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治疗

度香郁为了以防万一多绕了一点路,回到府中时已经快临近晚膳时候。
前脚刚进门,还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池管家宠辱不惊的语气。
“这位公子,怕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度香郁脚步顿住,扯扯自己过长的袖子,想到自己此时可能确实有点不伦不类的打扮,她心虚地转身。
“呵呵,池管家,是我呢,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池管家眯眼瞧了瞧假装才看出是度香郁,惊道:“呀!度姑娘怎的这打扮?怪难看的,尽快换下来,不要污了将军的眼。”
“我这就去换,不过池管家,你就当没看到我,不要告诉将军我穿着男子衣服回来行不行?”
“不告诉我什么?”
平静沉冷的声音响在身后,度香郁吓一跳,手中的药材包差点没撒了。
“将军。”
她诺诺喊他一声,真是不想碰上什么就来什么,不知季望殊会不会看得出这个是他那个义弟的衣服?
万一给她穿小鞋就不好了吧?
“说好酋时前回府,怎的这么晚?还穿男人的衣服?”
季望殊剑眉蹙着,盯着她身上的男装很是碍眼。
“将军,”度香郁撇着嘴,盈盈水眸眨阿眨,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汪汪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出趟门太难了。
“我也不想穿男子的衣服,奈何有几个无赖一直跟在身后,我只好出此下策,换了身男装回来。”
“可看清是哪几个无赖?”季望殊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移开视线尽量不看她。
“没、没有,大致是烟笙楼的人也说不定。”度香郁垂着头,闷闷地应着,脑袋也垂了下去,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季望殊抿抿唇,递给她一块帕子:“天寒,先回去把衣服换了,这事我让人处理。”
度香郁咬咬唇,心里喜滋滋的,还好还好,这个男人没多问,果然自己长得这么娇还是有点用处的,可以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度香郁努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嘴角上扬。
季望殊还以为她在生气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顿质问。
他上前一步离她稍进一些,低声道:“方才语气重了点,我并没有恶意,就是担心你,若是下次需要,可去我房里寻,衣橱里有些往年没穿过的男装,短了许多,你应该能穿。”
“嗯,谢将军。”度香郁嘴上应着,心里却想大概是不会穿得上的。
池管家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长,这两人,一个小狐狸似的偏偏像个小白兔,一个早就动心却装矜持地低头,真有意思,看来今年的将军府可就热闹了。
……
治病在即,季宛一晚上没睡好。
翌日便早早起来准备治病的用器,烧水、备药。
一边准备一边流泪,女儿这两日已经吃不下东西了,一吃就吐,只能喝些汤汤水水。
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消瘦的只剩下一层皮,每次问哪里疼只会摇头流泪。
季宛看着要咽气一般的女儿,只能答应侄子把她交给池管家治疗,是生是死就看今日了。
“准备好了吗?”
池管家遂先过来检视一番,看天色还早,他让人把地龙烧旺一些。
季宛红着眼过来,有些哀求地看向池管家:“池管家,我女儿治病的时候我能不能守在一旁看着?”
她侄子说只要配合池管家治疗,就还有六成生机,但没有详细说如何治,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池管家对他弯了弯腰,回道:“季夫人,这不太合适,万一惊扰了,也关乎到表小姐的生命安危,因此还是得委屈你在外头候着了。”
季宛无法,只能悻悻离开。
晨光初耀,清凉的风夹着梅花香吹过环廊。
度香郁端着早膳去厅堂,里面的人早就等着了,见她过来,季望殊放下手中净手的帕子。
“今日可有不舒服?”
度香郁一一摆好早膳,没往他身上看,只应道:“并没有,将军放心吧,我今日定当尽力。”
“嗯。”季望殊看看她的神色,没了往日的调皮劲儿,想来心下也会忐忑不安吧。
他动动唇,想说若是治疗失败,他也能把她摘出去不让季宛怨恨她,奈何看到她望过来的眼神无辜又期待。
他心头一动,罢了,要是失败,他会护着她就行了。
“将军有心事?怎得不过来用膳?”
