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灼看了一眼这家外表低调奢华的酒吧，窗帘都拉得这么严实，居然还亮着灯，皱眉说出了疑惑：“白天也开业？”不过不是当初捡回南嘉桓的那个酒吧。
南嘉桓白了他一眼，推开门进去，反手把门边“暂停营业”木牌挂上。荀灼趁着空隙钻进来，鼓了一下腮帮，不知道说什么。
南嘉桓锁了门，瞥了一眼东瞧西看的荀灼，朝酒吧深处喊了一声：“老板出来。”
“给我留点面子啊，咦，怎么小尾巴也来了？”突然从后面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那张偏阴柔的脸上，却违和地出现了温和亲热，显然是南嘉桓的熟识。
“我才不是小尾巴呢。你是洛笙先生吗？”荀灼眨了眨眼，猜测的同时，险些被这男色迷住，有些像三次元某厂花扮演者的气质。
“哈哈，小家伙，千万不要被我的皮相迷住，因为一旦迷住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可不忍心呢，你的管家前叔也饶不了我。”洛笙开起了玩笑，来到吧台前，率先问了他，“小荀灼，喝点什么？”
南嘉桓冷眼旁观了两人的对话，终于抢在了荀灼回答之前，点了一份饮料，“沙漠荆棘。”
“南，我没问你，我在招待我的新朋友，你不会介意吧？”洛笙精致地桃花眼轻佻地瞥了南嘉桓，然后又把他晾了，客客气气地对荀灼介绍了各种混合酒，“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是星际飞车，喝完觉得在天上飞，容易晕乎乎；然后就是沙漠荆棘，南最喜欢喝的，有点苦，带点大麦茶的味道。年轻男女都喜欢喝的还有一款碧蓝眺望，带点伏特加，还有柠檬的味道。”
荀灼看到对方兴致勃勃地介绍完三款，苦着脸，匆匆摆手拒绝，“我喝不来酒的，洛先生你能帮我倒杯可乐吗？白开水或者果汁也行的。谢谢。”
洛笙摇头笑了，“没事，我这里有白开水，你在看他？他自己动手去了，我才懒得帮他调制。”注意到荀灼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移向南嘉桓，洛笙故意点破了，让荀灼闹了个脸红。
南嘉桓在吧台后面优雅地调配着沙漠荆棘，两人的对话他充耳不闻，神情安然，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荀灼接过玻璃杯，望着澄澈的凉白开，一饮而尽。心想：酒吧，果然不是我来的地方。
璀璨灯光在眼前流转肆意，晃得荀灼眼睛都放花了，他忍不住捂了会眼睛，再睁开眼，面前空白的高脚杯已经斟了一杯土黄颜色的调制鸡尾酒。
“我刚从他那里抢了一杯，尝尝，跟我家店里卖的味道没什么区别。”洛笙笑着解释，也不忘吹捧一下自己，“当然，跟我的手艺比，是差了一点。”
荀灼被逗笑了，举起杯子，鼻子抽动，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苦涩，原本新奇的目光变得愁苦，只得哀叹一声，“我怕苦啊。”
“赶紧喝一口，别人想都想不到呢，你还不乐意！”洛笙对这荀灼埋怨了两句，又故意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端着酒杯的高岭之花，“你瞧，南总生气了。”
荀灼顺着目光看去，南嘉桓并没有生气，闷了一大口的“沙漠荆棘”，目光如雾笼着沙，如此忧郁的一面，这让荀灼觉得新鲜，难道是想起了小乖，还是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寿命？
荀灼忽略掉已经去调酒的洛笙，目光崇拜地望着南嘉桓，温柔地问：“南总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与你无关。”南嘉桓目光冰冷，看向荀灼却又生出了两分厌恶。
一时间，气氛诡异。荀灼扯了扯嘴角，低头把手里的这杯酒饮尽，又苦又辛辣，就像自己之前的人生一般，苦辣皆有，难有甜酸。南嘉桓喜欢这种味道，也是因为苦味悠长耐寻味吧，一位总裁，父母皆亡，暗恋失败，命不久矣，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来喝这个不苦的，南，你也过来吧。”洛笙捧了一壶暗红色的鸡尾酒，绕过吧台，走到中央的圆桌上。
南嘉桓劝老友对某些事节制点，把荀灼当空气给彻底忽略。
洛笙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回答：“也不是每天，只是你南某人赶巧老是那时候打电话。”
“洛先生要注意身体啊。”荀灼插了一句话，却换来洛笙奇怪的眼神，“你个纯情小男孩，还是看好你南大哥吧，小心被其他人勾魂带走了。”
荀灼脸红，摇头摆手，“我才不可能喜欢他。”鬼才喜欢这个深井冰。
南嘉桓心里已经把荀灼定为死皮赖脸的阴谋者，但洛笙这么说，好像自己和那家伙真的有什么一样，咳嗽一声，“咳，开玩笑有意思吗？”说完，又喝了半杯酒。
“有意思，看他脸红有意思。”洛笙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调戏荀灼。
荀灼干脆闭嘴不说话，一个有毒专门开自己玩笑，一个忽视自己甚至鄙视自己，夹在这两人中间，如坐针毡，好像自己是多余的，难道他俩有什么？
酒酣耳热，洛笙却最先醉了，拉着南嘉桓的手，一会哭，一会笑，“老南，你知道吗？我想妈妈了，呜呜呜——”
南嘉桓脸色很不自然地松开手，拍了拍洛笙的肩膀，沉声劝道：“我知道你想她。不过伯母她，也不希望你沉溺在男女之事上。”
“我是想发泄痛苦，可是发现这样根本没有用。老鬼他就是个疯子，一天天的，就知道打电话催我，还拿爷爷当鸡毛令箭。真是可笑！”洛笙开始倒苦水，似乎压抑了很久，潮红的脸更显得别样魅力。
“嗯。”南嘉桓平静如水，只听着老友又笑着说，“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大人看我们俩比赛跑步，结果你跑着跑着就去捡乌龟了，让我意外拿了个奖品回家。”
“还有那年夏天去游泳池，我脚抽筋差点淹在浅水区了，还是你见势不妙，把我捞起来了。”洛笙东扯西扯，回忆起了从前，却不再语无伦次。
“洛笙，你喝醉了。”南嘉桓看到洛笙的脸上泪中带笑，却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但也不是洛笙本人因此沉沦的理由吧？
“我没醉！老南，我已经三十二了，人生半百，却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你说可笑不？人人都说三十而立啊。”洛笙说完嚎啕一声，就趴桌子没声了。
“这——醉了才会显出真性情吗？”荀灼看了好一会的戏，终于出声了，仔细端详了一下洛笙低调的衣着，浪子也很有钱啊，不愧是南总的发小。看南嘉桓的动作，两人也不像是有那啥的，要不然认识了这么多年，早在一起了吧。
“跟你没关系。”南嘉桓也继续喝了几口，别过脸不愿理会荀灼的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