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06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大马金刀坐在铠甲男上的兜帽少女。
没错,是坐。
泛出耀眼光芒的铠甲扑上尘土,刺眼的亮光蒙上层朦胧铅灰,硬生生折断了飞扬太阳的翅膀。
最古老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像根木桩般倒在地上,侧脸贴着湿润的青藓,屈辱到了让人崩溃的地步。他的身上缠绕着普通人肉眼无法瞅见的黑色细长条状物,看上去不堪一击,却层层捆绑住了企图施展宝具的Servant。
时臣与绮礼不知道,那是名为(Anomy)的鬼娃娃替身拉长版。
但时臣看到了兜帽少女制服古老英雄王的全过程。
切断魔力供应。以奇怪的术式在放出宝具前限制住Archer行动,而且似乎不只是将灵核的魔力放出堵塞,还将他所有放出魔力的(孔)堵塞住了。
不可思议。
时臣无法阐述这样的操作令人战栗不已的所在,好比你提出理论化完美模型,但要实现它,几乎就是在说需要苛刻到难以达成的条件,而且是复数。
但是对方在毫无魔术波动的情况下做到了。时臣无法断定这是什么级别的魔术师,但是做到这些,还是魔术师的范畴吗?……那位传说中使用第五法的Mis blue据说在旅行中——
“不不,我不是苍崎青子。还有是我要转移契约,没有任何阴谋真的,算我求你们了,远坂家主,快点把这货搞走求求你。”
不停揉着兜帽下的眼睛,少女说着不耐烦的话,无视了屁股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吉尔伽美什。她的嗓音喑哑难听,似乎不是本音——事实也正是如此,这是白苹果从欺诈师那学来的“变容”技能。
顺带一提,某人身上的呕吐物是白苹果从袋子里找出狛枝给她备的卢恩符文L(Liquid,水),说搞不好能用上,她捣鼓半天没搞定于是让时臣激活的,估计被大咧要求的人还以为是测试,连看她眼神都不对了,毕竟在苍崎橙子卖专利后,卢恩符文及变种在时钟塔里是基础中的基础。
然后还特别嫌弃地抽纸擦掉水渍才坐下去。
对于呕吐的原因,白苹果也给出了明确解释。
“不好意思吃多了,转晕了,闪瞎了。”
全部都是事实,要不是因为围观帝韦伯加之前在医院吃太多,即便是闪闪当道她也不会吐,可以说完全是美丽误会系列,但从臀部底下凸出来血丝的眼珠子来看,估计那人不是这样想,远坂家主与神父也似乎不这样想。
白苹果才不管对方怎么想。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这个黏糊糊毒蛇一样掉鸡皮疙瘩的主从契约,看到金闪闪的资料(契约缔结后能看到数值)她简直整个人两眼一黑,不晓得到底是召唤出金皮卡还是成为他的御主比较恐怖,反正在白苹果杀人灭口的眼神里,时臣犹豫了会,还是同意了她的提案。
“请放心,作为交换,我不会把Archer的数据告诉别的Master。”挥手打断时臣的顾虑,白苹果几乎要让人点上烟的神情沧桑,陷入北斗神拳画风的双马尾几乎是无意识地作出掸烟动作,又想起自己已经戒烟般地甩手一挥。签完转移契约她叹了口气,晦气的一天,原本以为金闪闪那个皮卡应该会用贵重的东西作为触媒,结果一选就选错。
“你所求不是伟大的英雄王的话……想要从远坂家得到的是什么呢?”
