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云山(上)

看着飘飘洒洒的雪,两个人没有太当一回事,继续往前走着。
路过的这片地区是连绵的山脉,气温降低,在初夏时降雪其实也不足为奇。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落在绿叶上的雪不消片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一处凉亭,二人将毛驴系在凉亭旁边的树上,走进亭中歇脚。
宋天成掏出傅恭送他的那本武功秘籍开始认真研究起来里面的一招一式。小朱喝完水后也凑了过来。
对于这里的文字,小朱是一知半解的,她有时可以靠字形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本武林秘籍里面偏偏生僻字多,小朱看一句,就得问宋天成一下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没读过书吧,不认识的字也太多了,像你这种,就赶紧放弃看武功秘籍好了。我才是这本秘籍的天选之人。”宋天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本意只是调笑,没有太多的讽刺。
哪知道小朱顺势装可怜说,她家没钱,她是趴在私塾的窗边听课才认了几个字。结果他就不大好意思笑话她了。
到了村子,两个人捧着这本书挑灯夜读、废寝忘食,结果熬了一夜觉得一无所获,无奈放弃。
第二天小朱和宋天成一致忘记了这本武功秘籍,一起跑到村口看卖艺人变戏法。
卖艺人长得人高马大,肤色古铜,穿了一件白布短褂,露出胳膊上的肌肉。人少言,不怎么会说话赚吆喝,只会在开始变一个戏法的时候说上一句:“请看好嘞!”
那个卖艺人挺厉害的,嘴里喷火,脚踩刀山都是些小意思,他还会变些小玩意儿,比如把石头变成西瓜,使枯木长出新芽开花。
看到他的这些把戏,小朱佩服不已。人群里也传来阵阵喝彩声。
只见那人手执一个铜制酒壶,翻转过来让人看清楚里面是一滴酒也没有。小朱心想应该就是让没酒的酒壶里倒出酒来,这只需个小机关就行,按了机关让提前存在里层的酒流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小朱的这结论下得有点早了。
那人往酒壶里洒了几滴水,又借着小孩手里的槐花放了进去,盖上酒盖摇了三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小酒盅给围观的里层观众一人发了一个。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看戏法的小朱和宋天成。
“我要斟美酒了,各位好好品,这是最后一个戏法。”
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开始斟酒,说来也怪,流出来的时候,酒香四溢,带股淡淡的槐花香味。难不成真的是现酿的吗?
小朱细心地数了数一共有十二人拿了酒杯,如果真的最后一人一杯,那这个小酒壶是绝对盛不下这么多酒的。
宋天成本来刚开始还不大想品这酒,感觉不是太干净。但倒在小酒杯里的酒甚是清澈,泛着淡淡的黄色,举杯闻闻,槐花的甜香味瞬间在鼻尖散开。就小酌一口,应该没关系吧,结果一杯下肚还意犹未尽。
“想不到这清酒还挺好喝的。”宋天成戳戳小朱的胳膊,给她看看自己已经空掉的酒杯。
“小心喝醉。”小朱说着,也一饮而尽。
“一杯怎么会醉呢?两杯也不会微醺。我酒量还是挺不错的。”宋天成说着,又向变戏法的那人讨了一杯酒喝。
小朱亲眼看他又倒了一杯酒给宋天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那人,“这酒壶为什么都流不尽呢?明明已经倒了好多杯了。难道壶中另有一番天地?”
