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承

他问遍了宫中的人何为喜欢,侍女答是吃了美味的甜点的欢喜,侍者则是说得了赏钱的高兴,文官则是双目发着光,说是七月任用他们的政策时的快意,武将回答的是握剑征战的无拘无束,可都不是姬玄想要的答案。
他的喜欢是凤凰,凤凰不是甜点,不是赏钱,也是魔君万人之上,他说过他最不爱的便是握剑。
是谁错了呢?姬玄不得其解的问了南亭,南亭不知怎么回答,用行动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红烛罗帐,薄纱飘然,他听得女子轻吟婉转不为所动,却在男子半露肩膀撞入自己怀中勾起脖颈娇柔一笑时,心间火动。
明明只似凤凰三分的眉眼,姬玄俨然再难自持,他将人推开却不急着离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却硬拉着人问了一夜。夜尽天明,他明白了,他的喜欢,是将凤凰揽入怀中,也让他对自己这般笑,唤着一声声龙儿,再要更多……
七月觉得他的抱枕变了,往昔他都变作了蟒身大小裹在自身腰间,不过自南亭领着他出去玩了一圈后,不是龙爪,便是龙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再往下探去。今朝尤甚,若不是七月醒来的及时,都被他挑开了裤带滑入不可言喻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七月将趴在自己脖颈上的龙头抓了上来,面上尽是疑惑却不见怒气:“嗯?”
姬玄双眼巴巴不明所以,见他眉头皱着,满脸是被吵醒的委屈却还是脑袋亲昵蹭蹭他的面庞。七月思量许久也没察觉何处不对劲,也只当是小龙睡觉不老实,就将人放了,不过经此,他也不再跟姬玄睡了。小龙呜哇叫着,用爪子轻轻挠着凤凰的手掌撒娇,七月也都忍耐了下来没答应。
小龙伤心极了,以为是凤凰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喜欢自己了,就在南亭家中躲着不见人,一夜哀嚎让南亭几近崩溃。幸好凤凰在第二日就亲自登门提人,姬玄则是张牙舞爪的躲避他,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你不喜欢我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七月也知道是自己将这玻璃心的小龙伤着了,将盘在房梁上的龙揽入了怀中轻拍着背脊顺气,语调极尽温柔,“我不是不喜欢小龙了,而是小龙大了,再给我当抱枕岂不是委屈了?”
“我就喜欢抱着七月哥哥,我不委屈!”小龙用爪子狠狠攥住了凤凰的衣角,脑袋在凤凰的胸膛蹭着:“七月哥哥……”
“可是……可是……”一怒日月退避的七月额间急的汗珠直流,他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出声安慰,忙侧身给旁侧的南亭使眼色。
饶命啊!这小祖宗我不会哄啊!
南亭想下跪求饶,求魔君看在多年来自己劳苦功高的份上开恩收回成命。也是此时他怀中的龙哭的抽泣,天地变色,拳头大的冰疙瘩砸了自己一座又一座的殿,他险些一口血喷出,绞尽脑汁赶在头发掉完以前,硬着头皮的说。
“魔君更喜欢成熟的人,因为,因为……”
七月接过了话:“比之抱枕,我更喜欢有人能替我分担魔界繁重政事。”
“也就是说,我能够帮你分担政事,你就会更喜欢我?”小龙也不哭了,安静下来在心中想:凤凰如果更喜欢自己,那是不是就可以结亲了?
“是么是么?”他在凤凰怀中变作了人形,眨巴金眸充满期待。
凤凰觉得不错,真切的应了声是。
“那我要努力,我要让凤凰更喜欢我!”
自此,昔日顽劣的小龙一改纨绔,敛了心神正式开始了修炼的步伐。凤凰闻言大喜,一连请了魔族许多位长老共同教授,小龙勤奋,却始终不得法门。
是了,这天地间弥留的远古血脉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凤凰决心亲自传授,小龙争气,一月筑基,半年辟谷待得年前一举结成金丹,锋芒之盛也就弱了当年的凤凰一筹。唯一让凤凰觉得不满意的,偏就这人嘴硬不肯叫上自己一声师尊。每每自己严词厉色提及此事,他就变作了本体,扯着自己衣襟双眼巴巴的唤着一声声七月哥哥,软糯的音调叫的七月骨头都酥了,也就没了下文。
不管是不是他师尊,反正自己都是他最亲密的人,谁也难以斩断。
朝堂之上对小龙的赞誉多了起来,也有各种忧心。终于在他力压魔族一干天才夺下血月之行榜首之后,这种声音达到了顶峰。
文臣武将罕见的团结一致,捧着魔族大巫当年演化的法旨,在寒月大殿黑漆漆跪了一地,恳求凤凰早日决断。
凤凰对此没说什么,翌日朝会将人带上了朝堂,一干魔族不明所以,谁也没料到那少年张口就是论及他们共同推崇的法令好几处弊端,在一掌拍下不服的武官新锐之后,十六岁的少年步步走上了象征魔族权威的帝台,领任封王,成就了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走上魔族朝堂的正道圣子,举世惊震!