追求根源的心愿超过了对窃贼的愤怒,失而复得,时臣依旧警惕着对方,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无法蠡测的地步,如果是能够使用平行世界大源(Mana)无限魔力的宝石剑(Zelretch)的话……
时臣对想要动用第二法结晶宝石剑的自己感到惊讶。……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为宝石剑尚未完成。
“Asasin。”
白苹果刚吐出句子,就见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Asasin持有者是绮礼没错。”时臣似乎有些困惑不解:“但Asasin的触媒便是其职介名,如果召唤过,便知道Asasin已经召出。为何——”Asasin因为特殊原因,并不需要圣遗物,直接召唤便可以召唤出身为Asasin创始人的十八位哈桑之一,这应该是参与圣杯之战的人事先就调查过的事才对。
根本就不是魔术师的白苹果:“……”
白苹果:“宝石是……”
时臣:“那是为了保存召唤英雄王化石存进了术式的宝石。”
白苹果:“……”淦。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忘记设定和情报盲区引发的乌龙,除了某位心理创伤可能有点严重(???)的Servant外,可谓是皆大欢喜,时臣并没有询问麻婆,便提出要把Asasin让渡给白苹果,然而白苹果却拒绝了,时臣的话里有隐约结盟的意味,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时时臣已经将对方认定为穷得买不起圣遗物的穷魔术师了,但她这样的身手实力,无论为时钟塔的哪一位lord(君主)家族效力,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对动机依旧感动费解,时臣试探性地发问:“您是想要实现愿望,”他顿了顿:“还是达成‘夺取圣杯’本身这状事?”
相当谦逊的态度,说出的话语却令人惊讶,白苹果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远坂时臣问出这句话也是有缘由的,毕竟埃尔梅罗家的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这次参战据说就是为荣耀而来,但即便是色位级别的魔术师,时臣也十分自信自己能与其一战——不仅是他准备的圣遗物被名为韦伯·维尔维特偷走的缘故。
“……‘夺取圣杯’。”
白苹果说的很慢。果然时臣惊讶了下,接着面上露出深思和计算来。虽然对时臣的敏锐直觉感到赞叹,但她是不可能和远坂家结盟的。即便对到达根源不感兴趣。
事已至此,就没必要再谈些什么,直言在她走后射程范围外英雄王的束缚就会被解除,时臣又给她关于其他收集到的Master与Servant的资料。这是相当直接的阳谋,对白苹果和时臣两人也算是互惠互利,于是白苹果毫不客气接过。她在看Fate系列时并不理解魔术师的疯狂,但领了好意就要回报,于是白苹果俯身望向英雄王,诚恳道:
“被臣子赎回了呢,路易九世。”
感谢狛枝给她疯狂补习世界史,看也没看金皮卡猛缩起的瞳孔与暴涨的杀意,白苹果挠了下下巴,时臣的恩情已经还完了,但她也真的懒得和金闪闪打,真的烦,于是她决定再努力缓和半秒:“哦,真的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吃多了……”
地上一副“尼玛畜牲骗鬼呢贱民你给我等着劳资不砍飞你奶奶个腿儿”让白苹果很是无奈,孺子不可教,简直和这人没法沟通啊(二世口气)!于是袍角飞起,白苹果叹息着抽身离去。
某人:“……”
本王迟早杀了你!!!!
大概是炸了远坂家安然无恙出去的第一人,在从洋房窗户透来的无数视线窥探下,白苹果从袋子里摸出狛枝给她备好的伞。熊本熊的黑折叠伞陡然打开,在顷刻坠下的暴雨中,兜帽少女慢慢消失在了雨帘成线的深山上。
言峰绮礼远远眺望着。
曾经有个想要令世界陷入绝望的女人找上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拒绝了她。姓音无的女人死后,依旧进行着她愚蠢至极的行径。自己也抱持着她那样的念头吗?言峰绮礼并不知道。
——这里有怪物啊。可笑的是,还是要守护希望的怪物啊。啊,似乎还有……(正义的伙伴)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超有趣的呢神父!~~~
似乎有朱红指甲妖娆划过神父面颊,女人吃吃的呢喃如同在耳畔。为什么不放出潘多拉的盒子呢?神父?耶和华的洪水真是荡尽一切恶的水么?哎呀哎呀,说不定是相反呢?天上的人分明在愉悦大笑着,将他人的不幸作为自己的幸福大笑着呀——
那就是不幸,绝望,愉悦。
是你的话,就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哦❤~因为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嘛~~
……他的确见到了怪物。
即将迎接的命运也将到来。
“卫宫切嗣……”
仿佛压抑着什么,神父目光转暗,喃喃起来。
“……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我失败了。不许笑!狛枝凪斗!!!”
