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轻柔的手

一条蜿蜒盘旋的河流自十万大山山脉流过数百里,到达鸡笼镇后流入南海。
河水非常的普通,她没有长江那样长,没有黄河宽,没雅鲁藏布江之陡峭雄奇、澜沧江的壮阔波澜,就像一位皎洁如诗的少女,安静独立的流淌着悠悠岁月一样的故事。
而她的心,也只想是寻寻常常的,宁宁静静的的生活。
战火燃起时,她只想战火熄灭;受到打扰,只想有一点宁静,就这样的简简单单。
在镇的上游不远,两岸布满着鹅卵石的沙洲甚为开阔。而沙洲外的树林与山岭,就像两条绿色的绸带,随着清冽江波、布着石子的沙洲一起延绵着,朴素中又充满盎然的生机气息。
或者是因为她太朴素了,以至于在这里发生的事,好易于让人遗忘。江山逐鹿的英雄场景,才容易让人久久铭记!
但是有些朴素的故事,也在此发生。
这里是出海口,扶桑海盗垂涎她的美丽,欺负她弱小之心灵,总是在她流经之处,恣意的残杀生灵。
一万人的生命悲壮,但不能说一个人的生命就没有悲壮!如叱咤风云的故事述说的是这样多人的生命,那么这里就算是述说一个人生命的悲壮吧!因为她简单,不想别人说她如何悲壮!因为她感到,悲壮不一定需要很多人演绎,故事只是否真挚!
于是这里就有了一些泣血的故事!而尤其是位于出海口、镇上只上数里的上游,两千多人被海盗所杀的故事。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故事成了鬼魂故事。
英雄的故事成了鬼魂的故事,对她而言都是两相和美事,英雄可以传递更多的能量,而后者则让那里获得了难得的宁静。
被海盗杀的都是抗击海盗的英雄,开始几年很多人都是大举去祭拜,但是渐渐的遇上了多种多样的怪事,比如在他们出入的林中小道,树上明明没有看到人影,沙子小石子会像雨点一样落下;比如有的人晚上经过这里,没见到人但听到哭泣的声音;又比如一次十余人分坐两条船在此停泊休憩,当他们坐在沙洲上抽旱烟聊得正欢的时侯,两条泊在岸边的船只突如脱缰的野马往下游飘流而去,但他们记得很清楚,船缆在岸边的小树头上系得结实,没见到有人解开船缆,而不可能自己脱下来的船缆毕竟还是被解开了,等等。
久而久之祭拜以及过往者都被这些难于解释的事吓住了,之后就再也不敢涉足此地。
而且这些事越传越神奇,镇上的人都把那里视为不敢前往的禁地。
邻近这里的乔衍也听着这个故事长大,说那里有鬼会吃人,即使不被鬼吃掉,回来之时也是鬼缠身,慢慢的魂魄也会随鬼魂而去,等等不一而足的绘声绘色!
但他好像感觉从来没对那里害怕过,在他的童年中,一直在父母的打骂之中,一直在冷言冷语的环境生活,一直感到自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心灵也一直的在与这些情绪抗争!
他没有空去想鬼魂故事,更没有感觉在人世之间,还会有比他经历的更痛苦的事,哪怕是传说中的鬼魂故事。也感觉这些故事再不会让他的内疚、委屈这些情绪带给他的伤痛会复加!
有一次就故意去了那里,想在那里大声疾呼,让鬼魂出来把他吃了。
那是他的又一次离家出走。他不知道离家出走了多少次,之前每次都是去人潮很多的地方,比如镇上、镇下的海港,但这次他生出了厌世念头,才会决然的到了那里。
他在岸边鹅卵石上坐了一下午,一直到上半夜都没有害怕,因为心中很多复杂的情绪一直纠缠住他的神经,让他再没心思想害怕的事!
