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雨与生病

南嘉桓毫无愧疚之心地吃着桌上的菜,看得管家心里翻白眼,先生明明很讨厌他,却心安理得地吃着人家做的饭,甚至从扬起的眉毛里看出一丝愉悦?这算不算口是心非?
很快,吃饱的南嘉桓取了纸巾擦嘴,才状若无意地问,“人走了吗?”
“从这里看大铁门的话,没有人。他应该是走了。”崇前低头谨慎地回答。
南嘉桓蹙眉下意识地捂了下腹部,立马又缩了手,发现旁人没有注意到,心里松了口气,吩咐一声:“前叔,你睡前再去大门口检查一遍。我先上去了。”
夕阳西下,南嘉桓又拉上了窗帘,火速吞咽十几枚药片,疾病让他的情绪似乎很不理智,对此很忧虑。目前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南嘉桓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怜悯目光,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很没用。
“喂,洛笙?怎么突然想起我了?”南嘉桓拿起振动的手机,语气冷淡。
“听说你招惹了一个懵懂的健气小男生?怎么?我们利大小姐的魅力不够大了吗?”电话那边的男人幸灾乐祸,没一句正经话。
“前叔还真是多嘴。不过,你是第一次认识我吗?居然会有这样的误解。我去洗澡睡觉了,我只祈祷你别死在女人肚皮上。”南嘉桓挂了电话,不等对方辩驳。
南嘉桓从浴室出来,突然听到大风刮玻璃的声音,再拉开窗帘,骤然黑暗的天色里已经下起了豆大的雨点,伴着风砸向玻璃窗。
南嘉桓又关上窗帘,人躺在被子下,头靠在竖起的枕头上,打开一本诗集,本想阅读,却静不下心来,这样的鬼天气,真是够了。
“先生,所有窗户都关紧了,我去大门那里看看。”管家敲门进来说了声,又下楼去了。
别墅围墙四周的圆灯都亮着淡淡的光,仿佛无声地对抗着狰狞的雨夜。
这时候的荀灼缩在墙根瑟瑟发抖,他上衣只是一件单薄的红格纹长衫,下身一条卡其色长裤,还有一双灰色布鞋,标准宅男搭配。鬼知道会突然下暴雨啊!
荀灼浑身湿透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滑落脸庞,也不是自己想掉眼泪,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控制不了。好冷啊……系统,我能撑下去吗?
意识恍惚间,看到一把黑色大伞和管家大叔和善慈祥的脸,荀灼放松了心神,没骨气地昏过去了。
“先生,荀先生昏倒了!”管家心急如焚地闯进来,禀告自己的发现,又仓惶地回客房去照看小子了。崇前目前还未意识到,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违背南嘉桓的意愿了,居然把荀灼抱回了别墅二楼的客房。
“怎么会?”南嘉桓脱口而出,放下诗集就想起身,下一秒又继续躺着,“嗬,他跟我有关系吗?”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还留在门口不肯走?荀灼,你故意这样做引起我的注意?
半夜,管家又急促敲门,显然是对隔壁房间的年轻人上心了,“他发高烧了,39.7℃,打电话叫向医生吧!”
南嘉桓不知道为什么没睡着,听到这话却霍然起身,披上了外袍,打了老向的电话求助。
昏迷的荀灼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额头盖着湿毛巾。
向医生匆忙赶来,摸了滚烫的额头,给他打了退烧针,静待发展,“刚才老崇给他用酒精擦了身体,做得不错。”
“喔。”南嘉桓站在崇前的旁边,面无表情。
“向医生过誉了。”管家讪笑,时不时望着床上可怜的人儿。
“南总怎么回事,那么多投怀送抱的,竟然捡了个初哥?”向医生开起来了玩笑,想要活跃气氛,但显然不合时宜,这个玩笑让管家都尴尬地轻咳一声。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南嘉桓待不下去,从客房退出去。
回到主卧的床上,南嘉桓浑浑噩噩睡着了,临睡之前还想着那张嬉笑的脸。
第二天清早,南嘉桓洗漱过后,崇前惊喜地告诉他,荀灼退烧了。
南嘉桓扣好了白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挑眉,“等等,前叔,你是不是想把他留在家里?”
“先生,等他恢复了,再让他回去,怎么样?”崇前躬身道歉,“昨天我忤逆了先生两次,今天我想为这个孩子再争取一次。”
荀灼醒来,只觉得头脑发胀,全身乏力,扫了一眼四周,低调优雅的布置,像总裁的品味。看来是被管家大叔捞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不会被南嘉桓惩罚啊。
“醒了?我去给你端碗粥来。”管家打开门就看到荀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又出声提醒,“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荀灼放弃了挣扎,继续躺平,心底突然浮现无力感,“系统,我的身体……”
“你是指你原本的身体?本大人根据能力评估,为你恢复了大半,你还想怎样,尽快刷积分还债,否则后果自负。”脑海里系统代表的红光说完就消失了。
荀灼歪在几个枕头上,享受着管家前叔的喂粥照料,心下感动,“真好吃,大叔,我能叫你前叔吗?”
“你这是饿坏了,昨晚淋雨发了高烧真吓人。随便你叫吧。”崇前笑眯眯地看着年轻人,继续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
两分钟后,荀灼吃完了白粥,听管家说南嘉桓同意让自己在这里留宿几天,等完全恢复了再回去。
“谢谢前叔!”荀灼知道南嘉桓绝对不会同意的,肯定是管家再三恳求。
荀灼只觉得大叔对自己太好了吧,但是这个剧情不对啊?按照流行的说法,应该是杰克苏剧本?(醒醒,只是管家比较善良而已)
上午,南嘉桓来了一次,打开门就用冰冷的目光瞄向自己,“除了这间卧室,你哪里也不准去,听懂了吗?”
“听懂了,谢谢南先生大人大量。”荀灼点点头,现在没力气能去哪?
南嘉桓见荀灼十分安静配合,觉得自讨没趣,又带上了门。
荀灼笑了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睡衣是南嘉桓给穿回来的那套,不禁撇了撇嘴,开始了脑补:南嘉桓肯定想扔掉,管家偷偷藏着。
没想到自己留宿,前叔就刚好帮我换了。
无聊的一天结束了,荀灼觉得自己快要躺发霉了,嗓子也哑了,说话都难受。
晚上,荀灼穿着拖鞋,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房间门口,踩在绒布垫子上,贴着耳朵听门里边的动静。
此时南嘉桓刚好在接听电话,“小云,你说什么?好,我知道了,明天让人打你账户。”说完就挂了电话。
“利云?我是鬼迷心窍了吗?”南嘉桓自言自语,又翻开了诗歌,“在朴素的柳树下一座坟墓里,他长眠着,黄土将他掩埋……”
他此时朗诵的声音如同哀怨的大提琴,叩在荀灼的心门上,荀灼皱眉,这算是命不久矣的悲戚?
荀灼听完了这首挽歌,悄然离开,表面上当做没有来过,没有听过,但记在了心里。
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一搜,南某人读的是《墓地纪念死者》内容,心里不禁疑惑:南嘉桓真的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吗?荀灼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了,除了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做饭,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能刷好感(积分)啊。
南嘉桓合上诗集,又想起洛笙曾经难得认真时说的话:有时候你需要闭眼闭耳,用心去感受,才能知道别人的心意。
思绪杂乱的南嘉桓,苦涩一笑,心想:不需要了,我还管那么多?死神临近,我只想安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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