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动刀

老太夫笑了笑,吩咐千扬去拿个碗,又取出一把小刀,在度香郁食指上划了一刀。
殷红的血落在碗中,惹得季望殊心口一跳,他动了动唇,定下心神追问:“要放多少血?”
“放上半碗即可,待人醒后,需喝三天药调理。”
“好,千扬,送太夫回去,记得取药回来。”
千扬领命,客房再度恢复安静。
望殊坐在床边,看她搁在边缘的细腕,脆弱的好像随时都能折断,明明看着娇娇的,怎么与寻常女子一点也不一样。
次日清晨,季望殊早早就上山找草药去了,因为心里挂念还在客栈昏睡的度香郁,转悠一遍寻到几颗相似的药草后也匆匆下山了。
一回客栈得知度香郁醒了,但已经出门门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么冷的天,她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千扬,小二那边药熬好了没有?”
千扬听到将军声音沉沉,不自觉挺挺胸膛应道:“将军,已经快好了,你是要喝药吗?”
季望殊昨夜一宿没睡,到现在眼睛有些疲惫。
他揉了揉眉峰:“你去找她,就说到喝药的时辰了,尽快带她回来。”
“明白!”
当下是未时三刻,千扬正准备出门寻人,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一蹦一跳上楼梯的度香郁。
她换上了新的耳罩,虽然依然是白色,随着她动作,一直颤巍巍地晃啊晃。
“度姑娘。”千扬跟她打了招呼。
度香郁心情不错的向他招手,美人堪比娇花明媚动人,惹得千扬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咦?将军也在,正好,我有事找你。”度香郁原本要进自己客房的脚步一转,进了季望殊的客房。
千扬很识趣地退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看得度香郁一头雾水。
索性她也不纠结,上前想查看了季望殊的伤势,可惜他穿着整齐已经看不出伤在哪里了。
她问:“将军有没有头晕恶心,或者眼花之类的情况?”
季望殊扫过她的秋水盈眸,心中的烦躁好似被抚平一般,低声回:“并无。”
闻言度香郁拍拍胸脯,心道没有就好。“蛇毒而已,你为何……如此激动?明明你可以不用吸的。”
季望殊说到这有些耳热。
好似手臂上还能感受到她唇上软软的触感,让人心头火烧火燎的。
度香郁眨眨无辜的大眼,似是嗔怪:“我小时候被蛇咬过,差点去了半条命,因此看到将军染了蛇毒,才这般激动,将军不会怪我不守礼节吧?”
度香郁到如今一想起来小时候被蛇咬,还是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季望殊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往下掉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样,是他多想了。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
“没错,将军今日上山找草药,有成果吗?”
被她一问,季望殊将自己找到类似的草药给她瞧了瞧,见她频频摇头,倒是有些兴致追问:“你也懂医术?”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懂些防身的药术而已。
度香郁不答,从怀里掏出一颗药草。
确是与图纸上的一模一样,季望殊眼里震惊一闪而过。
“你何时找到的?”
度香郁抬眸望他一眼,那有些复杂有些心虚的表情看得季望殊心里痒痒。
他道:“你尽管说,只要是正当取来的,我便不反对。”
度香郁眼神亮了亮:“将军此话当真?”
“真的。”
季望殊斩钉截铁的说,而后他就被这个小丫头拉去签字画押了,看她这么大阵仗,他简直哭笑不得。
“这下可以说了?”
度香郁满意的收好他签字画押的书文,简单解释。
“这个药草,我跟镇上人打听了。很多少年前就没有了,有的话也是人养出来的。
不过这年头饥荒多,谁有闲心养这个,我也就运气好找到了,并跟人家买了两株。”
季望殊见她说的头头是道,点点头:“嗯,等回了将军府,你便去库房销账即可,另外,我会让池管家给你打赏一笔银两。”
度香郁笑得眉眼弯弯:“将军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待今年清明时节。我给我娘烧香时,定让她多保佑保佑你,无病无灾的。”
季望殊忍不住嘴角微弯,眸光落在她身上都不禁柔和几分。
“你若还有其他想要的,也可以一并提。”
度香郁转了转脑袋,想起自己还真的有需要,她眸光潋滟,张口道:“那明日回程,我要坐马车回去。”
这么简单?