“呵呵,小兄弟,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你慢慢想。”
变戏法的人收摊后,人群也渐渐散去,他进村去农家讨口饭吃。
“太阳真晒啊。”
“是啊。”
“我们今天下午再走吧。”
“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在凉荫下达成一致意见后,继续发着呆。一旁的小孩也在那里盯着半枯的葱看半天。
“喂,小孩,你在看什么?不去玩吗?”小朱好奇地问。
“我娘不让我中午乱跑,会中暑。”
“是哦。”
“我现在在看我娘上个月种的葱呢,有一半没活过来。”小孩半蹲着,单手托腮,告诉他们自己的发现。
“这土也太干了吧,一看就知道没好好浇水。”宋天成瞥了一眼,开口道。
“不是的,是因为我娘忘记早些种了,拿出来的时候就有不少已经坏了。所以现在也就是在死马当活马医。”小孩边说,边捏碎已经干掉的外皮。
“那她可真粗心大意。”小朱也蹲在小孩旁边捏起了葱衣。
有一只黑色的小虫飞到了葱叶上小憩,两个人就开始关于这到底是个什么虫子讨论起来。
“我觉得这应该是蚂蚁长出翅膀后的飞虫样子,以前夏天的时候也经常见的。”小朱有理有据地说着,其实只是在单凭她的印象在推论,她觉得这只小虫子去掉翅膀后也挺像蚂蚁的。
“是吗?蚂蚁长出的翅膀我记得是透明的,这只虫子的翅膀是黑色的。”小孩并不同意小朱的说法。
小朱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挠挠头,以为宋天成肯定会嘲笑自己,回过头才发现那人在树下睡着了,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看着就知道醒来不要太酸爽。
小朱想了想,没有叫醒他,自己回屋收拾了包袱,装好水和干粮才返身回到树下,摇了摇,宋天成换个姿势继续睡。
“你不醒的话我可是自己先走了昂。醒来找不到我也不要哭鼻子哦。”
说完,小朱就假意起身离开,正好看到上午村头的那个卖艺人走在离村的路上。小朱对他挺佩服的,她也想知道那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种幻术,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大哥,请留步。”
“怎么了?”汉子停住脚步,看向走过来的小朱。他的身上背着不少东西,都是吃饭的家当,捆东西的绳子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勒出了一道沟,头上的汗也一直沿着脸颊往下流。
“嘿嘿,我是今天上午看你变戏法的那个人,我还喝过你的酒。”
“对,我记得你,你和另一个后生一起的。”
“是啊,我特别喜欢你变的戏法,我想问你那个空酒壶里变出酒的戏法是真的吗?还是幻术呢?”
“你有心思学吗?学的话我就告诉你。”汉子用脖子上搭的白巾擦一把头上的汗,反问道。
“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没时间学的。”小朱摆摆手连忙拒绝,“大哥,我叫小朱,你怎么称呼呀?”
“我姓钟,单字一个流。你就喊我钟大哥就行。”钟流说着,又拿脖子上的白巾擦了一把脸。
“不知道钟大哥是要去哪里?我想或许可以同行一段路。”
小朱说着,拔出腰间的折扇上前给钟流扇风。她心想,哼哼,一起走,不信还知晓不了你的秘密。
她就是那种特别容易钻到一件事里非要钻透才能下了心火,不然就会一直想,一直想。
“我去白云山,赴一个朋友的婚宴。”钟流说的是婚宴,但是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喜悦。
“我们去桉城,路过白云山。白云山应该是离了村,再翻过五座山就可以到了吧。”小朱手上忙着扇风,心里暗自窃喜,路上可以多个人照应,还可以多套套他的话,说不定可以问出些变戏法的机密来。
“不错,在鳟山的山顶就可以看到白云山。如果要同行,那现在就动身吧。”钟流欣然同意小朱的提议。
小朱赶忙牵过她和宋天成的驴,让钟流把行李放在她的驴身上,她就不打算骑了。飞奔到树下,挠醒依旧在打鼾的宋天成,三人就一同上路了。
走山路驴子顶了大用,它分担了大部分的行李,在崎岖的山路上任劳任怨,驴不停蹄地往前走着。
小朱和钟流一路上试图搭了无数次话,但是一提到戏法的部分,钟流本来就沉默寡言的嘴彻底像被封住一样,嘴唇纹丝不动,一点儿也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宋天成呢,因为觉得再上山的路上骑驴给它的负担太重,只是将自己的小包袱挂到驴背上,自己牵着驴走。还时不时左右扭动脖子,暗想是不是刚刚在树底下睡觉的姿势不对,导致睡落枕了?
到了鳟山山顶,三个人停下来休息,钟流给小朱指了白云山是哪座。放眼眺望,钟流指的那座山果然是白云缭绕,仙气十足。
小朱跑过来给宋天成递水,想起来被他俩遗忘的武功秘籍。
“宋天成,你把那本秘籍呢?真的留给那个小孩了?”
“当然了,他喜欢,我就送给他了,反正我也看不懂。”宋天成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喝完了水,他现在仰一下脖子都会感觉到里面的筋像扭住打结了一般,不可强行转动,“小朱,你给我捏捏肩膀呗,说不定我的脖子就没那么僵硬了。”
“我的探花七十二式,就这么送人了?”小朱有些意难平,嘴里叨咕着。
“学武功是个慢功夫,我们没那精力去研究那玩意儿。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带着钱不就行了吗?自己不会功夫,还找不到会功夫的人来当贴身侍卫吗?”
“我学武功就是觉得威风凛凛啊,抖出个架势来,也能唬唬别人。”小朱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小朱,我们继续走吧,争取在天黑前赶到白云山下的鹭村。”钟流朝他们喊道。
行程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说
    明早我也去爬山(打哈欠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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