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黑暗不断冲击着希里斯,冰冷的水扣除掉他最后的一丝念想。
绵软无力的四肢,随着黑影的移动而摆动。
有什么声音,穿透过死寂,向希里斯而来。
黑影停下了,可以感受得到,它在不断的抽搐但就是不放开希里斯,反而越缠越紧。
一道锐利的水刃,和周围的海水形成鲜明的对比,将周围撕裂开来。在水刃碰到黑影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从希里斯脚下的黑暗处传来。
希里斯模糊的感觉到,死死勒住他的触手不见了。
他的身体没有了束缚,不断向下坠落。海水的强压不断挤压着希里斯的内脏,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一只手伸出来,接住了他,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唇覆了上来。希里斯的嘴被对方轻轻轻轻撬开。
这是在给他渡气。
希里斯现在感到四肢都痛得很,像是被千斤的重物碾压过一般。他的意识逐渐从崩溃的边缘拉扯回来,他不知如何是好,手摸到了一处尖尖的地方,上面覆着一层薄膜。在希里斯触碰后猛地抖了一下,随后向后收缩。
他的额头与对方的额头抵在一起,他听见对方说:“不要乱动。”
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用这个明明清冷万分的声音说出来,但却止不住透露出些许魅惑。希里斯听到后,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袋胀胀的,像是被塞满了棉絮。这和刚刚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不一样。希里斯的身体会陷入对声音主人的渴求,越靠近他越会感到一种精神上的快感。
希里斯强撑着自己不要沉迷其中。
下一刻,浅蓝色的光晕从他们相抵触的额间传出,一圈一圈的扩散,最后浅浅的消失在远处,留下一道微弱的光线。
希里斯的精神渐渐放松,冰冷的触感使他渐渐清醒。不知为何,他的眼睛能在水中看得清一些东西了。
他看见人鱼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眸正盯着自己,希里斯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将他拖入海底的怪物,他终于知道黑影的真实面目了。
那是一个个人形的怪物拼凑而成的新怪物,每一张脸都是不同的,但每一张脸都没有办法说出他们的不同点。没办法,待在水中的时间太久了。被泡发惨白的肉块泛着恶心的绿光在水中漂浮,他们收尾相接,拼凑成一条长长的触手,正在没有规律地摆动着。尖长的牙齿咬着前一个人的“腿”,每动一下,都会扯下一块肉,在水中蔓延。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这条肉链没有尽头,向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海。或许里面潜藏着更加恐怖的怪物。
触手因为人鱼的到来没有得手,疯狂地摆动身躯,甩出一块块腐朽的肉块和不成型的骨头。
希里斯瞳孔瞬间缩小,想要开口,但是他忘记了自己这是在海中,一大口苦咸的海水灌入口中,似乎里面还有浓厚的血腥味。
希里斯觉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要不是这是在海里,他能把昨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他刚想开口提醒人鱼,就见对方浅淡的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笑,眼底闪烁着微微的红光,冷艳绝美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却因这抹令人心生胆寒的笑而迟疑。
人鱼注意到了希里斯,看向他时眼中已是波澜不惊,优美的唇轻起,“你不适合呆在这里,希里斯。”
希里斯心中一惊,人鱼知道自己的名字?!一种不知名的寒意包裹住希里斯,人鱼和那个怪物到底有什么关联?
怪物的目的性很强,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那这条人鱼呢?
希里斯只见人鱼施了一个不知名的咒语,略微刺眼的光芒就将自己包裹住,下一刻他就被咒语移动到了海边。
在失去意识前,他模糊地听到一声叹息,像一根羽毛,在心尖上佛动一下,轻轻的痒痒的。但他更清晰地听见捷艾米的喊声。
深海底,如同肉山般的物体发出凄厉沉重的咆哮,一喊一声都会搅动着海底的水流,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面前这条人鱼一点点撕裂摧毁。黑色污浊的液体不断从它的“肢体”连接处溢出,凝固成暗紫色的血块也随着水流的波动而飘散到各处。
它的攻击全被他化解,人鱼甚至都不屑于躲避,以最快的速度游来。
怪物恐惧了,它拼命地向后逃,奈何身体太过于庞大,根本不足一提。
“你好吵。”
如自言自语般,人鱼低低地发出一声。
就在人鱼说完这句话,怪物再也发布出不了让人鱼烦躁的声音了。万千不知名的银丝勒住怪物,将它完全包裹,这银丝泛着点点冷冽的寒光。银丝骤然收紧。
嘭——
像是球类被勒爆,怪物也像这样爆炸了。银丝吸收掉所有的冲击,由冷白色转变成渗人的深红色。
里面除了那怪物,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深红的丝线一圈一圈地解开,如一副诡异又艳丽的画,处处透露着邪气。
竟是一个成年男子,这只能从他扭曲模糊的外形隐隐判断出。他的脸已经没有肉来覆盖了,偶尔几块皮肉半挂不挂的飘动着,露出那颗没有遮掩的头颅。相比而言,身体的情况好太多了,虽然不是处处都有肉,但大部分都是有遮盖的。
他此刻疯狂的抽搐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用快称不上人语的含糊不清的音节说:“塞……西亚,我,饶不了你!”
塞西亚冷眼看着他,他并不在乎她的话,一个死人拿什么来威胁他?是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塞西亚略微猩红的眼睛渐渐转变为正常的浅棕色,他感受到这个人的心脏还在跳动。
这个人的胸膛被锋利的丝线割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有两个心脏,准确来说是他的身体被放另一个心脏所侵占。那颗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青紫色的筋凸起,泄露出浓郁的黑气。
心脏感受到了危险,被寄生的人瞬间进入防御姿态。他发出尖叫,一把把锋利的刀剑瞬间出现,齐齐向塞西亚刺来。
看来死之前,还是个挺厉害的魔法师,塞西亚想。
可惜了。
塞西亚抬起一只手,对着最先向他刺来的剑。锋利的剑刃划破塞西亚的手,却没有穿透他的手心。鲜红的血液流出的一瞬间,所有的刀剑瞬间化为粉末。
塞西亚抬眼扫向那人,冰冷的视线投射在他的身上。
心脏被扯下来的一瞬间,那人便化成一捧灰,消失在海中。那心脏好像有生命般,发出婴儿般尖细的叫声。
塞西亚微微皱眉,将那心脏随手一扔,长得真丑,还叫的那么大声。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已经恢复正常的银丝托起被他扔掉的心脏摆在他面前,那心脏还在兀自叫着,在靠近塞西亚的时候叫的更欢。
塞西亚嫌弃地捻起来,带着心脏向远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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