季望殊笑着答应了:“好。”
马车不比骑马,脚程要慢很多,季望殊因为寻药已经耽误了两天要事,便没有一同跟随马车,而是让千扬护送回去。
草药已经交给了池管家,池管家见到这药真的被他们找着了,有些惊诧,奈何无人可问,度姑娘都还没有到府里呢。
“池管家,你看这药也齐了,要怎么才好?你尽管说,我让人去煎药。”
季宛自然是着急女儿的病,恨不得马上就让她活蹦乱跳起来。
可眼下因为病情复发。只能卧床休息,连进食也很少,脸都瘦一圈了。
再这样下去,季宛都怕自己女儿本来姿色平平的容貌更加无法入自己侄子的眼了。
池管家一脸凝重,在屋里走了两圈,倒下决定还是等将军从军营回来再说。
季望殊回府已是旁晚,见到餐桌上准备的精美佳肴他眼神微动。
“度姑娘回来了?”
池管家点头称是:“响午那会就到了。”
季望殊弯了弯嘴角,想起她手上的伤,叮嘱池管家:“她手上有伤,让她这几日把饭菜做简单点,不必太折腾。”
池管家看着如此体贴的将军,眯起眼睛点头:“将军这样,可真像是已经成家的人,如此体贴。”
季望殊脸色一僵,不再言语。
饭毕,他回了书房,池管家也跟着过来了,他徐徐讲述着辛珍田的诊治方案。
季望殊听得眉头紧锁,还以为,寻回药物便可万事大吉,哪里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一阵沉默后,还是决定按池管家说的治疗。
“你且去喊度姑娘过来你,我先与她说,看看她愿不愿意。”
池管家不用开这个口,自然是愿意,出了房门去把度香郁喊过来。
度香郁过来的时候书房的火炉烧得正旺,她一入屋,身上的冷气一下就被屋里暖和的空气覆盖。
季望殊见她站定,起身朝她走过来,一脸庄重的样子。
“你明日可否有空闲?”
度香郁:“有,将军是有什么吩咐吗?”
男人不语,直盯着她看,莫名把她看得心头发毛。
“将军怎么呢?有话实说就是了。”
度香郁不喜他靠太近了,这样反而要仰头看他,脖子累得慌。
“我表妹的病,池管家想动刀,但是他的手受过伤,怕拿刀不稳,度姑娘也是回医术的,我们便想着让你帮助一二,你看如何?”
“啊?”度香郁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池管家要动刀?这不行,我经验尚浅,也就只给兔子扒过皮,开刀我行不来。”
都已经要开刀了,那得是多细致的活才行,度香郁没有过这种经验,实在不敢应下,万一错了,就是步步错。
“当真不愿?”
池管家特意点名让度香郁帮忙,因此季望殊还是想争取一番:“我可以付你额外酬金,或者你想要什么,也可尽量满足。”
“我……”
度香郁想拒绝来的,但脑海一闪,想到那日葛明烟来将军府送的请帖,听说是葛老天太的七十大寿,邀请季望殊去参加当天的宴席。
她心头萌动出一种,想要跟着去看看葛府的想法。
那个本该她生活长大却被抛弃十几年的家,多多少少,她还是想看一眼。
“将军此话可是当真?那你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是点头,我便去配合池管家。”
季望殊挑眉看她,那水润的眼眸扑闪扑闪地,白色耳罩已经取下来,耳边有几缕调皮的发丝摆在肩头,乖乖巧巧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可谁又能知道这个小兔子一样乖的丫头,倒是个非常很有主见的主。
“你说。”
“不,我要将军先答应我,等事情完了,我再找你兑现若言。”
她的眼神坚定,似乎是怕他不答应,一直用那双过分潋滟的水眸盯着他。
季望殊只觉得心口一窒,硬生生移开视线,喉咙微动,从鼻腔中挤出一个嗯字。
度香郁撇撇嘴,这人好奇怪,自己看他的时候他不看自己,自己不看他的时候又感觉老是在看她。
大概是她的错觉,她心下叹口气,往前走几步,执起他的右手拉钩。
“将军太没诚意了,我们拉个勾勾,说好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可不能反悔食言呀。”
待到房门闭合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时,季望殊这才回神,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半响。
忽地低笑出声,怕是年纪大了,感觉这些小孩子才做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可置信?
出了书房,度香郁出了前院就看到在外头等她的池管家,他明显是要跟她谈话的样子。
“度姑娘,我们这边借一步说话?”
大致能猜到他要说的什么事,度香郁没拒绝,随着池管家来到了前院平时将军练武的地方,这边人少,也很安静。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