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铁箭从弓弦上射出,松了弦的手五指微拢,拇指居上在指尖的红光中捏了法术。破空的箭失四周出现了近百支弓箭,一齐向前飞去。
August勾了下唇,直接冲进了箭雨中。在领头的铁箭逼近喉咙不到一分米处,被徒手抓住,瞬息间在指尖翻了个花,捏在拇指与食指间。然后扬袖一扫,所有铁箭化为飞灰。August手中的箭矢快速地拉长成了一把无柄剑,在剑身上绕了一圈铁荆棘。
Edith的食指指甲轻触了一下弓弦,弓弦化做红色的光点,飘在了因为August而急促起来的风中。他给铁制的长弓身捏了法术,直接抵在了迎面而来的荆棘铁箭上。红色的光点汇成一条弯曲的线,绕着修长的弓身缠了一圈。弓身开始收缩变短,弯曲的幅度变缓了些,变成了一根很不正经的兵器。
荆棘铁剑和弓身不断的碰撞,金属相撞的声音从红黑色的光中不断传出。August的反应和速度都是极快的,如果不是他那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整个人就只剩残影。
Edith可跟不上August这速度,他一脸无法抵抗的淡然,半步也不想挪。如果不是微皱的眉,几乎看不出来他整个人在和吸血鬼之王战斗。
August的速度和体力他可跟不上,但是他的魔力还是能稍微抵抗一下的。速度跟不上,就开个防护罩。
突然,August的荆棘剑开始变长,他弓步微蹲,一支腿向外伸直,长剑对着August的胸膛划了过去。夜晚的风把他红底外黑的披风斜斜地往一边吹,月光把他的眼角照得格外的亮。
Edith的尖牙刮了下嘴唇,横举长弓,一个暗红的保护罩出现在剑锋和弓身之间。趁着保护罩暂时止住了锋利的剑锋,,把全身的精力都灌输到了四肢,尽最大努力把速度提到顶尖。
Edith敏捷地躬身,五指前伸抓住August的腰,一个滑步到了Edith身后。
这个时候只要威胁到August的后心,这场对决就结束了。
可是,保护罩碎了。
August迅速地转了上半身,弓步的腿不动,伸直了的长腿在地面上扫了小半圈。荆棘纹直接刻在了弓身上,形成了不到一秒的僵持。
僵持结束后,长弓和铁剑同时消失,两个人开始扭打起来。
吸血鬼的肉体柔韧度高了几倍不止,各种人类的极限姿势被两人用于肉搏。拼体力,拼速度,拼力量,Edith是拼不过August的。
所以刚斗没多久,Edith就被August钳制住了。August抓着Edith的手腕,纤细的骨节贴着Edith的凸起的喉结。另一只手反扣他的小臂,扣在Edith的后腰上。
Edith是侧身被钳制的,他偏了偏头对上了August的眼睛。Edith勾唇,露出了一颗小小的尖牙。
他那只被扣在后腰的手前臂诡异地转了小半个,向前迈了一只腿,这个人在被嵌住两只手的情况下格外流畅地向前滑了出去。反扣过来的手拉着August的手腕向前拽,暗暗在胳膊肘下了个攻击性的法术,趁着惯性撞在了August的心口。
Edith趁着这一下挣脱了一只手,掌心出现了那把缩小了的长弓抵在August的胸膛,被扣住的那只手贴在苍白的脖子上。
Edith在August的耳边说“结束了。”
August感觉在耳边拂过了一阵微风,他被风带进了一片玫瑰花丛中。任由锋利的尖刺对着自己的命脉,甘愿沦陷于无尽的玫瑰。
August一偏头,没有束缚的长发拂过Edith的脸颊。他看见Edith带笑的眼睛中有着自己,他突然想从鼻梁上的那颗痣跳进Edith纯黑的眼睛里。
我在想什么?
August在心里问自己。
Edith坐在台阶上,干了杯番茄汁,把长弓举起来滑进袖子里,外表看起来毫无痕迹。
“我不想打架!你!也不要大半夜把我叫起来打架!”
Edith往番茄汁里掺了半杯Peatson红酒,说道“快二十年了!自从Rex侯爵领兵征战你就天天晚上把我叫起来陪你打架,我不累吗?不能因为你是我哥就这么虐待我!”
August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的红酒喝了,说道“你十有八九会赢,赢了还叫苦!”
“我不想打!这件事情很严重!极为严重!我们来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Edith转了个方向面对着August,将打了十几年的腹稿,准备和盘托出。
好巧不巧,一只吸血鬼撞到了炮口上。
“王!侯爵!Rex侯爵来信,3S级别!”
