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找麻烦

重重树影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
虽然有任是非在前头带路,但何清宴走的并不轻松。
已经一天一夜了,自己都没好好休息一会儿、睡上一觉。现在每踩一步就感觉脚下软绵绵的,两条腿酸得很。
“走不动了?”任是非转过头,等了他一会儿。
“有点。”何清宴老老实实的回了句,不过他不想再次感受被人扛在肩头的感觉,便立刻警觉道,“不过还能坚持会儿。”
“嗯。”任是非点点头。
两人又继续闷头赶路。
何清宴走在后头,紧紧跟着任是非走过的路线,顺带观察着对方的背影,心下嘀咕着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任少侠一开始不是急吼吼的赶着过来吗?怎么感觉这一晚上的也没做什么事呢……所以他在急什么?
“又想什么呢。”
听到声音,何清宴猛地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因为边走边思考已经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他一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这就来。”
沙沙、沙沙。
一时间,两人周边又只剩下了鞋子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单薄而又诡异。
任是非皱了皱眉,迅速往回一看——
除了跟在后头的何清宴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身影。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何清宴也心中一惊,也随着停下了脚步。
任是非摇了摇头,转过身又走了几步后突然一个后退,拎起何清宴就蹿上了树。
猝不及防双脚离地的何清宴懵了片刻,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又被人扛上了肩膀。
“……”他皱着张脸苦哈哈道,“少侠,我们商量一下呗?”
“商量什么?”
“我能不能换个姿势?要是真的吐你身上了那可真是罪过了。”何清宴说的十分认真。
“……就你事多。”
可是说归说,任是非也没给人换个姿势,反而是脚下用力,跑的更快了。
见周边的树木嗖嗖嗖的迅速倒退着,何清宴没眨几下眼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再加上晚上没填什么干货,只有一肚子的果子,现在胃里已经开始泛起了酸意。
这下可真是要了命了……
何清宴想拿手捂一捂的劲儿都使不上了,只觉得动一动那恶心感来的更猛烈。
就在他打算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周围的景象时,一个什么东西却突然蹿进了视野。
……
是鸟?
不对,是猴子?
何清宴暂且忍住反胃感,眯起眼睛往对面的那东西上盯去。
等仔细辨认了半天后,他下意识的倒吸口凉气——
靠,是个人!
等那事物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时,何清宴瞳孔一缩,叫了起来:“鬼猢狲,是鬼猢狲!”
“别乱动。”
任是非一只手暗暗用力,更加紧箍住了何清宴的身子,同时身形一转,当即闪身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子中。
何清宴紧紧盯着后头的人影,虽然对方看起来一时无法近身,但自己这边也已经暴露了踪迹。
只听后头传来了一声嬉笑:“前面的兄弟,请停停脚吧!”
谁停谁是猪啊!
何清宴心里啐了一口。
好在任是非也没理会鬼猢狲,依旧是脚步不停的往前赶去。
鬼猢狲见前面的人不加理睬,而自己用尽了全力也还是差那么端距离,心中暗暗吃惊。
不知这又是哪里来的高手。
不过鬼猢狲自己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明的追不上,自然就来阴的。
……
就在何清宴奇怪着后头那人怎么不出声时,只觉任是非又是脚步一转,随即一道劲风从脸颊边堪堪擦过。
“哼,居然玩阴的。”任是非不屑的冷笑一声,突然跳了了地上一路狂奔起来。
“……”
这下何清宴真是被颠的七晕八素了,也不管什么鬼猢狲不鬼猢狲的,拼了命喊出声:“放我下来啊啊啊——”
“闭嘴,想吐也给我憋着。”任是非冷冷道,丝毫没有露出一点的同情心。
总觉得这人是个说到做到的主,何清宴只好紧紧的抿着嘴,专心和反胃感对抗了起来。
鬼猢狲一见前面的人躲过了自己的点钢珠,骂了声后便继续紧追不舍。
就在他们一前一后跑了一会儿后,前面的林子中突然飘出了几点亮光,在暗林中越发显得阴森诡异。
可不管是敌是友,任是非也并没有过去查探情况的用意。
他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其他的事,专心往乐宁县奔去。
可身后的鬼猢狲却一直有意无意的阻挠着方向上的变动,时不时的还偷袭一番,实在猥琐。
等任是非发现自己最后还是往那光亮处而去时,心中顿时一凛。
糟糕,中计了。
*
“什么人!”
