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佩图纸

季望殊听罢,也未抬头看去,只道:“也许在看你也说不定,毕竟比起我来,韩大公子家世更好些。”
韩靖识趣闭嘴,他爹是个左都御史,他本来不用如此辛苦从军,但他天生闲不住,在家里散惯了,他爹干脆就让他从军当个武夫来收收性子。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她们眼神都没有你救的小姑娘勾人,太刻意了。”
季望殊夹菜的手一顿,想起府里那位,这里是满宴生欢,而那府里,冷冷清清的,她没有亲人,此时又在做什么?
念此,他心头微微发闷,放下筷子,突然觉得这弹琴凑乐的舞宴十分吵闹,他寻得机会后,出了宴厅。
上座的高皇后注意到这边,与庆昭帝交耳两句,庆昭帝点点头,略微有些苍老的面容笑出几条皱纹。
待舞宴结束,庆昭帝抬手,下方臣子明白他是有话要说,立刻停止交谈,瞬间安静下来。
“此次北关战乱一事能平定下来,多亏了伯安候与朔远将军带领有方,朕已让人赏赐下去。今日是大年夜,各位爱卿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齐扣谢。
庆昭帝点点头,又道:“咦?朔远将军人呢?”
有官臣面面相觑,韩靖欲要作答,那边安伯候已经抢先一步。
“回皇上,人有三急,义子必定去去就回。”忖西南嘴上说着,心里不禁奇怪,这个义子,从前从不会半途离席,今日怎的还心不在焉的。
“皇上万安,臣在。”
人未到声先至,季望殊一身湛蓝色的缎面锦袍,身姿笔挺,不卑不亢地踏入殿中,十分恭敬地单膝行礼:“皇上,末将在。”
庆昭帝举起酒杯小抿一口,他细细打量面前的这位臣子,貌似听说如今二十有六还未娶妻生子,如此悍将,如没有后代,也是憾事一桩。
“朔远将军,听闻你至今未娶,可是有意中人,说来听听。”
季望殊汗颜,拱手回:“回皇上,臣并未有意中人,只是,行军打仗过于繁忙,娶妻一事便就此耽搁了。”
“如此说来,你是有心结婚的,若这般,你看,”庆昭帝看向葛尚书的方向,继续道:“你觉得,葛尚书家的嫡女葛明烟如何?”
“确是,听说芳龄十七,与你相差九岁也还说得过去,老夫少妻,在官宦人家里,常常都被说成佳话呢。”
高皇后插嘴说完,倒是先抿唇自己笑了,眼神颇为暧昧的看了一眼庆昭帝,意思很明显。
高皇后与庆昭帝也是相差十来岁,如今也只是四十出头,保养得宜,倒是姿色不减当年,反而风韵犹存。
一侧听到高皇后话的葛明烟似羞似怯地盯着季望殊回答,无比期待。
“谢皇上皇后关心,臣并无此意。”
空气中突然静悄悄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谁也不知道皇上对朔远将军的关心是真是假,只能跟着静观其变。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五王爷提起的心又落下,持起面前的一杯酒以掩饰自己上翘的嘴角。
而那边葛明烟面纱下的脸已经气得扭曲,却只能强压着怒气盯着那笔挺宽阔的背影。
想到当年挥剑剿匪救出自己的人竟然如此嫌弃自己,甚至可能都已经记不住自己了,她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恨不得饮下一杯冰镇酒!
“那倒是可惜了。”庆昭帝闻言倒是不恼,还非常善解人意。
“你们年轻人,多挑挑也是正常,回座吧。”
“谢皇上。”
宴会结束后,季望殊还是单独被留了下来,一些路过的官员暧昧地往他里瞟,他一身正气地候着,巍然不动。
庆昭帝移步回了御书房,屏退宫人后,只余下他们两人。
“季爱卿,朕接下来说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他态度颇为严肃,季望殊自然也慎重起来,拱手表示诚意:“皇上请讲,臣定然不会泄露半句。”
“好。”庆昭帝在书案前站定,随手从暗格抽屉取出一块图纸递给他。
“之前你在清州处理私卖皇家物品的案件中,所有打包送回京陵城的物什半路被人给劫走了,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个。”
季望殊接过,看到上面赫然是一个玉佩图纸,正反面皆有,画得精致,上边的花纹路线全部清清楚楚地刻画下来。
心中诧异,这块玉,明明不在那批物什之中,为何皇上会用这样的借口让他寻找?
而这手上这个图,他好像在度香郁身上见过?
“皇上是想让臣私下寻回这些物件吗?”
