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布阵

失火的是尔斯公主的营帐?
原来尔斯公主这个今晚的主角还是有来草原的,只不过她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然没有粉墨登场,而是待在了她自己的营帐之中,甚至于连她心心念念的宋大将军都被暂时抛弃了。
莫不是这位公主殿下太恋家了,想着自己远嫁之后草原从此远在千里之外,这会儿心中不舍,所以才躲进自己的营帐里不乐意出来?
三当家事不关己,这会儿还有工夫胡思乱想瞎编话本故事,但宋大将军显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一听见公主营帐走水,他立刻带着唐念冲了过去,这时已然到了公主帐前。
公主的营帐早已是火光冲天,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来来往往的人忙着拿水救火,然而火势太猛,一时半刻间却很难将它浇灭。
宋大将军原地转了一圈,迅速观察了一遍周围,心中瞬间一沉。
他没有在外头看见尔斯公主的身影。
仍旧不死心地抓过一个人来问,这一抓倒是十分凑巧,直接就找到了尔斯公主那位准备一同启程陪嫁入宫的贴身婢女。
贴身婢女一看见宋大将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喊着哀求道:
“宋将军,您救救公主殿下吧,公主殿下还在帐篷里没出来啊!求求您救救她吧,公主殿下一直都是真心爱您的啊宋将军!”
三当家内心一片:…………
这个婢女是不是太缺心眼了点儿?这儿有这么多人在救火,这种话也可以就这么大庭广众直接大声嚷嚷出来的吗?
宋大将军显然顾不上多说什么,眼下自然是救人最为要紧。一听说尔斯公主还没能逃出火海,宋大将军神色一凝,立刻振声喊道:
“唐念!救火!”
“是!”
唐念立刻应了一声,周围人极有默契地齐刷刷散开,方圆十米内瞬间就只剩下宋大将军和唐念两个人,连婢女都一骨碌爬起来跑远了。
三当家:???
诶不是,怎么回事儿,人家吼一句救火,你们就全跑了?这么大的火,就留给他们两个人?尤其是你这个婢女,鬼哭狼嚎倒是很有一手,关键时刻直接逃是几个意思?
然而唐念本人对此却全无意见,看起来反倒像是本就打算让他们散开一样,一直耐心等到周围的人都跑得足够远了,这才双手一抬,合掌竖在了身前。
三当家没能看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正满头雾水,就见唐念手势一变,两个大拇指并拢伸开,另外八根手指头扭曲纠缠,交织成一个十分奇异的姿势,双臂高高抬起,直接将食指朝天,大拇指头轻轻贴住了她自己的眉心。
一刹那间,周遭风卷云涌,头顶上凭空出现了一块比夜色更浓的硕大乌云,一道金光自唐念眉心涌出,不偏不倚地直射向前头起火的营帐。
周遭的狂风仿佛全都被这道金光吸引,瞬间跟随着打着转儿直奔营帐而去。
乌云一阵涌动,突然雨水如瀑,倾盆而下!
“天罡地术,覆水可收,阵起!”
一句口诀念出,唐念手势又是一变,以营帐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骤时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古怪罩子,仿佛一个极其巨大的金碗倒扣下来,立刻把营帐扣了个结结实实,所有浇下去的雨水全都聚集在其中,尽职尽责地扑灭着火势,竟没有哪怕半滴流出这个大碗之外。
……唐念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这个唐念,她她她……不是人?!
