕疼。”
她听完刮了刮我的鼻子,起身望了望房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你好好休息,我还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前几日刚救的三个姑娘又失踪了,我已经找到她们在哪儿,只是事情有些棘手,要立即去办。”
“我也要去。”
“先将你的脚治好再说吧。”
她走过来俯身轻轻亲了亲我的额头,这进程是否有点太快了些?
“你……”
“害羞什么?偷亲我的时候不见你害羞过。”她说完走了出去,只剩我一人在床上羞愤地翻滚,幸福地狂嚎,当然,做了下消音处理,不然被隔壁小梅听到说不定以为我身娇体弱犯了癫痫呢。
这番之后,我如何还能安然入睡?再说,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活动筋骨了,我将小梅叫来,请她去给我抓了几副药,然后敷在崴脚处,再用绷带紧紧地裹住,那几副草药配在一起有止痛化瘀的功效,想着一夜之后应该就差不多痊愈了。
坐在床上我又想起那个梦,梦都是相反的,什么下下签,我偏不信,事在人为,月老祠的白胡子老头都说了,哪有什么天命注定,都是一步步的选择造就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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