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小奶油趴在电脑前打了个哈欠，姜舟将文件发送出去，放下杯子去开门。
把手转动，郁江渔低着头进了屋。姜舟瞧不起她的脸色，忙扭头问：“怎么了这是？林晏凶你了？”
姑娘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就回了房间。‘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姜舟悄着步子走上前，贴耳在门边听了听，才无奈地耸肩离开。
郁江渔靠在门后，脚边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她侧过身子一看，是林晏打来的电话。姑娘忙吸了吸鼻子，轻咳两声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里？”那头的林晏话语一顿，问道。
“我在姜宝家呢。”郁江渔摆弄着指甲，尽量让声音变得平稳些：“她喊我来帮忙，估计要住几天。”
“……”林晏沉默了会，像是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手机就传来了忙音。郁江渔低下头去，看着屏幕暗了下去。
“怎么样？”赵嘉佳撑起下巴，用小勺戳着桌上的小杯巧克力：“小学妹是生气了？”
林晏将手机放回兜里，没说话。
指尖敲在桌面上，赵嘉佳抬眸瞅了林晏一眼，含着巧克力开了口：“要我说，你当初干嘛拼死拼活地要回国？留在国外，工作又稳定。”她指向自己，补充道：“还有佳人相伴，不是很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林晏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这个嘛……”赵嘉佳想了想，眯眼笑：“任务交接完就走。”
林晏点点头：“嗯。”
赵嘉佳抿唇，仔细凝视着对面人的脸，却没找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她不甘心，握着小勺子的手暗暗一紧，问：“林晏，你有没有想过我？”
林晏转过头来望向她，眼里终于露出几分温柔来：“你值得更好的。”
“打住！”赵嘉佳站起身，竖起手指摇了摇：“我可不喜欢别给我发好人卡。”她抱手，开起玩笑：“不过，能为你和小学妹制造点困难，也不枉我特意打听到你的班机啦。”
赵嘉佳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她努努嘴，背起包向外走：“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晏随着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赵嘉佳没转身，挥手道：“你回去吧，我认得路。”
这儿的夜景比起国外，多了分热闹。
赵嘉佳拎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两旁路灯亮起来，夜晚是真正地来临了。她往前走，有身穿校服的学生说笑着擦肩而过。回到酒店，她随手将行李放在门边，就往床上扑去。
赵嘉佳与林晏认识了有十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共赴异乡又三年。
还穿着校服的时候，她就喜欢粘着林晏。
林晏学习好，人又俊俏，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仍旧博得不少女孩的喜欢，赵嘉佳也不例外。
她总是着机会来向林晏问题，班上的什么事都与林晏商量。学习委和班长的搭配恰恰好，两人成绩一前一后，就成了老师口中的榜样。
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小心思。
高考结束，赵嘉佳借着收志愿书的机会偷看了林晏的那份。她放弃了出国的愿望，果断改成了志愿。
上了大学，他们理所应当地分在一个班。
大二的时候，赵嘉佳已是学校晚会‘御用’的主持人。每场晚会，她都会邀请林晏来看，然后借着灯光变换，悄悄望着对方的脸。
时间过去，到大三那年，赵临希入校。
进校的那天，赵嘉佳正筹备着迎新晚会。她一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就匆匆忙忙地往登记处赶。等赵嘉佳赶到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她赶忙拨开人群往里看，就见一扎着马尾的姑娘正鞠躬挡在弟弟面前，手里还拿着份证明。
小姑娘明明红着脸，却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倒是自家弟弟，抱手站在后面饶有兴趣的眯眼笑。
赵嘉佳上前去救场，心想：‘她可真勇敢。’
后来姐弟俩每次聊天，赵临希每次都会提到一个相同的名字。
赵嘉佳觉着好笑，便戳着西蓝花，打趣问：“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报到那天的姑娘吗？怎么短短几天，就变了主意？”
谁知弟弟却是瞪大了眼，惊讶道：“姐，你不知道吗？她就是郁江渔。”
