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室

徐新则今天偶然路过这里,刚才那事发生时,恰好旁观了整个过程。
或许对于苏梨来说这些小动静看不出什么,但他心中再清楚不过。早在来金陵之前,就有人给他汇报过金陵的近况,只是他没想到才没过多久,金陵就这么大不如前了。
看来,有些人真的是安逸久了,徐新则淡淡嘲讽道。
“公子,吴刺史已经得知那批私盐是公子拦截下的,估计要有所行动了。”
“按计划行事即可。”
“属下明白。”
吴来刚回到家中,就被自己的爹揪住耳朵骂道:“一天天就知道跟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来叫嚷着,整个身子都在挣扎:“怎么了爹,你先松手,耳朵……耳朵要掉了。”
“我上次让你去查那批货的下落,你查的如何?”吴靖远松了手,脸色沉的不行。
吴来皱着眉揉着自己的耳朵,嗫喏道:“这不是派人在查嘛……”
吴来其实心虚极了,他爹让他去查,他不觉得有什么事,便扔给手下的人去做,完全没放在心上。
吴靖远怒不可遏,气得用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查查查,你知不知道那批货现在在谁手上?”
“谁……谁啊?”吴来眼睛飞快地闪动,心虚地看着他爹。
“上次让你去探徐新则的口风你也没办到,那批货现在就在他的手中!”
“什么?”吴来瞪大了眼眸,极为惊恐,“怎么会,他不是才来金陵吗,怎么会知道……”
“就怕他来金陵别有目的,目前他没有什么举动,更是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
“那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总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万一他把此事汇报给陛下……”
“我又何尝不知道。”吴靖远紧锁着眉头,语气深沉:“过两天我亲自去见见他,探探他的意图是什么。目前没有动静,说明还没人知道,要是他想要银子还好说,要是别有目的,那就麻烦了。”
吴靖远又回头,怒视着他:“你一天天你能不能成点事……”
被他爹痛批了一顿,吴来摸着鼻头,讪讪地退下了,往房间走去。
苏梨翘着脚尖,仰躺在房顶,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不过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只是跟着吴来。
她刚从花琅回来,一无所获。
陶芊芊那天买了些胭脂,就从花琅出来,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苏梨有些没有头绪,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着事跟吴来脱不了干系。
蹲了吴来几天,他经常去的几个地方她也去了,这才一路到了他家。谁知这个吴府还真不好进,守卫比一般的刺史府还要森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也是废了点功夫才进去,倒是没想到听到了这些话。
不过这事到底跟她没什么关系,见吴来回房了,她也跟着继续做她的梁上君子。
吴来在房里坐了会儿,喝了口茶水,四处看了几眼,就往书房里面去了。苏梨见他触碰了一个花瓶,转动了几下,然后字画后面一扇门就徐徐展开。
她的视线微微凝住,总觉得自己要发现些什么了,这个吴来恐怕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吴来动身走了进去后,门就关上了。
苏梨没有贸然的行动。
吴来的动作那么小心翼翼,显然是怕有人发现,那么那扇门里面指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吴来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的脸上还有极力压制住的愠怒,手都攥成了拳,青筋迸出。
苏梨眯了眯眼,这反应,倒更让她确信里面有什么了。
思忖了片刻,她在吴府四处摸索了一番,弄清吴府的格局。等她再回到吴来的房间时,吴来已经倒在床上睡了。
吴府到处都是守卫,为了避免暴露,苏梨不能在里面多待,得尽快走了。不过她倒是想知道那扇门里面有什么秘密,能让这个吴少爷变得这般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夜色浓稠,四周一片静谧。
吴府的房顶上,有人正在疾步前行。倏然间,那黑衣人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守夜的人都在外院,府里没什么动静,倒是可以稍稍安心一点。
拐过一道长廊,正要往前走的时候,苏梨脚步蓦地一顿,悄无声息地闪身进了一间空着的茶房。她的眼眸凝起,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外头拖拖沓沓的响起人的脚步声,大概是小厮夜里去茅房,从门边经过,声音又渐渐地远去了。待外头再无声响,苏梨这才重新动身。
吴府的格局苏梨今天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而吴来在傍晚的时候出了门,此刻已经没在屋子里,她直奔吴来的院子去。
这种夜里行动的事苏梨没少干,她游刃有余,一路避开守卫。及至书房时,苏梨推了推书房的门,发现上了锁。
苏梨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留意着四方的动静,在兜里摸索了一番,利索地开始撬锁。到这时候,她才庆幸,还好跟师兄学了两手,不然就没有现在这么轻车熟路了。
待踏入书房后,苏梨谨慎地在周围探了一圈,没有发现别的机关后,才径直朝书架的方向走过去,吴来设置机关的那个花瓶就在书架的方向。
按照吴来的手法,她往花瓶往右拧了两圈,然后花瓶果然动了,她又往下按了一下,“咔嚓”一声,对面字画后的门果然开了。
苏梨凝目,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进入便是一个下行的密道。
“怪不得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暗自嘀咕。
苏梨点燃了一个火星子,在阴森的密道中安静走着。比起她自来缓慢的脚步,这一次走的倒是显得急迫得多。一是不知道吴来什么时候回来;二是不知道密道里有没有其他机关,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些什么,她必须得快速行动。
苏梨沿着暗室的通道往里走,这暗室蜿蜒不绝,竟是比想象中的要长很多。待再拐过一个弯儿,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从狭窄的走廊猛地进入了宽大的正厅,石壁之上悬挂着一排排的火把将整个洞室照的熠熠生光。
一眼往过去,这是一个类似牢房的小厢房,只有一张供人靠着的小塌和案几。而眼下案几上的茶杯皆是摔碎了一地,窄小的榻上,躺着一个女子。
听到动静,那女子回过了头,眼神大惊失色。
苏梨猛然一愣,赶紧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
“别出声,我不是坏人。”似乎感觉到她的害怕,苏梨忙不迭地解释。
借着昏暗的灯光,苏梨打量了这个女子两眼,她心头陡然一惊,轻声出口:“你可是陶芊芊?”
