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征也不说话，就任由他们争。
林婉清这点脑子全用在对付林十娘身上了，根本没用到正途上去，气量也不知道比人家差了多少。
眼见着顾辛敛也附和起来，顾征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一个二个的都不成器，那顾辛谨倒是算一个成器的，但眼下看来，他似乎对皇位没有什么想法。
顾征想着看了顾十安一眼，心里思绪万千。
若不是……若不是她的母亲，若不是她是个女儿身……
不！
只要没有她母亲的那件事情，就算她是个女儿身，我也一样可以立她为皇太女，百年之后一样继承这河山社稷。
但偏偏事事不如人愿，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了。
顾征如今也只能惋惜地叹叹气，然后继续忌惮顾十安。
不是他多疑，只是顾十安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令他不得不忌惮。
他也真的怕顾十安哪天知道了那件事情，或许这天下就要易主了。
林十娘听着林婉清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就空有一张脸。
可她也确实生不起来气，因为林婉清说的是真的。
和林婉清相比起来，她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女红刺绣，现在的大家闺秀会的那些东西，她一概不会，人家戳着她的脊梁骨骂也是理所应当。
顾辛敛还在一旁帮林婉清说话：“说来也是，十安，你这小娇妻的名字也太难听了些，十娘？莫不是就是在家里排行第十，所以就叫十娘吧？”
林婉清似乎瞬间抓住了林十娘的痛处一般，开始借题发挥。
“说来公主妃原先也是个可怜的，父亲不疼母亲不爱，亲生的小娘又去了，孤苦伶仃一个人，又有谁会替她起一个好名字呢？”
林婉清说着抹了两滴眼泪，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明面上是在可怜她，实际上就是在嘲讽她没人爱。
顾十安在袖子里捏了捏林十娘的手：“可要我开口？”
林十娘却笑笑，轻轻摇摇头，上前了一步。
林婉清被她这动作吓得立刻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林十娘要动手打她。
可林十娘却是朝着她行了一礼，缓缓道：“妹妹自小就不得家中长辈宠爱，这是事实，自然比不上姐姐天生凤命，又起了这样一个好名字。因无母亲教习，所以什么都不会，空有一副好皮囊被真人看上了，已是妹妹三生之幸。”
林婉清听着她这话皱起了眉头，她就没见过被人这么嘲讽还能不生气的。
“哎呦呦，公主妃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真真是折煞我了。”
林十娘在心里吐槽着，这要是真能折煞林婉清，她一定多喊几声。
可面上林十娘仍旧是温雅有礼：“姐姐自出生起就是十娘的姐姐，就算如今嫁了人，那也是十娘的姐姐。”
林婉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林十娘会这样应对，弄得她自己反而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还撒不出去！
可她也不知道现场的顾辛谨和顾征都在心里夸着林十娘，也就只有她这样沉稳的性子，当着其他人的面再三退让，先让众人都觉得她不是个好争的人，这样日后起了任何冲突，都不会有人觉得是林十娘的错。
反倒是林婉清，她但凡再多说一句，都会被认为是咄咄逼人。
顾征看着林十娘，心中有些可惜。
偏偏是个女子。
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被顾十安娶去了府里，他纵使再看好，也不好再做什么了。
反倒是还要担忧，若是有朝一日她知晓了顾十安的往事，怕也是会站在玄洲的对面，与整个玄洲为敌。
“好了好了！”顾征想着，心烦意乱，“都别说了！”
他说着，抬眼看向了顾辛敛和林婉清：“你瞅瞅你们两个这副模样，咬着点别人的缺点就不放！都是未来的国父国母，还没有一个自小不受宠的庶女有气度！真是！哼！”
顾征一甩袖子走了，吓得顾辛敛和林婉清两人当场跪地，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什么惩罚下来。
顾辛谨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嘲讽道：“这可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嫂嫂，你这以后可要小心点。”
林十娘点点头，却不想看林婉清的那张脸。
她深知林婉清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但她不想改，那她也不想帮。
“十安，我们回去吧。”
“好。”
林婉清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林十娘的手腕，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不许走！都怪你，让我在陛下面前丢尽了脸！”
林十娘被她拽得有些疼，顾十安一伸手，使劲掐住了林婉清的命门，逼着她放了手。
“啊！顾十安，你敢！”
