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那小子。”
顺着厍蛟的声音，姜何瑜看向正在往酒楼中走的人。
竟然是常星纬！
厍蛟看着常星纬的眼神亮了起来。
好像包藏祸水，对常星纬不安好心。
很快，姜何瑜的推测就成了现实。
“……这小子眼瞎走进了我们的地盘，那他就该吃些亏了。”
姜何瑜眼睛就差没掉到地上了。
不愧是主角攻跟炮灰攻的见面，第一次见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清楚就火药味十足。
“看我做什么？姜何瑜，你不是也很害怕他吗？知道要怎么对待自己害怕的存在吗？”
在厍蛟冰冷的视线中，姜何瑜缓缓摇头。
厍蛟不愧是具有蛇妖血统，眼睛里虽然不具备美杜莎一样能够让人石化的光线，但只要厍蛟情绪激动时，他的瞳仁就能微微竖起，竖瞳给厍蛟增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姜何瑜把这个气质概括为：可以让人脖子一凉感觉下一刻就要人首分离的压迫感……
“我觉得远离就好……”
“不！”
厍蛟很坚硬地反驳了姜何瑜的话，“不是远离而是碾压！把畏惧的东西踩在自己的脚底狠狠碾压的时候，你才能得到成长。姜何瑜，你跟我对峙时的勇气去哪里了？现在面对一个天资不如你的毛头小子竟然怕成这样，真让我觉得丢人。”
姜何瑜在心里暗骂厍蛟话太多，已经，姜何瑜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勇气，是逼着自己在面对而已。
若是有逃避的机会，姜何瑜一定不会放过。
“你没必要去动常星纬，他家里人还没有走，常家在北州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宗族，人口不少，要是你真的在这里杀了常星纬很有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大麻烦？姜何瑜，你以为我会怕吗？”
“……厍蛟，我知道你不会怕，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让我们的计划节外生技？总之，还是先放过常星纬，至少要让他安稳地度过门派考核。”
“呵。”
厍蛟冷哼一声，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过了好一会儿，姜何瑜才听到常星纬阴阳怪气的声音。
“姜何瑜，你以为我是为了给你铲除障碍吗？别厚脸皮了，我也不是为了教你成长，只是最近太无聊了而已。”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哼，你最好是。”
“……”
此时客栈内酒楼里的人很多，就算是进来了常星纬也是无处下脚，他只能四处张望，以求能找到一个空位。
少年人身上的朝气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常星纬这样长相正派又爱笑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觉得让人如同被阳光曝晒。
阴暗蛇厍蛟最讨厌这样的人，姜何瑜一个懒鬼也有些接受不良。
但常星纬看不出来，他一看到姜何瑜就抬手打招呼。
这也不怪常星纬，姜何瑜虽然气质内敛，但那张脸蛋可不是能内敛的脸蛋。
姜何瑜的好看很客观，若姜何瑜是女子，估计一旦进入缙云宗就会被好事的修士排到红颜榜上。
姜何瑜无奈地起身打招呼，在看向常星纬之前，姜何瑜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阴暗的魔修。
“常星纬，你来了……”
“小姜，好巧啊。”常星纬没有坐下，很礼貌地问姜何瑜可不可以拼个桌子。
姜何瑜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让常星纬坐到了离厍蛟最远的座位上。
常星纬在看到姜何瑜身边身着黑袍的男子后也是一愣，“小姜，这位是？”
姜何瑜笑着解释，“他啊，是我同乡的一个、一个朋友！他是来做生意的，恰巧路过这里，请我吃一顿饭。”
“这样啊，你好，我是姜何瑜今天新认识的朋友，我叫常星纬，很高兴认识你。”
厍蛟：“……哦。”
常星纬不是小心眼的人，没有在意厍蛟对自己的冷漠。
厍蛟跟姜何瑜暗暗传话，“我看你并不像是畏惧常星纬啊，他叫你叫的还挺亲切的，小姜？怎么不叫你小葱？小蒜？”
姜何瑜：“……我畏惧他是一方面，但名字前加一个小字称呼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用该不算亲昵吧。比如你叫厍蛟，我就可以教你小厍——”
——完蛋！
话刚刚说完姜何瑜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脊背僵硬，暗暗远离了厍蛟。
厍蛟这人虽然具有蛇妖的血统，但他自己并不喜欢被别人称为蛇妖！可以说，厍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身份蛇妖血统，可他却抗拒这份身份，甚至到了憎恶的地步。
书中有记录，一切骂过厍蛟是蛇妖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死！