天息宫首位高坐的三位残存神君闻之,极其默契的对视一眼皆是一口精血喷出,两眼一黑险些就此嗝屁。
小龙心性随着年岁增长趋向稳重,一朝封王不骄躁,朝中对他的低调仍有不平,却在他领兵南山一行过后,彻底消弭。
少年王爷独对南山三反王,众人只当他年少轻狂,却不知一柄纸扇翻飞,节节败退的乃是猖狂许久的三反王。百余招数下来,三人反而伤痕累累,少年可谓是轻松,曲手成掌携带真龙之威将三人拍飞数千丈,三万魔兵哑口无言正待结阵祛除天障,冰雪骤降已然封禁南山千里。玄冰凝结作弓被拉了个满弦,往日堪称天堑的南山天障在一箭之下支离破碎。
少年神情轻松,再是三箭离弓连发深深钉入山体,众人看去,裂缝中心是三具尸体,肩膀以上空空如也,已然在一箭之下半分未曾残存。
南山收服,小王爷未曾班师反倒西进,一连挑翻西疆三十二座反寨,最后横渡穷极海域以残暴手段打降海妖一族,自此,魔域大致一统。众人也真心认了这一位小王爷,魔君顺应万人请旨,刺封号名玄,配享魔族圣庙受万世后人敬仰。
对于小龙今朝的成就,凤凰有喜有忧,喜为他在自己的栽培下名扬天下给自己长了脸面,忧虑也正是因为这份关系。
他们这着实亲密过头了……吧?
任世间谁也想不到,魔族威名赫赫的玄王下了朝堂,竟像小儿一般缠着七月撒娇,还让他再将自己当做抱枕一同而眠,这一睡必然是一天,七月苦不堪言。
成年的姬玄俨然不能称之为小龙,他的本体是只威风凛凛的青龙,龙角高扬,金眸闪耀着流光何其威严?足有三丈大的床上任他一躺,就占去了大半。七月心想这哪儿是给自己的抱枕,自己才是那个抱枕吧?但他完全没有自知之明,龙爪拍着身侧的空位龙眸布满期待。
七月被他这样一盯,好不容易升起的狠心也都散了,他每每上床前都在心间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但当触及寒凉的龙身,七月不出意外都产生了动摇。
对怕热的凤凰来说,寒凉的龙身盘织的床榻简直就像是天堂!七月暗自骂着自己丢脸,同时再往青龙怀中深处凑了凑。青龙不恼,反倒翻身将人护在了身下,七月抬眼就见龙首下方有着一块倒逆的白月牙状的鳞片大方袒露在面前,他心间略有所动,抬手抚上。
触感不似龙身寒凉,掌心乃是温润。青龙也已然睁开了眼,不过眸中没有警惕,而是得意。
逆鳞都摸了,凤凰应该更喜欢自己了吧?青龙细细打着算盘:再将瑶山之上作恶的妖族打到投降便算是一界平宁,那答应跟自己成亲应该不会久了吧?
嫁衣定要用鲛沙着以各色神石点缀,发髻不得丢脸,那我便去珠山之上拔了孔雀的毛……不行不行,媳妇儿是凤凰怎么能头顶孔雀的毛?给他们脸了不是?哼……那该如何呢?
啊啊啊……成亲好麻烦!
青龙悄无声息的打量了枕在自己身间的人儿几眼,顿时满血恢复了斗志。
“让媳妇儿美美的,一切值得,嗯!”
姬玄本想略作修整就领兵出征,但被凤凰拒绝了,再过半月就是小龙的十八岁生辰,七月想将人留在身边好好为他庆贺,但为了惊喜也就下令只字不提,但他着实未曾想到这世间还有能忘了自己生辰的人存在。
青龙则是以为自己的惹了凤凰不快,半点不往自己其他的方面想,也不敢贸然造次怕再惹了人不快。甚至还为了迎奉凤凰,他纡尊降贵跑去了北洛雪山消失了好几日,幸得在生辰前夕赶了回来,不然按照南亭所说,凤凰都要广发魔君令寻人了。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青龙的生辰到来。七月亲自下厨做了碗长寿面,不过端去房中时已然不见了人,他端着碗面四处寻觅都不见人,险些恼怒之下将整个寒月宫翻转了过去。他也着实未曾想到会跟同样是提这个食盒的人在自己房间撞见。
“这是什么?”
“你提着的是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都将对方整得好一阵懵逼,缓过了神来各自说了缘由。凤凰见他委屈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哄堂大笑让姬玄颇为羞恼,连尾巴何时露了出来都不知道。南亭听闻哭笑不得,却被两人联手一顿教训,扔了礼物就跑了。
青龙呆呆的看着手中一碗已经糊了的面,脸上充斥着不确定:“这是七月哥哥亲手给我做的?”
