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长青回到自己市中心的大平层里，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上次他去过陆子息的家，离他这里大概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不算远。
但现在就这样贸然找过去，似乎也不太好。
在手机上问了杨锦凡好几遍，最终才得到一个回复。
“你有空就跟他聊聊天啊！蠢。”
之后任凭他怎么戳杨锦凡的聊天框都没了反应，在邵长青的坚持不懈下，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看着那个鲜红的感叹号，邵长青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开了另一个聊天框。
“睡了吗？”
“还没，邵董有什么事？”
对面回复得很快。
“呃……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
看着陆子息发来的省略号，邵长青感觉自己可能要失败了。
“我要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吧。”
“哦哦，好的。”
半晌后，邵长青才回过味来，自己这算是被陆子息婉拒了。
聊天栏里简短的对话不断刺激着邵长青的大脑，总有种不甘心，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邵长青终于决定拿起手机——给杨锦凡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你又怎么了？”
听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语气，邵长青硬着头皮开了口。
“锦凡姐，怎么跟人聊天啊？”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发出一阵笑声。
“邵长青你不是吧？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跟人手机上聊个天你都不会吗？”
“对象不一样。”
邵长青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只是把陆子息当成世盈的法律顾问，他不会这么难开口。
但一旦把陆子息放在喜欢的人这个位置上，他又觉得好像什么话都不合适了一样。
倒是杨锦凡，一句话就让邵长青明白了该怎么做。
“很简单的，你就把他当成你要讨好的客户就行。”
邵长青掐着指头算了算：“我都有八年没讨好过任何人了。”
“那你把他当你妈！”
电话猛然间挂断了，邵长青举着手机愣了半晌才放下来，又拧着眉头思索了许久。
而此时杨锦凡那边，对面坐着一个长得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两只手正在和手里的小龙虾进行搏斗。
一边吃还不忘问杨锦凡：“谁啊？”
杨锦凡笑这给她剥虾，此时已经剥好了满满一碗，送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一大冤种，帮他追媳妇呢，下次我带你见见。”
邵长青这头思索了许久，才又点开了陆子息的对话框。
不就是把他当重要客户吗？
我会！
“后天就是小长假了，有什么安排吗？”
“我名下有个茶庄，正好到了喝秋普的时候，一起去尝一下？”
等了片刻，对面没有回复。
邵长青皱了皱眉，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要是你不喜欢喝茶，我名下还有个庄园，我们可以一起去度个假。”
仍然没有回复。
发过去的消息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算是往水池里面扔一颗石头，也应该能激起一点浪花吧？
邵长青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摘下了脖子上的领带，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
啧，这张脸不说能打十分，但是八、九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还是说……陆子息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
抱着事不过三的心态，邵长青再次给陆子息发了一条消息，要是这次他还不回，他就打电话过去。
“海边怎么样？我还有个度假村。”
邵长青抱着手机等待着陆子息的回复，心绪如麻。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陆子息不想回复他的消息，还是有什么人蓄意报复跟到了他家里，所以陆子息才没能回复消息。
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邵长青想到这，心跳漏了一拍，赶忙给陆子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听着电话里面的铃声，一分钟的时间仿佛一个小时那么长。
当陆子息接起电话，邵长青才松了一口气。
“喂？”
“嗯……哼。”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了几声喘息的声音，随后响起的就是陆子息无可奈何的声音，“邵长青，你有病啊？”
“啊？”
“你能不能看看现在是几点？”
听到陆子息的话，邵长青才瞥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已经转钟了，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听陆子息的声音，也是被他从睡梦中吵醒的。
“抱歉，抱歉！我没有注意到，真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我……”邵长青说着咽了一口口水，“我就是想问问你小长假有什么安排，毕竟那几天我也挺闲的，想着跟你一起去哪里玩一下。”
听着电话那头那人小心翼翼又手无足措的解释，陆子息被吵醒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没有什么起床气，作为律师，通宵做文件和当事人半夜打电话这种事情，他经历得多了。
只是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邵长青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什么社交礼仪，什么修为涵养，早就被他抛到一边去了。
在邵长青面前，他无需如此。
“今天很晚了，我明天给你答复，你先睡吧，不是还有董事会吗？”
“好，我明天再问你，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之后，陆子息反倒有些睡不着了，看着消息通知栏里的那几条通知，他点开了那几条信息。
看着邵长青发来的消息，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他一脸紧张的模样。
怪可爱的。
当陆子息开始察觉到心底里的悸动变得明显，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仿佛星星之火变成了燎原之势，他的理智也快要被燃烧殆尽。
再慢一点。
陆子息心想着。
慢一点，这样的感觉就能延续更久，就算真的开始了，也可以让这样的感情变得长久一点。
就算……最后仍然要结束，至少不会后悔。
次日一早，陆子息选了一套低调的西装，出席董事会这种事情，他是第一次。
下楼，准备开自己的车去公司，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里。”
不远处一辆车的车窗被摇了下来，邵长青坐在后座对他招手。
陆子息一愣，还是走上前去，然后就看到了邵长青乌黑的眼圈。
看来，昨天晚上他是没能睡好。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要开董事会吗？我怕时间不够，想着路上跟你说点事情。”
陆子息虽然疑惑，但还是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只是作为律师出席吧？”
任凭陆子息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这一次的董事会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确实跟你不大有什么关系。”邵长青微微一笑，“但你如果作为我的私人律师出席，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等陆子息追问，邵长青就先扯开了话题。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话是这么问，陆子息根本就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去哪都一样。
“就去茶庄吧。”
“好。”
邵长青笑得温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翩飞。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只有一点，无论董事会的那帮人怎么刺激你，你都不用开口，只有我让你开口，你才开口。”
实不相瞒，陆子息原本也是打算这样做的。
只是话从邵长青的口中说出来，感觉总有些不一样。
上午九点五十分，陆子息跟着邵长青做最后的准备。
吕硕已经将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了，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份。
陆子息最后检查了一遍手里的拟制合同，关于邵长青想要成立的新公司的计划，这份合同对于董事会的人来说尤其关键。
股东不会轻易松口让邵长青拿钱去砸出一个市场来，要么让他们看到利益，要么不伤害他们现有的利益。
只有邵长青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所谓的董事会就真的只是一场会议一样。
邵长青端着杯子啜了一小口加冰的威士忌，一脸调笑地看着陆子息：“怎么？看不习惯我这副模样？”
陆子息的视线落在邵长青手中的酒杯上：“没有，只是觉得在会议开始之前喝酒，可能会让脑神经不够清醒。”
“董事会上不需要清醒，要胆子。”
一口饮尽了杯底的酒，邵长青在会议开始后快半小时的时候，才带着他们走进了会议室。
一进门，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邵长青的身上，还有那么几道目光开始打量起邵长青身旁的陆子息来。
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的男人冷哼一声：“邵董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就连董事会，都让我们这帮老家伙等着了。”
周围虽然没有人附和他的话，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陆子息的目光逐渐扫过这些董事们，年纪都是差不多五六十岁的人，他们的想法大多一样。
他们嫉妒邵长青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更嫉妒他年轻。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们总希望邵长青敬重他们。
谁料，邵长青咧嘴一笑：“周叔，话可不敢这么说。我是真忙啊，难道我连在我妈面前也要摆架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