听到动静,几名提着灯笼的人纷纷亮出了兵器,狠狠的盯着突然现身的两人。
任是非停下脚步,打量着他们,没有立刻说话。
“喂,说话!”有人见他不出声,便举着剑走上前了一步。
还趴在肩头缓气的何清宴正想下来,却见鬼猢狲又从后头冒了出来。
他一个吃惊,下意识的就抓紧了任是非的胳膊。
“咦?”惊讶的反倒是鬼猢狲。
只见他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何清宴和任是非,惊道:“我听闻娄氏双鹰可是两个胖子,怎么……”
怎么现在是两个瘦子不说,长得还一点不都磕碜,竟然和传闻有了很大出入。
任是非长臂一扭,将何清宴从肩头卸了下来。
“站稳,听我说。”他朝何清宴耳语一声,便扭头看向鬼猢狲。
“我倒是听说鬼猢狲面容猥琐,行为像只猴子,现在一看,除了轻功平平,哪像猴子灵活之外,这江湖之言倒也诚不欺我。”
这话就是当着人家面给扇了一巴掌了。
何清宴虽然胃里恶心犯晕,但脑子暂且没有犯晕。
他有些胆战心惊的看向鬼猢狲。
没想到的是鬼猢狲竟然只是脸上一怒,并没有立刻冲上前来要和任是非干上一架。
当然,这极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有人缓缓走了过来。
“发生何事?”
听到舒缓的语调,何清宴不禁扭过头,只见几点灯火下,一名面容沉稳的男子迎面走来。即使周围黯淡的厉害,但也难掩他身上的不凡气度。
何清宴暗自猜测,这又是哪位人物?
“鬼猢狲,你怎会在此地?”这时,那名男子却突然看向了鬼猢狲,语气听起来仿佛两人早已相识多久。
“哦,小的这不是怕有人乱闯,打扰宗主大事,就想着在边上巡视巡视,没想到还真的捉到两个鬼鬼祟祟之人。”鬼猢狲献媚似的走到那人边上,可语气却不见得有多么恭敬。
那名男子却一皱眉:“你又怎么知道宗主是在这儿办事。”
“这……”鬼猢狲转了转眼珠,肯定道,“是宗主告诉我的,当然,他老人家也告诉我您在这儿,特地叮嘱我不要过来打扰,就在外头盯着,哈哈,外头。”
男子没有再对他说什么,瞥了眼何清宴后转而看向任是非:“不知这位兄台……”
“无名小卒。”任是非不冷不热道,“误闯此地,我们这就离开。”
“哎呦娄千里,你就别装了!”鬼猢狲却突然挤了过来,“刚才你那轻功可真是让人开了眼啊,厉害,厉害!不愧是双鹰之一,扛着人都能跑这么快,实在让人佩服!”
娄氏双鹰?
何清宴疑惑的看了眼任是非,发现对方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坦然自若的接受了这个名号。
而自己的脸因为抹用了玉骨膏,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估计鬼猢狲一时半会儿也没认出自己这个“好师弟”来。
“原来是双鹰兄弟,失敬。”男子同样语气平淡的说了声失敬。
这人看上去有礼有节的,不知怎么会认识鬼猢狲这样的人……
何清宴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也许是视线过于明目张胆了点,男子也注意到了何清宴,并微微一个点头:“想必这位就是双鹰之中的娄百里兄弟了。”
什么?!
何清宴有些惊悚的看向任是非,要回应吗?要说自己是娄百里吗?!
然而任是非却没有接收他的求助目光,只是直直的盯着那名男子:“虽然你知道了我们的名号,但我不想知道你的。”
“为什么?”
“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个麻烦。”任是非淡淡道,“尤其是夜半三更还在外头挖坟的人,更是麻烦。”
“……你这话倒是有趣。”
“我不想沾麻烦,所以再见。”
说完任是非便朝何清宴一使神色,示意离开。
可还没等走出几步,却听后面传来一道长剑出鞘的声响,紧接着便是身子一滞。
“娄千里……”何清宴拉住了任是非的袖子,但也知道不能喊出他的名字,干脆就顶替了娄氏兄弟的名号。
听到何清宴嗓音颤抖,任是非回头一看,发现一把长剑正架在他的颈间。
任是非将视线移到执剑者的身上,挑了挑眉。
在点点火光和黑暗夜色的交织下,那名男子正阴沉着半张脸,微微一笑:“你说的很有意思,可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
“嗯?”
“那就是——麻烦都是人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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