几乎称得上气急败坏,颜面尽失的刺客此时已经撑不起逼格,通讯对面是狛枝凪斗几乎笑断气的笑声,不难想象对方因为她的经历笑到了何种地步。极力喘息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声音透出笑意的抖。
狛枝在另一头几乎是有些愉快了,语气轻飘飘的:“真不愧是右代宫同学啊,开场就造成了这样‘声势巨大’的事件吗?这样便和那位传说中的英雄王不死不休了,嗯~?这时候是该用力鼓掌才对啊?”
就在白苹果黑脸挂电话的时候,对面的白毛及时发动了读心技能:“噗咳,右代宫同学,虽然挂掉我这种人的电话是无所谓啦,不过右代宫同学打过来电话的原因,应该不只是这些吧?”
“哼。”
“啊,的确呢,这种场合,还得夸右代宫同学一句(言出必行)才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种对Flag收发自如的程度,大概有冠位(Grand)级别哦?”不等对方咆哮,狛枝也十分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按照收集资料画的召唤阵有效是吗,那就太好了呢……那么,接下来右代宫同学有什么打算呢?”
“哼哼!!!!”
“诶?一直哼哼唧唧……莫非是鼻炎犯了吗?那可不得了了……如果不好意思的话,由我这种废渣去求罪木同学对症下药也是可以的——”
“滚你!”
咬牙切齿回了句,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白苹果眺望着天空。
雨雾铺天盖地将灰色的天撒满了,到处都朦朦胧胧的,仿佛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远处的景色已经看不清了,天地凝成小点。
雨点击打在泥土上,雷鸣般炸开。
夏日的雨。
“噗咳其实这种局面也不过是提前而已哦。既然右代宫同学不准备召唤Archer,那就迟早有一天会对上的,只是这种开局我这种人是完·全没法想到~毕竟右代宫同学是在绝望中能变出花朵的人呢!不过可能是石楠花就是了噗……咳。既然Asasin丢掉了,右代宫同学有下一个目标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在狛枝记录下Asasin召唤情况时,白苹果也听说了Caster一行人似乎开始搞事的传闻——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会和开始虐杀的Servant搭档就是了。时间还有很长。就算没找到合适的Servant,回过头来夺取麻婆的Asasin就是了,她可没承诺自己不会回过头抢Servant。
“……是鞋湿了吗?”
冷不丁耳畔传来一句,白苹果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她有些愣地眨了眨眼,那边叹了口气:“雨声一直没变化啊……打在屋檐和伞上的声音完全不同哦?那怎么想,也只有鞋湿了这回事吧。”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除了哼哼想不出任何话,于是又被揶揄了几句,裙子被狂风掀起的雨打得湿漉漉的白苹果就背抵着墙,边和狛枝边斗嘴边等他叫夜斗带来的毛巾,等她拿到东西(抓狂的夜斗:你们未来机关是怎么回事!!天天使役我!!!我不是送快递的啊啊啊啊啊啊!!!再叫一次小心我画你们本子我跟你们说!!!!!),放下手机时,来得快也去得快的雨也停了。
彩虹出现在天际。
随手拍了张发给狛枝,白苹果合上手机。甩了甩熊本熊雨伞上未干的水,白苹果迎着拨云投下的日光,被踩上的水洼溅出轻盈水珠。
视野陡然映入人的身影。
“好像看到目标了。”
她自言自语奔了过去。
——“喂!前面的刷子小哥!有没有兴趣跳个槽啊?五险一金加年终奖齐全哦!~”
作者有话说
    [1]路易九世第七次十字军东征失败,1250年法国付了赎金赎回了路易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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