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打工的名头，家中情况悄无声息的好了起来，以至于这些改变有没有超过她打工的报价？另一个人看不出来就算了。
“女儿变得有点像顾帆了”这个信息似乎鼓舞了江枫，以前她只是一星期里看情况下地走走，但今天居然在顾唯的搀扶下，从床上走到饭桌边，还坐到了椅子上。
因为久病，江枫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形销骨立。她也没有吃多少饭，目光更多的是在顾唯的脸上逡巡，喃喃自语道：“都长这么大了，好像昨天都还是那么小的一个。”
顾唯把饭菜团把塞进嘴巴里，面不改色地想：别人家要么是久不见，要么是突然发现孩子懂事了，这两点她哪一个符合？她又不是今天才会做家务。
顾唯不怎么走心的哄她，吃完饭后提了水给她擦身，细瘦手指在脱线的毛巾间揉弄，又仔细拧干，水滴细细的落在盆子里，如同落下的雨。
久不见光的皮肤苍白，和顾唯的手被印出明显的对比，顾唯微怔了一下：她和江枫的差距都这么大，和楼茵那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比肯定更明显。
擦完身后顾唯又把妈妈扶回去，今天的灯灭时间晚了一些。
顾唯对以前的自己有点郁闷。如果她那时候能早点醒悟，哪有现在举棋不定的状态？
楼茵……也一样吗？
在做了小姐之后又当回大小姐，楼茵或许会很高兴。
她又认真回忆楼茵是否有表现出开心或难过的情绪——没有？
顾唯想知道更多，于是楼茵理所应当的受到了骚扰，楼茵劝解不成，最后非常小学生的威胁：“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找老师换位置。”
顾唯思绪停滞片刻后，她笑了一声，又伸手去勾缠楼茵的衣角，“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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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老师很惆怅，那个跳舞一塌糊涂的小姑娘不仅日日缠着她的好苗子，甚至还在这么短的时间便收服了其他学生们。
这得益于她的画，大部分人并不能抗拒一个创作中的人，何况还是漂亮的动态速写。
由此，顾唯得到了一些情报。
一个人变了，哪怕是不同的时间段也会有许多区别。
可惜楼茵向来是高岭之花，大家都不太熟悉她，但大家普遍提出：楼茵很厉害，但她却没有上过台。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她爸爸不同意，虽然也有人说她是怯场，但顾唯根本不信。
她们冷战了两天——顾唯的兴趣很多，而且在上课通勤的路上，她可以通过顾影整理的网课来学习，对学习进程还是有把握的。
况且赌气归赌气，楼茵每天还是会把笔记给她借阅，只是无论如何都绝不说话。
第三天顾唯进舞蹈教室时，楼茵已经在了。
她坐在那儿，腿上放着好几本书。
楼茵的衣服一直放在一个包里，这时候她的包放在腿边。见到顾唯这么早来，楼茵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顾唯伸手接过来观察，那几个本子边缘已经有点旧了，再把那本子打开里面是工整的笔记，最早居然是在讲数轴。
她信手翻完，有点好奇她对自己的成绩的在乎，楼茵完全知道自己以后怎么也能混到警察局，甚至她也提示过了。
虽然如此，但楼茵给的东西她没理由不要。接了之后她才发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学习？”
“以后可以考个好大学。”楼茵说。
“哪怕没有，我一样可以养活自己。”
楼茵沉默片刻：“但大学上了会轻松一点。”
她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劝学的大姐姐。
可惜顾唯只是笑笑：“那你呢，你怎么有耐心，为什么不放在自己身上？”楼茵：“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唯：“这件事情包含去查流莺杀手？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楼茵：“我并没有在意他。”
“那你为什么成为了‘三月’？”
她大概猜到楼茵去做是因为这个，楼茵要么是怕他，要么是要抓他。
若是她有个正当的理由，总会直说的，难不成还被养成孤胆英雄了？
楼茵：“我自有我的想法。”言下之意——她只要努力学习就好。
顾唯把那堆东西放在自己腿上：“既然你不和我交换情报，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话？”
楼茵似乎对她的无赖没有办法：“你是个成年人，在……工作的时候，不会想着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吗？”
顾唯：。
顾唯：“没有。”
她只会想着明天去坑蒙拐骗谁，比如……
