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渔早上一睁眼，就见林晏盯着自己笑。
她摸摸唇角，又朝枕头上看了眼，迟疑道：“我昨晚……没留口水吧？”
后者摇摇头，将床边的外衣递给她：“快些，一会上班得迟到了。”
姑娘连连点头，接过衣服就朝外跑，临行前扒着门朝内探头：“晚上见，学长！”
林晏笑着冲她挥手，纠正道：“下午见。”
郁江渔前脚刚走，小护士后脚就端着医护盘进来。她回头看了眼，复笑着对林晏说：“女朋友挺可爱的。”
床上人难掩自豪，莞尔点点头。
今天早上的公交车格外挤，却是一点也没影响郁江渔的好心情。
被‘挤’下了公交，姑娘看看时间，赶忙刷了辆小黄车。一路上火急火燎地向前赶，幸好没迟到。
吴老师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不住调侃：“小郁老师又熬夜了吧，差点儿错过晨读。”
郁江渔挠着头打哈哈，喝了几口水，抱起电脑就向外走：“最近养生呢，哪里能熬夜？”
后者一副‘我懂得’的模样，点了点手指不说话。
姑娘又是回头笑，门一开就看见赵临希站在门口。
那人手还搭在门把上，偏头看着郁江渔。
郁江渔脑袋没转过弯来，直愣愣地开了个玩笑：“赵老师，你游历山河回来啊？”
赵临希笑不出来，只觉得姑娘有点傻。他也没回答，侧身进了门内。郁江渔没讨着趣，耸耸肩出了门。
吴老师停下打字的手，转头问：“小赵老师，你手续都办好了？”
赵临希叹了口气，拉开凳子坐下，颇为无聊地转笔玩：“过个几天吧，我还没想好呢。”他抬头看对面的空座位：“不过依我姐的意思，是希望我年前就回去。”
“这样也好，年轻人就得多些阅历。”吴老师拿起保温杯抿了口，提议说：“到时候，我们给你办场送别会。怎么热闹就怎么来。”
“这个再说吧。”赵临希收回视线，转头对吴老师笑：“谢谢你啊，吴老师。不像有些小没良心的。”
吴老师心下了然，便建议：“大着胆子些，说不定就有机会了。你这样一直不说，小郁老师怎么也不会知道的。作为过来人，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不知道啊。”赵临希伸了个懒腰，耸眉道：“要是真的去说了，万一连个朋友也做不成。到时候，我不就亏大了？”他又摆摆手，笑：“也许就按照现在这样走下去，就是最好的了。”
这句话不是赵嘉佳告诉他的。
那日赵临希本想去找林晏炫耀，可没想刚说了答话就反被秀了一波恩爱。从林晏公司里出来，不知因为什么他就想打个电话给姐姐。
赵临希站在写字楼下，仰起头望向十楼的窗户。耳边传来电话待接通的‘嘟嘟’声，明明是相同的频率，却像是一声比一声急促。
“怎么了？”那头传来赵嘉佳懒洋洋地声音：“总算想起你姐姐了？”
赵临希复低下头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问：“姐，你能放下林晏吗？”
对方先是沉默，复莞尔说：“你要是不提，兴许我就忘了。”
赵临希闻言没说话，电话那头又道：“试都试过了，人总不能被绊一辈子吧。再说我这么好，他不要是他的损失。”
“你呢？”赵嘉佳又问：“这么些年不会一直做护花使者吧。”
下课铃打响，晨读结束。
吴老师抱着书本起身，带有鼓励地上前拍拍那人的肩，没说话便出门上课去了。
办公室门被关上，隔去了外面孩童的嬉闹声。
赵临希低下头，有些自嘲地轻声笑。
姜舟早早将工作做完，一出写字楼就看见了等待在哪里的胡跃行。
对方张开怀抱，她便甩开步子向他奔去：“走，我们先去买个果篮，然后去医院。”
胡跃行帮姜舟接过包，揽过她的肩往停车处走：“这周末有空吗？妈，想你了。”
短发女子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梢，开口说：“阿……那妈想要些什么，我最近抽空去准备。”
姜舟改口改得迅速，身边人却是借着推眼镜的功夫轻声笑，十指相交握住她的手：“不用准备什么，你去就好。”
姜舟听了咯咯笑，轻轻用指尖捏了下那人的掌心，调侃道：“我真有这么管用？”
胡跃行别过眼去，握紧了她的手，在心里悄声说：“比什么都靠谱。”
到达诊室，林晏正靠在枕头上翻画册。
姜舟与胡跃行一前一后地进屋来，手里还拎着包装精美的果篮。短发女子将带得礼物放在病床边，拉过凳子坐下，挑眉道：“可以啊，砸到头还能这么生龙活虎。我刚听护士说了，还蛮严重的。”
胡跃行闻言，忙轻拽下她的衣角。后者则是摇头，示意没关系。
林晏瞧见他二人的动作，颇为无奈地叮嘱：“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件事，还得帮我瞒着。”