七月哼了一声,高扬着下巴,大有你敢说不好吃就打你的暴力威胁。青龙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嘴中的面糊了不说还是宽窄不匀口味还偏咸,但是青龙一想起这是七月亲手为自己下厨做的长寿面,只觉得这堪比琼浆玉露,连汤都喝了干净。
“真有那么好吃?”七月对自己的手艺不那么的确定。
“七月哥哥做什么都好吃,就是不知道我做的冰糕七月哥哥会不会喜欢……”小龙嘟囔着嘴,神色厌厌充满忧虑,七月于心不忍,将他的食盒打开。冰糕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融化了大半,现今与其说是冰糕倒不如说是冰果茶,但味道却也是极好的。
即使是吃惯了凉食的七月都给了很高的评价:“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冰糕。“
“嗯!那我日后日日给七月哥哥做冰糕。”
小龙壮志诚诚,七月宠溺的说了声好。
魔君跟玄王关系再度恢复如初,众人好一番欣慰,按照了魔君的授意将攻打瑶山的风声刚放出来,瑶山妖族飞快下了决策,他们带领着族中最珍贵的宝物来血月境降于魔族。
七月很高兴,下令大摆宴席庆祝,倒是玄王自开宴就嘟囔着嘴,满脸的不解气看得妖族使者双腿直打颤。好不容易熬到了觐见的环节,他如临大赦的起身在七月座下虔诚跪下,奉上妖令再是一堆的宝物以表虔诚。
姬玄不满的哼道:“你当我寒月宫是缺这些东西的地方?你们所说的最珍贵的宝物呢?”
“这……”使者身间一颤,被吓得手一个不稳,险些弄掉了一块碧寒玉。
七月冲他点点头,他方才说:“回禀玄王殿下,在偏殿……”
“七月哥哥,那我去看看,你莫要小气啊。”
七月闻言苦笑不得,摆手过后他已是蹦跶着去了偏殿,七月再饮了杯酒,与座下使者谈论起了政事。宴席散去已然月上中天,七月揉了略带昏沉的脑袋见身侧王座依旧是空空如也,皱着眉头走向了偏殿。
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七月一声喊还未脱口就被扑面而来的异香笼罩,腰肢一软四肢有些乏力,他顿时明白了所谓的大礼为何,暗骂一声运转了功法转身想要离去,就听闻内殿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
“小龙!”
他穿透层层纱幔推门进了内殿,暗香更为浓郁,就连功法都难以抵御,有着几率暗香悄然渗透,凤凰自己都未曾察觉心间升起的欲望。七月挥手点亮长明灯,自己脚下正昏死一只狐妖,被姬玄直接从窗户之间扔了出去。
他在床榻上见到了姬玄,昔日酷爱撒娇的少年正死死咬紧牙关,面目狰狞,豆大的汗珠从皱起的额头滑落,英武的身躯随着手间青涩的律动在颤抖。在见得凤凰的那一刻,一滴泪自他眼角坠落,在光洁的胸膛上炸出水雾。他再忍耐不住,猛地冲了过来,死死的抱着凤凰,脑袋埋在凤凰颈弯抽泣。
“七月……哥哥,我……我好难受。”
凤凰开口,语调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动:“那为什么不发泄出来?”
“不……不要。”
凤凰再问:“为什么不要?”
青龙忽然抬起头来,染了情欲的灿金竖瞳盯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儿,略带颤动。凤凰再想问,许是嫌他聒噪,姬玄猛地凑上前,倒是让凤凰一愣,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薄唇相贴。
这?这!
凤凰猛地将人推开,一张脸瞬间一热,连带着耳垂都似是被火缭绕的红。
“那不是……你。”青龙眸带水光,很是委屈。
“你喜欢我?”凤凰哪儿还不明白?
“是……”
“我……这……”
凤凰心绪剧烈的震动,护体功法转岔直让暗香有了可乘之机,他本想开口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下意识迈步想要离开,双脚疲软身子向前倾倒。
“小心!”幸亏青龙反应快,将人捞了回来,不然堂堂魔君恐怕要在自己殿中摔了个狗啃泥!
七月一句谢卡在了喉间,因为腰脊上抵上了一个坚硬物事,七月虽然单身,但也是只正常的雄鸟怎会不知自己现今处境?他倒是宁愿刚刚摔没了颜面,也不想就此对上青龙!
“你放……额啊。”
他的手不知何时探入了裤带,脆弱的前身被他握在了手中,七月语调一软,这才发现自己也不知何时已然情动……他本想回首与青龙解释,却见得泪眼朦胧一双眸中的痴爱,腕间凝聚的力道猛地散了。
是了,他当初的种种小动作……还有对自己的执着,在他袒露逆鳞的那一刻,自己就该知晓的……
“七月哥哥……我,我想要你,好么?”
良久的沉寂最终被一声叹息打破,七月抵在身间的手掌也散开了去,他回身再将人抱入怀中,指尖轻轻揉着他的鬓发,语调温柔也是染了情欲。
“只此,一次。”
“一次,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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