她看着楼茵，对方做出了一个面瘫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无可奈何：“这没什么好怄气的吧。”片刻后她才解释：“你和他无冤无仇吧，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保证安全最重要。”
顾唯有点想笑，“这么有正义感，你是超人啊？”
楼茵不置可否，“那你也看到我的身份了？坐你对面的。”不谈现在的身份如何，以前她也算是挂牌顾问，论来论去谁有资格来查这个案子还说不定。
她离楼茵近了很多，“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的我不配和你一起？”
楼茵偏头叹了口气，那双眼睛沉淀着一点顾唯看不清的情绪。
她轻轻摇头，“不”。
她难得主动靠近一个人，顾唯看着她的脸颊，闻到她身上有点浅淡的香气，头发柔柔的落在顾唯的肩膀，似乎同时传来了些微的酥痒。
楼茵的声音平缓，内容却不忒好听：“一开始就别介入，不然你的靠近、调查、跟踪行为我都不会再默许。”
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响，楼茵慢条斯理地归位，起身去换衣服。
刚刚进来的小姑娘看到同步抬头看来的二人，有点手足无措的抬手和她们打了个招呼。顾唯朝她笑笑，点头示意。
顾唯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凌乱的短发，而楼茵换衣服后会把头发扎起来，她从校服里脱身，换成白色的舞蹈服，如同一朵白玫瑰，自然地绽放。
顾唯自己也换好了衣服，两人先进去进行拉伸，毕竟顾唯的拉伸时间要长上许多。
她难得有点沉默，楼茵说的“默许”是她都知道，那一个回眸不是抓到了她，而是蓄谋已久——顾唯很难不因此兴奋。
当然在兴奋之余，她还是分出了点心神去在意楼茵的条件：这就如同一个隐藏身份的大侠想做点什么，但不想被追问。但她已经置身事内要如何破局呢？流莺杀手的下次出场时间她知道，但直到死他都没有被抓住啊。
流莺杀手是从九十年代到千禧年后活跃的杀人犯，得名是因为他杀的女人都出自非法夜总会，自从201x年前年一次作案，他声名大噪。
如果这个杀手就是楼茵的目标，那么……至少还有顾影。
她早已在对方面前卸下了伪装，现在已经是难以提出正当的理由，顾唯顺着楼茵的动作展开身体，她自然没有楼茵那边厉害，但也是下了功夫的。
两人的动作你来我往，动作居然慢慢相似起来，但他会做的动作不多，中图片停下来，楼茵继续下去，身形如同鼓上露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楼茵在练舞室从不被拘束，她也知道顾唯来并非为了跳舞，今天也说了重话，两人如果桥归桥路归路也很好。
她在温柔的背景音中一连跳了两三曲，身上微微发热，头发微湿的贴在脸颊，展现出温婉的色气。
顾唯已经有一好一会儿没有动了，她架着自己的画本，让老师都忍不住开始想：这俩该不会是来度假了吧？
但这两人气场自成一体，理所当然的好像本应如此，老师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去理会。
下课休息时，楼茵被顾唯拉到个角落，她秉承说过的话，但顾唯只是说：“我们聊聊吧。”
她的神情挺正经，楼茵也就随她过去，坐下时顾唯开口到：“我考虑了你的要求，觉得有些不妥：第一，我要了解你就不可能不触及你在做的事，第二，我不知道你做的事的范围，又何谈干预？如果你临时修改了这个条件的范围，我不是很亏吗？“
至于第三。
“第三，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啊。”
楼茵：“你可以两个都不要，好好读你的书。”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学习，但一直更换要求和毁约是很破坏信用的。”顾唯凑近她一些，看似漫不经心道：“说不定以后你再跟我谈要求我都懒得听了，大小姐。”
楼茵挪开脑袋，看起来像是在用眼睛骂人，顾唯知道她总有话可说的。
谁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她的靠近本就目的不纯……没吃上怎么可能罢休？
楼茵完全可以拒绝，这样一来顾唯要做什么就是她的事了。
顾唯料想得不错，楼茵是个不会拒绝的，不会伤害人的乖孩子，她不会说伤害人的话。
在长久的沉寂后，她说：“青山疗养院1208室。”
顾唯眨了下眼，楼茵解释：“这是我妈妈住的疗养院，先从这里开始吧。”她说：“给你机会，但要是我定下的顺序。”
这仿佛是一块投进笼子里的肉，如此坦诚，简直令顾唯犹豫是这是不是块糖衣炮弹。
但一看到近在咫尺的楼茵，顾唯就不尤得有点色令智昏，顺着她的台阶一边下还一边找补，“那如果是我从她那里得到了情报呢？”
楼茵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和：“能得到再说吧。”
她那么肯定，顾唯便也有了判断，她微笑道：“行，那你到时候可别又来提要求。”
“嗯。”
楼茵转头回舞室，却在中途突然转身，对上顾唯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还有……季流从来不是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