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

三月天,红花树,风恬日暖荡春光,柏家的儿郎们纷纷上学堂,说到柏家,虽然和京城的那几家是完全比不得,但在这青阳城里,也称得上是有几分排面的人家,大大小小的仆役,几房姨娘和几位公子小姐一同住在这柏府里。
府中几处院落,而其中一处,只见院内略有几点山石,种着竹林,石桌上铺着未下完的棋局,而望后处花园,四顾无人,惟见鸟语溪声。
窗台一声轻响,打落几朵依在上头的粉色花瓣,一位翩翩少年探出了个脑袋来,头上戴着白玉束发,身穿一件墨色长袍,眉目如画,生的倒是好看。
柏重阳为柏家老爷的一个陪房丫头所生,本无名无分,大夫人念其所出为男儿,便赐了一处院落给这对娘俩,该分到的月银一分不少,日子倒也是过的有滋有味,可这学堂便与他无关了,柏重阳终日便捧着几本从集市中买回来的诗书一遍遍朗读,背诵。
谁知就在前年,柏重阳的娘亲因不慎跌入湖中,一口气没能成功吊上来,无医无药,便这样去了。
自己的院落中没有仆役,多数的杂役只觉此处死过人,是不祥之地,渐渐地,除了柏重阳,也无人再踏进这院落中一步。
自然而然,大小杂事柏重阳身体力行,上能吟诗作乐,下能挑水煮食。
柏重阳的兄长们自然是瞧不上这个陪房丫头所出的弟弟,平日里就算不走来嘲讽几句,也只把他当成了一缕空气,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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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日上三竿,柏重阳自家小院门前出现了一只毛皮油黑发亮,眼神纯净的水獭。
柏重阳心无旁骛地数着兜里剩下的几枚银子,踏进自己院落时,竟差点踩着这只水獭。
“嘿,好家伙,这年头连老鼠都长得这般大了不成?”柏重阳围着这“老鼠”转了转两圈,啧啧称奇。
也不知这水獭是否听懂了柏重阳的话,立刻将身子翻了个面,肚皮朝天。
“水毛子?”待柏重阳看清这巨鼠的脸蛋瓜子,怔愣片刻,伸出根食指,点了点它的腹部。
“嘤——”
“还是个活的?”柏重阳悠悠然从厨房里摸了条新鲜草鱼丢到水獭嘴边。
转眼柏重阳又回到了厨房里头,菜勺翻飞,煎炸煮焖,好不热闹。一通忙活后,只见这水獭依旧一动不动,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柏重阳的身影,嘴边的草鱼不再跳动,早已没了呼吸。
柏重阳见它如此,倒是心生好奇,这水獭好像有几分人性似的。“怎么?新鲜的也不愿吃?个头不小,倒还挺挑的。”
也不指望这水獭开口说话,柏重阳拾起碗筷,由着它去了。
躺在地上好一会儿的水獭算是舍得动起来了,使着四个乌黑的小爪子,匍匐前行。
“嘤嘤嘤。”水獭试探着唤了唤,见眼前人没露出其他反应来,安心地挪进了柏重阳的小院子里。
从此便在这院落里长住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柏重阳也习惯了这只水獭的存在,偶尔也摸摸它的毛发,聊聊趣事,唱两段小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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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斜斜地洒在柏重阳身上,一袭白月牙长袍,手里执一卷诗书,投在地上的剪影与花面相交辉映。腿上一只约小臂般长的水獭懒散地微合着眼,断断续续的读书声飘进他的耳朵里,直叫他想瞌睡。
柏重阳在孩提时心慕大将军,若能持一把长枪,挥鞭北上,壮哉伟丈夫,来人间遭这一生也是值得的,而后读诗书,细嗅油墨香,点灯议尤物,只道众生皆苦,心中深藏一腔抱负。
怀中的水獭似乎睡得不太舒适,扭动着身体蹭着柏重阳的小腹,一只又黑又小的爪子扒着对方的衣领子,只见自己的内衫都露出了大半个胸口,柏重阳只好将视线移到这只水獭上,无奈伸手将其丢到地上。
“小畜生,要睡便回房去睡。”说罢重新拾起石桌上的书卷。
水獭似乎没想到柏重阳竟就这般将他丢下来,悲惨地躺在地上的水獭眼神幽怨,动也不动,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柏重阳在月色下恍惚的身影。
待柏重阳觉天色已晚,正待回房时,才注意到自家水獭眼神瘆人,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只瞧着自己走哪这水獭便看哪,不禁乐了,“怎地,轻轻一摔,还傻了不成?”
话音刚落,这只水獭便如惊弓之鸟般窜进了后园内,隐入黑暗中。
柏重阳满头雾水,心道奇怪,望了望早已被夜色笼罩的院落,这小家伙神出鬼没,不知又整了些什么幺蛾子。摇了摇头稍作洗漱后便宽衣解带,直接躺下了。
阳春三月,气候宜人,柏重阳盖了一条绣着竹叶的毛毯子,深深地陷入了睡眠中,夜半时分,却只觉周围空气湿热,身上有如被一块石头紧紧压着,挣脱不开,感到不适后略微动了动手臂,却换来了更紧的压迫感,柏重阳微微喘着粗气,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的手胡乱摆着,犹如溺水之人拼命想抓住眼前的浮木。
此时压在柏重阳身上,紧紧拥着对方的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下人的不适,松了松手,换了个躺在身旁与他相拥的姿势,轻轻地吻了吻柏重阳散在脖颈的几缕青丝,黑夜中他的目光痴痴,暧昧而又旖旎地围着柏重阳打转,随后附在身边人耳旁情人般呢喃了几句。
“乖,别动了,睡觉。”
而后一夜无梦。
隔日,柏重阳醒来时发觉后背已被汗水浸湿,有几分疑惑,“昨日夜里有这般热?”压下后背黏腻感带来的不适,大清晨便打了一盆水,脱去身上衣物后,将自己泡在了浴桶里。
等到洗完身体,正打算着洗衣物时,发现昨夜不知跑哪去的水獭早已回来了,此时正慵懒地躺在自己平日所用的卧榻上,好不自在。
柏重阳抓了颗葡萄放在他的嘴边,抬了抬手掌冲着他示意,怎料这小东西竟十分通人性地摇了摇头,柏重阳抚着水獭乌黑的皮毛,叹道:“你这崽子,脾气挺大,平日里也不见你吃喝拉撒,你若是在外头吃好喝好了那也就罢了。”
说罢,柏重阳便抱着自己的衣物丢进洗衣盆中,挽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水獭听着声,翻了个身,用爪子挠了挠肚皮,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跟着转了转,嘴角微扯,活生生地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待夜半时分,柏重阳衣裳敞露,胸前冒出几点汗来,黏腻的感觉使他感到微微不适,手臂动弹不得,似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胸口。
正想开口制止时,那根淌着水的,滑溜溜的,灵活地钻进了柏重阳口中,试探着,翻搅着,萎靡的水声啪嗒作响,缠着他的手臂却丝毫不动。
衣服已被退去大半,不知过了多久,柏重阳面色潮红地微微喘着气,胸口小幅度起伏着,湿润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前却出现了一位俊美的男人。
“你…你是何人?”
“某姓宋,家中排行第七,公子唤我宋七便好。”
“在下是来做小公子夫君,结无穷之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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