赵嘉佳一怔，只觉得这名字耳熟。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才渐渐与在后台遇上的姑娘对上号。她磨搓着手中的筷子，抬眸对弟弟说：“是个不错的女孩，喜欢就去追。”
赵临希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答了一个“嗯”。
赵嘉佳最近碰不着林晏了，她忙问了同学，才在猫院找到人。
阳光温软，树影斜斜落在地上。赵嘉佳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林晏，那人蹲下身，正曲起手指轻抚着小橘猫的脑袋。猫儿惬意地昂起头，用脑得蹭着林晏的掌心。猫院其他的小猫也凑上前，埋头吃着一旁的罐头。
林晏脸上满是宠溺的笑，赵嘉佳看在眼里，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猫。她轻抿唇，揣着怀里便当往前走。
可步子还没迈，一道身影却是先她一步跑到林晏身边。
赵嘉佳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一起喂猫。猫儿围着他们转，赵嘉佳垂眸将便当塞入垃圾桶，往回走。
为什么又是郁江渔……？
大四学校有对外交流机会，名额给到了赵嘉佳。
她不想单独去，跑到教务处和辅导员说了好几次，终于将机会换给林晏。赵嘉佳知道林晏一直想出国多学些设计技巧，这个机会他是不可能驳回的。而自己也可以多几年时间去陪林晏，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去的。
出国前，赵临希问她：“姐，你还会回来吗？林晏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赵嘉佳手搭在阳台上，抬起头来望星星：“那郁江渔又有什么好，你这么喜欢她？”
赵临希拧着眉头，不说话。
赵嘉佳复转过身来，将手搭在弟弟的肩上，解释道：“等姐姐替换了林晏心头的朱砂痣就回来。”
所以她自费，陪林晏去了美国。
在异乡的日子不好过，赵嘉佳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补贴生活。终于在交流结束前，获得了分薪资不错的工作。
赵嘉佳知道林晏也收到了通知书。她不想回国，只想和林晏一起留在这里，筹码就是她自己。
那天下着小雪，赵嘉佳被几个小姐妹怂恿着，去找林晏告白。她穿着新买的小夹袄，站在圣诞树下昂起头，对林晏说：“今天下雪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风吹起了雪花，肩上却是一暖，赵嘉佳听见那句“对不起”。
同行的姐妹发出讶然地抽气声，周围的气氛变得很沉闷。赵嘉佳一直压抑地情感终于迸发，她拨开林晏的手，失态怒问：“你就一点都看不见我的好？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她又凭什么？！”
林晏没说话，眼神却是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对方围巾上的猫咪印花逐渐模糊，赵嘉佳已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她转过头来，恨声道：“就算你回去又怎样？不会有人像我这样，一直等你。”
林晏回到家，屋里很安静，连熟悉的猫叫声都没有。
他径直走进小卧房，里面还留着郁江渔的东西。林晏拿过床头上的逗猫棒，轻轻晃了下，他看着摇来摇去的羽毛坠子轻声笑，指尖却不自觉地朝手机探去。
手机被按开，屏保用的是上次在飞机上趁郁江渔睡着时候拍的照片。林晏望着屏幕上姑娘的睡颜，眼中满是道不明的情绪。林晏看了许久，却是将手机反扣在身边。
这么晚了，她应该是睡觉了吧。
郁江渔坐在床上，手边躺着喵饼。
她看着与林晏的聊天框发呆，打了好长一段字又删掉，最终还是将关掉手机，转头望着喵饼。小猫儿睡得很熟，郁江渔躺下来拉拉被子，用被角轻覆在喵饼身上。她探出手，关了灯，听着喵饼的低鼾声入睡。
赵嘉佳早上是被电话铃吵醒的，昨天晚上就这么趴着睡了一夜，醒来有些感冒。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挂了电话。没过多久，铃声又响起。赵嘉佳揉着脑袋去洗漱，顺手按了接听键，语气却满是不耐：“喂？”
“你下飞机啦，和林晏相处的怎么样？”那头传来赵临希贱兮兮的笑声：“是不是特别开心呀。”
“有你这么和姐姐说话的？”赵嘉佳背靠在洗漱台上，咬牙道：“想挨揍？”
赵临希笑得更加厉害，缓了好久才接着说：“谢谢你啊姐，她很喜欢那份礼物。”
赵嘉佳低下头，没有说话。
赵临希接着说：“等开学了，我请你吃饭。正好也可以把她约出来。诶姐，你最近都有空吧？”
“有。”赵嘉佳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好，到时候call你啊。”友人冲他招手，赵临希赶忙说完再见就挂了电话。
赵嘉佳转过身来，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昨晚的梦境太清晰，像是又回到那个下雪天。赵嘉佳盯着镜中人看了一会，便俯身上前在玻璃上留下哈气。
她用指尖勾出一个笑脸，扬唇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