而姜何瑜刚才称厍蛟为小厍——
厍跟蛇同音……
完蛋，他刚才是在蛇头上蹦野迪了！！！
姜何瑜吓得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了，抖抖嗖嗖的，水洒在自己的衣角上，湿了一大块。
厍蛟其实也明白姜何瑜在怕什么，但是他迟迟不开口，想要给姜何瑜这个什么都不过脑子就说出口的人一个教训。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还不等他怎么着姜何瑜，姜何瑜自己就把自己吓得够呛。
茶水打湿了姜何瑜腿上的布料，常星纬发现后递给姜何瑜一张帕子。
帕子上很幼稚地绣着一朵海棠花，姜何瑜攥在手里没有用，眼神小心翼翼地停留在厍蛟身上。
厍蛟轻笑一声，“吃饭啊，怎么不吃饭了？”
姜何瑜这才食不知味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一口饭。
明明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却被姜何瑜吃出了啃树皮的效果，一口饭硬生生嚼了半天。
一边嚼一边在心里骂厍蛟，小心眼子，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是在他姓氏前加了一个小字吗？
他还没有暗讽厍蛟其他地方小呢，他就跟自己生气了，果然是个吝啬鬼、冷血的杀人魔……
还不等姜何瑜骂完，厍蛟的话就在姜何瑜耳边响起，“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舌头拔了！”
“……哦。”
常星纬也看出了姜何瑜的食不知味，他略有些担忧地看向姜何瑜，“小姜，明天就要考核了，可是你脸色不太好啊，会不会有些影响你的状态？”
“那倒不会。”
姜何瑜摆摆手就要跟常星纬作别。
吃完饭后厍蛟装模作样地带着姜何瑜往酒楼后走去。
那里也有楼，是住店的地方，不过并非所有的房间都会给客人住，还有一部分是专门用于联络魔修的暗室。
姜何瑜一步步跟着厍蛟踏入这本来不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很快姜何瑜就看到了一个美貌的女修，女修看上去很开朗，美艳的脸上挂满笑意，“居然是厍护法，久仰大名啊，没想到您竟然会亲自护送一个卧底过来。”
“本次任务很重要，这个卧底只能由我亲自来护送，我劝你也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万一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那女子果然收回了放在姜何瑜身上的视线，“奴家只是觉得这位小兄弟格外的好看，想借一借他的皮囊而已……”
厍蛟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这个不断往自己身边凑的人，“他的皮，你还用不起，老实带路。”
短暂的交锋，姜何瑜就被这个女子给吓惨了，明明看上去这么漂亮，内里竟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
仿佛是为了回应姜何瑜，厍蛟利用秘术传音给他。
“姜何瑜，你觉得我凶残，却不知道落在这个女子手中会有多么可怕。她最喜欢夺走好看男女的皮囊，这种死法应该算是最不体面的死法之一了。”
姜何瑜被厍蛟暗暗吓唬了这么久，也生出些火气，他阴阳怪气道：“……确实，厍蛟，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如今世上愿意给敌人一个痛快的人也是不多了，你实在是魔界的良心。”
姜何瑜没有想到的是，厍蛟听完他的这一番话后不仅没有听出来是在骂他，反而开始沉思。
姜何瑜：？！！
这一次，姜何瑜的视线落在厍蛟身上时带了几分审视。
难道厍蛟真的认为自己是魔界的良心？
没想到厍蛟还真的是这样跟姜何瑜回答的。
“你说的没错，我也算是魔界的良心了。能留着你这样乱事的小崽子活到现在还不能证明我的良心吗？”
“……确实。”
姜何瑜暗道，小厍，你的脸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厍蛟听不到姜何瑜的心声，只是看到姜何瑜的表情有些严肃，就开始猜测姜何瑜目前应该是在思考有关自己的所作所为。
平心而论，厍蛟的确是对姜何瑜手下留情了。
若是遇到其他坏了他计划还踹了他几脚顺带拔了他脊鳞的人，他肯定早就将这个人挫骨扬灰，哪里还能让他在自己眼前蹦跶这么久呢？
当日厍蛟其实是可以再从自己的人里找一个顶替本该进入缙云宗的叛徒，可当他看向姜何瑜时，却莫名其妙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几天厍蛟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今天姜何瑜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他是魔界的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