度香郁看他盯着自己好像在出神,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她只好喊他一声。
“嗯,一起吃。”
用过膳,那边池管家也过来催了,度香郁收拾收拾便跟池管家去了南宛。
屋内暖烘烘的,辛珍田迷蒙之间,好像看到那个美貌的厨娘,她眼神一下就清明不少,即使脸色苍白,唇色也无一点血色,甚至手背上的肌肤都没有一块是正常的。
“是你?你过来看我笑话的?我现在就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度香郁听着她的话一阵无语,她能开心什么,就是死了她也吃不上席,还惹一身骚,能开心才见鬼。
她问过池管家,知道辛珍田已经饮下了麻沸散,也不跟她多说,只嫣然一笑。
“表小姐,少说话,多吸气,有什么话,等醒了再说。”
辛珍田确实安静下来了,只是依然不待见度香郁,闻言转过头望向帐顶,没一会就陷入了昏迷。
“这是当初你们去边镇上寻得的药草,已经被我制成药丸,给她含嘴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药丸可以吊她一口气。”
池管家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度香郁。
这药草很难得,完全可以媲美人参那些贵重物,甚至更上一层,只是绝迹多年,没想到还能被度香郁寻到,也算是缘分。
见辛珍田已经沉睡,池管家又哪来一块白布个度香郁,示意她按照自己说的做。
生命攸关,度香郁集中精神,她一步步,按照池管家说的,针灸封穴,烫刀消菌,将透风的窗户关得严实,不相干的人一律在院外等着。
池管家在傍边看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喂药了。
度香郁把药丸放入辛珍田嘴里让她含着,而后池管家转身把桌案上的沙漏倒过来。
“可以开始了。”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时不时传来池管家指导落刀的声音,一大团一大团的血帕子往盆里丢,案上的沙漏沙沙流逝。
度香郁憋着一股气,她按照池管家的指示,在指定的位置摸索许久,终于让她摸到一个硬物。
“就是它,这个多出来的要切掉,接着听我指示慢慢下刀。”池管家眼神亮了,有些激动的吩咐道。
“好。”度香郁绷着脸,不敢有任何松懈。
屋内暖和,她身上已然出了一层薄汗,淡淡的清甜香气冲淡了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翻腾的胃部舒适不少。
池管家闻到香味的气息后眼神微动,而后被她的声音拉回神思,开始继续教导她。
院外被季望殊安排过来的人守着,任何先闲杂人等都不可以进入,就连季宛也如此,她当真要急得坐不下,一直在踱步,看得下人眼睛都花了。
“姑姑。”
季望殊从前院过来,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姑姑在院门口不安的徘徊。
“行归!你说的治疗行不行,都快一个时辰了,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不会出事吧?”
“姑姑别急,这治疗的法子是池管家独创的,能除病根,你且等一等。”
接着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季望殊也开始有些担忧起来,那边季宛已经开始捂着脸低泣出声。
“行归,都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动静,你表妹她恐怕不行了,大夫都说过她活不到出阁……”
季宛伤心得已经埋怨不起任何人了,女儿的病从小看过那么多太夫,都说她大约不能活到出阁。
今年就刚好是出阁的年龄,也许真的是命。
“我一直没告、告诉她,还骗她说等病好了让你娶她当个将军夫人来的,她满心以为是真的,可眼下……她什么都没了、人也没了……”
季望殊眉头紧皱,难怪她表妹先前总是针对度香郁,看来是把他姑姑的话当真了,但眼前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
“姑姑,生死未定,不要太过伤心,这边天寒,我让人扶你去休息,等有消息了再通知你过来。”
季宛此时腿也软得没力气了,她满心绝望地被两个丫鬟扶着离开。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池管家出来了,他在季望殊面前站定。
“将军,治疗结束,我这边要安排几个人去清理一些污秽,你可否先去看看度姑娘。”
季望殊心下一沉,二话不说往里大步走去,寒风吹起他的衣袍,犹如他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落不下去。
季宛听到池管家的话,挣扎着要往里进,池管家却是将人拦住,对她摇头。
“季夫人,现在还不可以,表小姐病根已除,但不能确定是否已脱离危险,还需多观察两个时辰,你先回去休息,老奴这边会照顾好。”
“真、真的?你说我女儿她没有死?没有死对不对?”
季宛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跑过来抓住池管家的手臂,眼睛死死盯着他,眸中满是希翼。
“季夫人,目前是这样的。”
池管家的话成功让季宛激动得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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