庆昭帝点头:“没错,其他可以不管,但是这个玉佩,一定要找到它,此事你只管寻找,有需要可以让锦衣卫协助,记住要秘密进行。”
季望殊从来也不是多话的人,并没有多问,只拱手应是。
他这态度倒是很合庆昭帝的胃口,转身去了书案前,在右上角的金盘托几里取出一个大红色的锦囊丢给他。
“甚好,这个是朕给你的过年红包,拿着便退下吧。”
季望殊本能地接住飞过来的锦囊,闻言哑然。
“多谢皇上恩典,臣告退。”
将军府里
度香郁此时正与辛珍田剑拔弩张。
莲筝担忧的看着度香郁,试图劝解道:“表小姐,我家姑娘定然不是故意撞伤你的,天气寒冷,你身子弱还是尽快回屋里暖着,奴婢去帮你叫太夫过来看看你的脚。”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我本就有病疾在身,冬日衣物繁重,想让她替我洗两件衣裳而已。
香郁姑娘不帮就算了,为何还如此粗鲁,让我被绊脚摔了一脚,如今扭到脚踝,香郁姑娘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季望殊后院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辛珍田的这后半句话,眉头蹙了下,走近质问道:“发生何事?”
辛珍田看到自己的表哥眼神一亮,想走过去,脚踝却是疼痛难忍,她低呼一声,被身侧的丫鬟扶住。
度香郁看她一副弱不禁风却气焰十足的样子,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来说。”
季望殊冷不丁视线锁住她,平静无波的褐色眸子看不清情绪。
度香郁嘴角一撇,眼睛眨了两下,如实道来。
“表小姐在院中赏梅,身上的斗篷被雪水打湿,我只是路过。
她以为我是丫鬟,让我把斗篷拿去洗洗再烘干给她送回来,我一听如此麻烦,自然不愿,便将衣物还给表小姐。
哪想她走得快,踩着衣物就给绊倒了。这可不怨我,将军带我回来,付我银两,我只需管好将军的事即可,旁人的事,哪还顾得上,将军说是也不是?”
她那扇子般的睫羽颤啊颤,眼神相当无辜,看得季望殊有些不知所措地嗯一声,而后又觉得自己反应不对劲,轻咳一声移开眼,视线不敢再落在她身上。
“不管谁错谁对,此事亦不可过多纠缠,表妹,回到你的院落去,若有需要直接安排手下丫鬟去做即可。”
“表哥!”
辛珍田还以为表哥会站在自己这边,见此她恨不得跺脚,奈何脚踝扭伤,模样狼狈。
若不是被丫鬟扶着,恐怕会因为冷得发抖而跌倒在地。
“不可再胡闹,天寒,表妹还是快些回屋,我让人过去给你治脚。”
季望殊稍微板着脸,五官线条清明的肃着脸时竟十分威严,一时没人敢吭声。
度香郁咬唇想要偷笑,生生忍下了,没想到今晚被葛府的环竹叫出去交代了情报,回来就遇上了这么个货色,真是好狗挡道,坏人心情。
“等等。”
度香郁叫住准备愤愤离开的辛珍田,揉着手腕走近她,一旁无香见势都忍不住后退两步,莫名感到不妙。
“度姑娘,你还想做什么,怎么说我也是将军府的半个主人,你还是对我客气点好!”
辛珍田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计划是打算给这个让表哥另眼相待的厨娘一个下马威。
怎料自己倒是吃了个哑巴亏,脚还扭到了,内伤都要给她气出血了。
“我一个厨娘能做什么,只是你说我害你伤了脚,那我便给你治治,省得你后面说伤得严重了污秽我名誉。”
辛珍田:“你……”
她怎么可能相信她是真的要给她治脚,就在她想大声反对时,度香郁已经屈膝半蹲下来。
也不知道那手是怎么动的,只一阵刺痛后,咔嚓一声就把扭到的脚给正过来了。
季望殊端正着身姿,视线忍不住往度香郁身上瞟,刚板上的脸已经松懈下来,俊朗端正的五官此时柔和下来,细看之下那双褐色眸子里还闪过一抹光亮。
“好了,表小姐回去歇着吧,身体不好就不要出门,小心感了风寒可就了不得了。”
度香郁又恢复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相送,朝脸色铁青的辛珍田背影挥了挥。
“咳!”
季望殊咳嗽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感,他的大手藏匿在宽大的袖袍中,往日他酷爱穿窄袖长袍,只是今日参加宫宴,便改了广袖。
他现下倒是觉得广袖也有广袖的好处。
季望殊手里摩挲着皇上赐予的红色锦囊,心下一动,问道:“新年过得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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