“我懂。”姜舟自顾自地说拆开果篮，摘了颗葡萄往嘴里丢：“怕郁小渔担心嘛。”
带着眼镜的胡医生也插不上话，便将那串葡萄从篮子里提溜出来，放进小盆里往洗漱间走。
床上那位病号见了，忍不住称赞：“胡医生真细心。”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姜舟忍不住臭屁，复抿唇思索，道：“赵嘉佳来找你做什么？那天郁小渔可是伤心的很。”
林晏一怔。
姜舟瞧他这般模样，心中又生一计，扬起眉毛夸张道：“她回来时将我吓了一跳，哭得眼圈都红了，就这样还不肯放掉手里的接机牌呢。光看着，就叫人心疼。”
林晏闻言，垂眸不语。
后者又言：“郁小渔一直不说，可心里在乎的很。更何况她暗恋了你这么些年，估计也是习惯这样默默承受了吧。平常总是乐滋滋的，其实还是一个小傻子。”
“你是说……？”床上人终于回过神来，却是讶然道：“那她和赵临希？”
姜舟露出个无语的表情，摊手质疑：“你当真是一点也没发现？”
“郁小渔和赵临希没什么，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啊。”
一阵风刮来，将窗帘吹动。
郁江渔打了个喷嚏，抬手将窗户关上。赵临希难得提早下班，没有缠着自己。姑娘得了空闲，在办公室里自在的不得了。
上完课后补习班，郁江渔喜滋滋地下班，准备去买些粥然后直接往医院跑。
天色渐暗，校门口基本没有什么人了。
姑娘哼着歌，正欲低下头来掏耳机。可指尖还没碰着包沿，就被另一只手拦住。
郁江渔抬起头，见赵嘉佳正扬唇望着自己，手中还拎着两杯奶茶：“可算把你给等到啦，今天还真有点冷。”她搓搓手拐着姑娘的胳膊走：“咱们去吃面吧，我都快饿死了。”
郁江渔有些懵，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随着那人的脚步走。
一路被带着，临到店门前，她才如梦初醒，转头问：“学姐找我做什么？”
赵嘉佳眨眼笑，复抬头望着墙上贴着的菜单，道：“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等面的功夫，郁江渔有些心不在焉，手指绕着兔子挂坠打转转。
赵嘉佳伸手点点面前人锁骨间的猫咪挂坠，笑着说：“这个是林晏给你的吧。”
姑娘一怔，手指下意识地将坠子掩住，点了点头。
后者看在心里，也没有说话。
服务生叫号，赵嘉佳扬手应声。
冒着热气的面被端上桌，赵嘉佳将头发撩到耳后，喝了口面汤感慨道：“好久没来这家店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最爱他们家的味道。”她说完，复抬头补充了句：“林晏也喜欢这家店，你知道吗？”
郁江渔自然不知道，却是梗着脖子点头说：“当然知道，学长所有喜欢的我都知道。”
赵嘉佳轻声笑，咬着面条说：“以前林晏就说，以后会送一条项链给心上人。那时候我还老问，结果人家心里根本没有我。”
“郁江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对面人闻言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嘉佳又道：“林晏在美国也有一只猫，叫喵饼。”她复抬眸，轻声说：“他说是一个朋友起的，觉着很好玩就用了。”
“后来听我弟说起，才知道他养猫是因为你。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品种，就连体重都差不多。”赵嘉佳说着就笑了，筷子在碗里搅啊搅：“这些，你肯定不知道吧。”
郁江渔深处震惊之中，脑袋乱得不行，只得是点点头。
“看来我这点还是胜过你的。”赵嘉佳哈哈笑，将另一只碗往姑娘身边推去：“面都快凉了，赶紧尝尝吧。免得一会更吃不下了。”
姑娘赶忙道谢，拿过筷子咬了一大口，含糊问：“学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看不惯他一直那个样子啊。”赵嘉佳想也没想就这么答，掰着手指头数：“又闷、又不爱说话、情商还低一点儿也不懂得哄女生。”
姑娘忍不住轻笑，帮林晏说起话来：“还好吧，学长人挺好的。”
赵嘉佳闻言，又是一副夸张表情：“怎么会。他要是懂半点人情，就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我了。”
郁江渔听罢，握着筷子的手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