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五次机会

小叶死了。
昨天他们一起上街买东西,正在讨论中午吃什么,突然窜出一辆车冲向他们,小叶一把推开他,自己被车撞得不成人形。
医院的人说,司机是酒后驾驶,人都喝得睁不开眼睛了,把油门当成刹车一脚踩下去,车子失控了。
他想不明白,他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大苦大难都经历过了,为什么该过好日子了小叶却死了?
其实他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和任何人说,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他能够控制时间,不过只能用五次。
他要回到过去救小叶。
“盒子,我们去前面那家吃吧,听说他家的水煮鱼超正宗。”
对,就是这个时候,如果他记得没错,再过两分钟,当他们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那辆车就会窜出来。
他拉住小叶,不让他往前走。
“盒子,怎么了?你不是早就说饿了吗?快走啊。”
他看了一眼路口,当时撕心裂肺的感觉好像还在。
“刚才路过一家饮品店,我们去买杯喝的吧,正好吃水煮鱼的话可以解辣。”
“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那你就在这这里,千万不要到马路那边。”
“知道了,快去吧。”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只要他们不去十字路口,车就不会撞到他们,小叶也就不会死。
等了一会儿饮料好了,他拿着饮料去刚才的地方找小叶,可是那里围着一群人,唯独没有小叶。
小叶呢?他答应自己不回去马路那边就一定不会去,那他在哪儿?
他路过那群人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议论
“哎呀,真可怜,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遇上这事儿了?”
“死得太可惜了,那人肯定有神经病,疯了似的上来就拿刀捅。”
他的脚步停下了,可是他不想停,小叶一定是在哪里躲太阳,他们说的绝对不是小叶。
可是他认得那枚戒指,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见地上的青年手指上的戒指和他的是一对,现在那只戒指上沾满鲜血。
他推开围观的人群,小叶静静地躺在地上,血还在往出流,他想把小叶肚子上的窟窿堵上,可就是做不到。
小叶死了。
那天救护车来了,可还是没能把小叶救回来。
他们说,凶手是个瘾君子,那天是因为吸多了产生幻觉,所以拿着刀上街乱砍人,很不幸,站在那里等人的小叶成为了受害者。
他想,既然街上不安全,那我们在家里待着总行吧。
“盒子,今天我们要不要出去逛街呀?”
小叶的声音把他从上一场悲剧中拉出来,这时的小叶正在刷牙,给了他一个充满薄荷味泡泡的早安吻。
“明天吧,今天好热的,昨天我下载了新游戏,一会儿我们一起玩。”
“好……对了,冰箱里没有菜了,你去买点菜吧。”
“好,你列个单子给我。”
他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楼上的老太太下楼扔垃圾,看老太太走路实在是费劲,他就把垃圾接过来帮忙扔了,老太太一个劲儿地说他是个好人。
那个老太太是帮媳妇带孩子的,儿子儿媳都上班,白天家里只有她和五岁的外孙。
走到楼下的时候小叶从窗户探出来喊他再带瓶酱油,然后他就从窗户掉出来从七楼摔到了地上,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八楼的花盆,那个五岁的孩子趴在护栏上看着小叶的血在地上氲开。
小叶是脸朝下摔下来的,后脑勺上有个坑,脑袋旁边就是摔碎了的花盆和暴露在空气中的植物根系。
孩子的父母跪在地上解释自己的孩子还小,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调皮了,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小叶又死了,他还剩三次机会。
住在这里不安全,那就不来这里。他这次把时间定在了当初他们打算搬家的时候。
“盒子,我们搬到哪里呀?你工作的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小区?”
“没有,住的地方我来选就好了,你安心画画吧。”
“好。”
一周过去了,小叶还活着,就在他的身边,每天一早醒来就能摸到的热乎乎的小叶。
“小叶,房子选好了,等你把这批稿子交了我们就搬,怎么样?”
“好啊,那边可以养猫吗?我想养一只猫。”
“再等等吧,等我们攒够钱买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到时候养一窝猫。”
“好。”
现在住的房子是他们刚来这个城市时租的,四年了,不知不觉东西就添了好多。
搬家的时候他们整理了好几个大箱子,小叶还在收拾东西,他下楼去等搬家公司的车。
“小叶,收拾好了吗?”
……
“小叶?”
小叶没有回答,他静静地躺在地上,血液从太阳穴渗出,脚下的位置有一滩水渍,茶几的角上有一抹血迹。
搬家工人劝他节哀,可他没办法节哀,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怎样才能避免小叶的死亡,时间都已经退回到这里了,再退就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了,难道,是和自己的相遇导致了小叶的死亡吗?