三当家震惊三连,一条在这梦境里本就饱经风霜的大好灵魂再遭当头一击,这一下几乎直接给他干废了,脑子简直都不会转了。
不过没关系,宋大将军并没有废。
唐念这边刚刚将阵法布置完毕,那边宋大将军立刻便有了动作。他右脚往地上轻轻一踏,整个人原地跃起,迅速升腾至半空之中,拔剑出鞘,双指自剑身上隔空擦过,剑身立时轻轻颤动起来,一道红光从剑柄到剑尖一闪而过。
无形的气场开始凝聚至剑身之上,三当家看不见,但他本能地激动起来,甚至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这会儿到底是莫名的兴奋更多一些还是莫名的恐惧更多一些。
在这一刻,三当家像是彻彻底底地与宋大将军合而为一了一般,竟然能感受得到他身周此刻正涌动着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紧跟着,宋大将军一剑劈出,剑芒划破长空,直奔营帐而去。
那倒扣的“金碗”分明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对着这道剑芒却像是无计可施一样,也可能是毫无设防,总之剑芒视若无物地径直穿透了那个半透明罩子,直接在营帐上方狠狠劈落。
这营帐本来就被烧掉一大半了,这一剑威力又如此之大,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营帐瞬间一分为二,帐内燃烧得更加凶猛的熊熊烈火顺势而起,直冲天际!
唐念面沉如水,见状抬手一握,倾泻而下的暴雨愈发汹涌起来,寸步不让地迎难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冲天的火势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压了下去。
而宋大将军就那样悬在半空之上,衣摆无风自动,手中持剑锋芒毕露,在烈火的衬托中下犹如神袛。
这个古代版的自己,竟然能飞!!!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此时直冲云霄,带着浓浓的绝望和垂死的挣扎,正目瞪口呆的三当家一个没防备,只觉得这声惨叫格外刺耳,震得他一阵儿天旋地转——
“啊——!”
三当家猛地一翻,瞬间……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他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醒过来了,那真实又离奇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梦终于结束了。
在梦里各种一惊一乍一波三折地折腾了良久,三当家觉得自己整个人累得不得了,尽管眼下摔在地上的姿势看起来相当狼狈,但他依旧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恨不能就这么直接躺平再也不起来了。
当然了,三当家终究还是得起来的。
因为他很快就看见了,唐念依旧躺在床上,此刻已然苏醒过来,正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波之中仿佛蕴含着难以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接下来的一整天,宋子欧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路都像踩在云朵里,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一双眼睛更是牢牢钉在唐念身上,几乎没有哪怕一刻能够把视线从唐念身上挪开。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唐念到底没有办法一直对宋子欧的目光视而不见,耐心等待了一天,终究还是主动问出了口。
“呃……”
宋子欧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又是一番斟酌吞吐,而后方才开口道:
“其实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唐念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宋子欧直接把那个奇奇怪怪的梦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重点强调她唐念在这个梦里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又忍不住问道:
“我梦见你会施法降雨,还会布阵,话说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本事?”
唐念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公子真正想问的应该不是我会不会施法布阵,而是我到底是不是人吧?”
宋子欧被一语戳破心思,不由得平添几分愧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公子是不是怀疑,我是妖物?”
“没有!”
宋子欧嘴巴动得比大脑还快,立刻条件反射地反驳出声,旋即方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相信你不是妖怪,就算是妖怪,也一定是个不会害人的妖怪。”
“为什么相信我?”
“我不知道。”
宋子欧摇了摇头,这是一种本能般强烈的直觉,在这股直觉面前,任何理由都不值一提。
但唐念确实不像普通人。试问哪个普通人能够身中十几枪而不死,睡一觉醒过来伤势就全好了的?
“公子,你没有猜错。”
唐念看向他的双目中似有几分失落,但更多还是满足和欢愉:
“我不是妖,但我也确实不是凡人。”
宋子欧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即便早就发现了许多端倪,但听见唐念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宋子欧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三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那你是……神仙?”
“我也不是神仙,公子你抬举我了。”
唐念微微失笑一声,旋即面容一端,郑重其事地道:
“我是公子你的剑灵。”
陈世杰怎么都没想到,巡捕房竟然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引蛇出洞请君入瓮的法子都给他们从头到尾设计好了,要抓的那条蛇也确实中计了,但即使这样他们竟然也还是没能抓住人,直接让蛇从眼皮子底下给溜了。
放虎归山,遗患无穷!
巡捕房探长灰溜溜地站在一边,偷偷瞄着陈世杰来回来去的暴躁踱步,各种心惊肉跳。
“你确定那个女的已经死了?”
“绝对错不了,那女的中了那么多枪,不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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