一旁的顾辛敛这才走上前来，赶忙仔细查看林婉清的手腕，好在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林婉清看着他，气得跳脚：“太子哥哥，你瞧她！”
顾十安登时皱起了眉，许是在道观里清修太久，许久没有碰到这样没有数的人，倒是让她心生厌烦。
顾辛敛偏偏也是个没数的，凶神恶煞地看着顾十安，命令道：“给她道歉。”
顾十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那么一丝后悔。
早知道这些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她就应该在刚刚成婚那几日带着林十娘回道观，躲个一生的清静。
“你没事吧？”顾十安看向了林十娘，她方才都看到了，林十娘的手腕都被林婉清捏红了。
林十娘摇摇头，看向林婉清的眼神里一点恨都没有，只剩下可怜。
“林婉清，你自己仔细想想，到底是我害你丢了颜面，还是你自己的自大和狂傲害你丢了颜面？眼下还在宫里，你猜会不会有人将方才那一幕禀告给陛下？”
林十娘两句话就让顾辛敛和林婉清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们最是仰仗顾征的鼻息过活。
趁着两人愣神的时候，顾十安赶忙护着林十娘离开了，这种鬼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
明明是整个玄洲风水和气运最好的地方，却被这群人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顾辛谨看着这一幕脸也冷了下来，但仍是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臣弟也告退了。”
看着顾十安等人已经走远了，顾辛敛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林婉清的脸上！
“啪——！”
清脆的一声，林婉清的半张脸干脆肿了起来，她一下子没站住，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头上的簪钗也被这一巴掌打落了几支，头发也有些散乱，周围还有些宫人，听见动静都往这边看着，估计明日她林婉清狼狈的模样就要流传于这些人的口中。
林婉清咬了咬牙，她自是不敢对顾辛敛如何，只能摆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来。
“太子哥哥……婉清做错了什么？”
看着林婉清这副可怜的模样，顾辛敛心中有一丝的后悔，但在想起林婉清的所作所为之后，那一丝的后悔就消失无痕了。
“你自己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蠢事！是你在出来之前说，能让顾十安颜面扫地，本宫才答应与你做一场戏。眼下呢？！倒是惹得父皇对我们不悦！林婉清，你还真是聪明啊！”
听着顾辛敛不停地数落着自己，林婉清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她哪里能想得到顾征居然会偏向林十娘她们，她分明就调查过了，顾征最是恨妖媚祸国之人，她原本还想借顾辛敛的手，直接把林十娘给除掉，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子哥哥，婉清知道错了，下次婉清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林婉清说着就自己爬了起来，凑到顾辛敛的耳边又说了几句话，打消了顾辛敛心中的怒气。
片刻后，顾辛敛有些质疑地看着林婉清：“你觉得这样可行？”
林婉清十分肯定地点头：“必然可行。圣心不可揣测，但总能顺着圣意做点手脚吧？那林十娘什么都不懂，一旦她做错了事，必定会连累顾十安。届时再在陛下耳旁说几句话，将顾十安和林十娘都送到边疆的战场上去，我们再派几个人……”
林婉清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顾辛敛眼中的狂喜。
“那……就按你说的办。”顾辛敛心情好了，看林婉清也顺眼了不少，这时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红肿，“婉清，我不是有意怪你。只是日后你做事要想清楚，咱们俩是一体的。”
林婉清听着这些话就想吐，男人的嘴，那是永远都信不过的。
可她还是摆出了一副顾辛敛最喜欢的模样，在他的怀中小鸟依人。
“婉清明白。”
顾辛敛趁着这个时候继续哄她高兴：“只要我们能把顾十安弄死，这皇位我们就坐稳了。到时候你就是一国之母，仅在我之下。到时候我们再生几个孩子……”
“哎呀，你讨厌。”
顾辛敛被林婉清这副娇羞的模样勾起了浴火，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走，咱们现在就回去生孩子去。”
林婉清慌忙捂住了顾辛敛的嘴，她现在还没过门，要是被宫人们听到，传到周启月的耳朵里，那她的小命估计就不保了。
“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顾辛敛却仿佛全然不觉一样：“我就喜欢你这股机灵劲。”
林婉清躺在顾辛敛怀里，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只要他成了皇帝，那她就一定是皇后。
到那时，她就熬出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