但是到了下半夜,身上凉风袭起,饥饿寒凉袭来,他就感到四外都是盯着他的眼睛,好像会对他出其不意的骚扰,才突然有点害怕起来。
突然间他又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一会感觉好遥远,一会感觉又在身边,一次听到哭声就在身后,急急忙忙回头,可是就是不见人影。这时候哭声停止了,但是当他坐下来,哭声又在身后响起了,急急忙忙回头,仍然没有看到发出哭声的小女孩。
他感觉不可能听错,多次甚至感觉对方的脸贴到了自己的衣衫上。
这就不由得他不信了,原来这里当真的与外界是不同的。
那个小女孩的哭声折腾了他一会就消失了,但是他感觉到心脏都差不多已经停止跳动了,因为刚才跳动得太厉害,现在已经虚弱得差点跳动不起来了。
这时他才十三岁,上了几年学堂,又不知怎样糊里糊涂的缀学在家。
他的家距这里只有数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村子上有一种甚为特异的无梗竹,而在水井上又会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翠石,村子就叫水石竹。
他在村子到大河去本来是隔着一条村子,但是十年前的盗患,大河两岸的大多数村子都荒芜了,包括与他们村子隔着的这条。一边河岸变成了望不到边际一样的芦苇,一边成了大片树林。
他第二天天亮就回去了,夜里遇到小女孩哭声的情景又好像让他抛到了脑后,因为那些复杂的情绪又布满了心房,又已经无力去想那些鬼魂故事。
出于对父母的叛逆,他带回了两颗听说曾被鲜血染红的鹅卵石,并放进了自家的水井。
这种石子被称为鬼石,因为染过血。但是有一些老学究给它取了个名叫河晶石,喻为晶莹剔透的心。
毕竟很多人不到那里去,也是很敬重那些抗击海盗的英雄的。
这种充满晦气的鬼石如果让父母发现被他放在水井,估计会气急败坏的将他杀了。
他读的书虽然不甚多,但喜欢看经书,尤其是多种多样的武林小说,对很多事感觉见怪不怪。
但文盲的父母就不同,对事情会有讲究,比如鬼石就万万碰不得。
父母也比较迷信,更会介意一些看来有点邪气的东西。
这两颗鬼石很神奇,一日后在它旁边居然多了两颗形状相差不大的通体绿色的石子,他在书中看过宝石的描绘,感到这就是两颗宝石。
他不是很肯定这两颗宝石的出现与他带回的鬼石有关,但也感到有那么一点关系,因为不可能一下子就出现如此奇景,甚至这就像月亮上飘下了丹桂叶那么神奇。
他们的村中传说着一个丹桂叶的故事,说月亮上有一棵丹桂树,将称为丹桂叶的叶子放进米缸,米就会源源不断的吃不完,放进钱袋就会有用不尽的钱。
他也会经常看看月亮上那颗树,渴望在村子的某个角落捡到它飘下来的叶子。
如此神奇的石子,在他眼中就像丹桂叶一样宝贵!但他没捡起来,只想让她静静躺在那里就好。他感到太突然了,如果真是因为两颗鬼石而生出,那就是很神奇!他一直感到应该对神奇敬畏,也自然不会去打扰这份敬畏。
但他父母不这样想,这就像路上见到大把钱财,哪有不捡之理?而且是如此神奇的宝石,可称为天赐奇宝!甚至还感到是在庙宇拜神的功劳。
发现后就立即捡起来,然后探问价钱。
本来石子捡就捡了,也没什么,乔衍就算知道也不会去管父母的事,但他却因此差点经历了一场大祸!
第二天,父母藏得很隐蔽的的宝石竟然不翼而飞,想他的妹妹乔栎只有八岁,弟弟只有三岁,都不可能打开沉重箱子,当然是乔衍这个逆子所为!
他就被母亲叫到跟前:“乔衍,你如知错,就及时认了。”
“母亲,什么事啊?”他很诧异。
“是不是你偷了宝石?”
“没有啊!”
“你做事瞒不过母亲。”
“我真没有。”
“是不是要你父亲出来才承认?”
母亲向来认为棍棒是最有力的武器!
“是真的没有。”
“他的父亲,拿棍子来,这个不肖子坏事做尽,这次又偷盗,必须好好教训。”
父亲早就一脸怒气的候在外面,闻说就立即拿条小孩手臂粗的棍子进来,二话不说就落在乔衍的小腿上。
“噼噼啪啪”,母亲就叫他父亲停下来又对他大声喝问,乔衍既然没有偷就当然难以承认,解释几下之后,只能沉默的面对暴风骤雨一样的棍子。
母亲对“顽固”的乔衍再度怒气勃发,再度下令对乔衍狠狠的教训。乔衍的双腿渐渐不支一软坐在地上。
他妹妹乔栎突然在窗台旁边大叫:“母亲,宝石在这!”
两颗翠绿的宝石竟然放在窗台。
母亲奔过去捧起宝石满脸怜惜,就像宝石是她的亲儿子。
但没等想明白宝石怎样出现,宝石就像生出两只翅膀一样从她手中飞起飞出窗外……
于是她又奇怪的将宝石会飞责怪于乔衍,或者是因为她责怪乔衍已经成为习惯,也或者是因为她感到在这个房子中唯一有可能做手脚的就是乔衍,是他在宝石上设置了机关。
又是一阵疯狂一样的棍雨后乔衍被架回小阁楼“思错”,这时候的他已经不能仰面睡觉……
他之前遇到这些事,都只是默默流泪一会再沉沉睡去,去梦里寻找眼里的和风,像阳光渲染的美好的世界……
而这时他感觉唯一能做的是梦,唯一想着只有进入梦乡,才能做回那个活蹦乱跳的自己,因为感到除了这样,他已经不行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意识模糊,真的有了睡着的感觉,也像进入了梦乡。
梦中感到一只轻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背脊,一股滚烫的热流在手抚之处进入身体,僵硬冰冷麻木的身体、心脏开始慢慢的充满了暖意……
他感到好舒服,真沉沉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他又在看到宝石之后,再次感受到奇迹,因为身上的伤痛竟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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