August伸手拿过那张羊皮卷,和Edith对视一眼,都展了下披风向会议室飞去。
“Rex侯爵领50万吸血鬼和80万僵尸亲征Floyd帝国,撑了近二十年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如今我方连连败退,是时候出全力了。”
Edith说完,August就接着说“我和Rex领兵。”
Edith深深看了August一眼,沉默了会说道。
“既然时机已到,你是王,我也不拦你。”
第二天,《吸血鬼日报》在短时间内售罄,没买到的吸血鬼只好拼一份报纸看。
所有的吸血鬼都格外关心今天这份报纸的头版头条——“血鬼之王亲征Floyd帝国”!
吸血鬼一号指着这个大标题略显讥讽地说道“我们这个王缩头缩尾了20年,总算出来了。”
吸血鬼二号小心翼翼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么说不太好吧?不过我在意的是王位空虚,谁处理后方政务啊?
一号吸血鬼尖锐的指甲没收着劲,把报纸戳了个小洞,说道“当然是Edith侯爵!蠢货上帝,如果老子是个Beta早就登报发文表白他了。”
“那,晚上七点的出征礼,我们还看吗?”
“当然看!为什么不看?太阳没下山我就要飞到王宫去!晒伤了也要去!你看那人族和狼人嚣张成什么样子!我们在背后再怎么骂王室软蛋也轮不到他们来帮我们泄愤!”
凶巴巴的一号吸血鬼把报纸塞进了二号吸血鬼的怀里,转头就回家找能挡阳光的东西了。
太阳刚刚日暮西山,吸血鬼森林中的树杈不断抖动,成群结队的黑影穿梭于林叶间。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天空上飞着几只吸血鬼,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是时不时要加一圈又一圈的防护罩,只有魔力格外强的吸血鬼才走这条路。
晚上7点,吸血鬼的王宫通往大门的路上铺了一路的地毯。
吸血鬼一年做一身华服,多数时候都成了一堆垃圾,几百年也穿不上一次。但一旦穿上就在格外盛大的日子,出生,成年,分化,死亡,寻常吸血鬼就这三次。
但今天对整个吸血鬼王室而言都格外重要,所以他们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的华服。
Edith身着华服靠在沙发上补觉。长发被染得微红,披在身后,发尾离及腰还差点。他戴着黑丝绸手套撑着脑袋,手腕旁边的耳朵被彩金的耳坠扣住耳框。一根普通的黑线悬着颗血红的透明小石头,安安静静地挂在脖子上。Edith穿着一身黑色的侯爵礼服,鼻尖被突破重围的阳光照亮了,Edith感到有些难受,皱了皱眉。
August伸手拍歪了他撑着脑袋的手臂,没有支撑的脑袋往旁边垂了下去,Edith突然睁开了眼睛。
Edith一抬眼,就看见August换好华服站在他面前。
August头戴一顶镶了钻石的黄金王冠,微卷的长发拢到脑后。他没有和Edith一样穿着礼服,他穿着修身的皮衣。长款的风衣没有拉上拉链,里面的黑衣不是高领的,露出精致的锁骨。锁骨里安静地卧着一颗血色的透明小石头,和Edith的那颗有点像,但绝不一样。修长的紧皮裤矜矜业业地勾勒出窄细的腰身,踏一双低跟马丁靴,手握一根黄金钻石权杖。权杖的纹路是枝叶交缠的,碎钻突显出了王室的贵气。
August被Edith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想骂他时,Edith总算说话了。
“好看!改天我也要让我的服装设计师做一身皮衣华服!”
“根据《吸血鬼森林王室法》现任吸血鬼森林第2000943位国王August今夜将出征一直骚扰我国边境的Floyd帝国,现在举行出征礼!”
吸血鬼仆人手执泛黄微卷甚至有些损坏的羊皮卷,又要开始念出征礼的步骤。
August和Edith并肩站在王宫的阳台上,俯视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吸血鬼。他们的眼睛中有尊敬,有羡慕,却没有任何与厌恶相关的情绪。
August望着树林间密密麻麻地黑影,突然感觉自己肩上所扛的责任格外重。
那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臣民。
“国王授予代理国王权杖与王冠。”
August和Edith面对面站在城堡的大门前。August将权杖横举到Edith面前,Edith微微躬身,双手展开平举向前。Edith感到手心传来了金属的凉意,和恨不得压塌他的重量。
August将头顶的环状王冠取下轻轻地放在Edith的头上。然后两人转身面对几百万吸血鬼的欢呼。
“代理国王授公爵战甲。”
Edith一件一件地给August扣好,穿上。专心扣好护指,锁好板甲,跪下为他合上腿部的战甲。
“Edith誓死守卫人民,愿王得胜归来!”
August的身后响起难得肃穆正经的声音,接着此起彼伏的声浪涌进了他的耳朵。
Edith单膝跪地,手握权杖,头戴王冠,目送他远去。
我的王啊,我爱你,所以我帮你,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必须回来!
一滴超重的水从不堪重负的眼眶中掉了出来,暗红的光一闪而过,水珠拐了个弯,溜进了发丝里。没过多久这颗水珠融进发丝里,吹散它的风将不可言说的爱恋送入战火。
August到了战场才突然发觉,自己很舍不得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