那好吧。
“哎,老四,快点儿,好不容易组织一次联谊,可不能迟到,哥哥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在此一举了。”
时间回到他大三的时候,那年夏天,他们在联谊上认识。
他记得那时KTV里的灯光很暗,音乐声很吵,小叶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众人喧闹,有人和他喝酒,他就笑着喝一杯,没有人和他喝酒,他就静静地看着。
当时他是怎么去找小叶搭话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同学,你知道洗手间怎么走吗?”
然后呢?
他假装找不到路,硬是拽着小叶一起去。
所以,只要他不去找小叶说话,他们就不会认识,小叶就不会死。
“同学,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一直盯着我看。”
“……没有,你很好。”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他在也没有见过小叶。哦,不对,在梦里他们见过。
毕业后他找了和当时一样的工作,因为做过一遍,所以在老板眼里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员工,很快他的职位就比同期进入公司的人高了一截。
公司承接了一个项目,有一天老板要去视察,要求他同去。
大楼正在施工,他们戴着安全帽跟着负责人边走边看。
前面有人拿着图纸说着什么,老板过去了,他们也就跟着往过走。
拿着图纸的人听到响动回过头。
他又见到了小叶,在联谊会结束了五年后。
“你……小心。”
钢筋从楼上掉下来,小叶把他推开了,自己却被贯穿。
他抱着小叶,手上沾满了血,周围人忙着叫救护车,小叶笑着说:“我记得你,我们在联谊会上见过。”
在小叶的葬礼上他见到了小叶的父母,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又不太一样。
他们抱着小叶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好几天了,任由虚弱一点一点侵蚀自己。
电子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响起:“你还有一次机会,不再试试了吗?”
“我到底怎样做才能让小叶活下去?
声音嘶哑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小叶死掉的样子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回到过去改变不了他的命运,那为什么不试试未来呢?”
“未来?那时小叶已经死了,未来还有什么意义?”
“也许……你想要的答案就在未来呢?”
或许是他鬼迷心窍,竟然真的接受了对方的建议,未来就未来吧,反正小叶已经不在了,等这次结束他就去找小叶。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他看见老板急匆匆地从自己面前经过,他想上前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对方肩膀上穿过去了。
怎么回事?
“让他滚!都几天了怎么还没解决?律师呢?”
他跟着老板来到外面见到叶子站在公司门口,保安正在往外推他。
怎么回事?小叶不是死了吗?
小叶被扔到门外,他想把小叶扶起来,可是双手一次次扑空。
“盒子,对不起,你回来吧,我不和你生气了,你回来吧,我求求你了。”
我怎么了?
他听见旁边经过的人说:“真可怜,兄弟加班猝死了,公司也不给个说法,可怜弟弟每天来这儿站着,被打了也不走,作孽呀。”
我……死了?死的是我?
小叶站起来,蹭破皮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搭公交回了家。
“盒子,我只有你了,爸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小叶笑了笑,走进厨房。
鲜血喷射在墙壁上,像极了小叶画画时泼在白纸上的红色油彩。
怎么会这样?
“想知道吗?”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场景发生变化。
他好像一个观众,小叶在台上表演。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能让盒子活过来?”
“没关系的,只要能让盒子活过来,我怎样都可以。”
“好,那你快点。”
场景再次转变。
“盒子,我们去前面那家吃吧,听说他家的水煮鱼超正宗。”
所以……其实是我死了,小叶为了让我活过来用自己的生命做了交换……只要我还活着,小叶就无论如何都会死去,是吗?
“猜对啦。”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他痛苦抓狂,看着小叶一次次死去,那都是他回到过去时小叶死去的样子。
“杀了我吧。”
“求求你,杀了我吧。”
“没办法的哦,开挂也讲究先来后到,他换回你的生命在先,你回到过去救他在后,没办法改变的。”
“那你让他不要救我,让他不要救我。”
“唉,人类真麻烦,你们自己商量吧,到底谁死谁活?”
那个人挥了挥手,他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小叶……”
“盒子?盒子!”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快点商量,我还有实验没做完呢,别浪费我时间。”
“他活。”
“他活。”
那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这样的话……我的实验需要能量,但是这种能量只在真心相爱的人之间产生,你们去替我收集这种能量吧,等我实验完成就让你们两个都活,怎么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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