蓦地听见面前的人叫自己的名字,陶芊芊也是一惊,眼里都有了泪花,不停地点头。
苏梨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吴来暗室里的秘密竟是自己要找的陶芊芊,怪不得她找了这么多天,一点踪迹都没有寻到,竟被他藏得如此之深。
“没事了,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事不宜迟,先出去要紧。”
正准备拉着她就走,陶芊芊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哽咽道:“我的丫鬟还在他手里……”
苏梨怔了怔,目光滞了下却又慢慢放松,轻抚了抚她的手,耐心询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陶芊芊眼神瞬间亮了,赶紧点头:“我听他说漏过嘴,在柴房。”
“好,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出去后我帮你救你的丫鬟。”
柴房苏梨之前留意过,在后院偏僻的角落,没有人过去。等她再去柴房救出陶芊芊的丫鬟的时候,丫鬟伤得不轻,正处于昏迷状态。
苏梨没有一丝犹豫,严肃地看向旁边又开始啜泣的姑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救人。”
陶芊芊赶紧止住眼泪,开始麻利地收拾起来,跟着她往外走。
苏梨进吴府本来就是翻墙,现在背上还有一个人,又跟着陶芊芊,翻墙指定是行不通了。
她的眉头皱了皱,思忖了半晌,才瞟向旁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为了出去,我们只能翻狗洞走了,知道吗?”
本以为这种千金小姐会忸怩,没想到陶芊芊答应得飞快,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还怕她担心自己会拖后腿,陶芊芊连忙道:“我没事,我们赶紧出去吧。”
狗洞在后院一处杂草掩盖的角落,也是苏梨探寻吴府的时候发现的。本来她是怕有个万一自己被发现了,也多了一个逃跑的地方。没成想,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狗洞的洞口不大,甚至还有些狭窄,一次勉勉强强能通过一个人,好在她们三个人都瘦弱,出去不成什么问题。
苏梨背着陶芊芊的丫鬟,给她指了指位置。陶芊芊这时反应很快,自己麻溜地爬了出去,在外面等她。
把陶芊芊的丫鬟送出去时,苏梨才飞快地从狗洞出来。她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继续背着陶芊芊的丫鬟,往外大步狂奔。
直到跑出去了很长一段路,苏梨才逐渐放缓了速度。猛地想到什么,她立马回头一看。
陶芊芊气喘吁吁地跟在她后面,脸因为剧烈奔跑涨得通红。
苏梨这才意识到刚才自顾只顾狂奔,速度本来就很快,却忘了体谅人家姑娘跟不跟得上。不过陶芊芊这姑娘倒是让她意外,跟她以往了解的千金小姐都不一样。虽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她没有任何抱怨,还跟上了她的脚步。
苏梨心情还不错,没忍住笑了起来:“到这儿就没事了,他们就算发现也追不上来了。”
陶芊芊擦着脸上的汗,见她看着自己笑,有些惶恐道:“那就好,那就好……”
“抱歉,刚才走得有点快,你跟上来很费劲吧?”
陶芊芊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没有没有。你救了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端详了她半晌,苏梨觉得这姑娘生得真的是很美。
纵然是这么跑了很久,陶芊芊脸上到处都是细汗,发丝也有些凌乱,样子稍显狼狈,但这姑娘丹唇娇红,明眸皓齿,丝毫不影响她似花的容颜。
苏梨好久就没见过这么明媚生动的美人了,背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在不知不觉间也被风吹干了,她的心情都不由得爽朗了很多。
缓了会儿,苏梨继续对她说道:“先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后面的事再慢慢说。”
没想到今日找到了陶芊芊,苏梨并没有任何做准备。当下之急,便是将他们安置到一个稳妥的容身之处。她住的客栈人多眼杂,若是吴来后面发觉,显然就危险了。
因此,苏梨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走吧,有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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