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只能当坐骑

仙翁被这桃核搞得有些焦头烂额,委实也不知它这反应是何意思,只好安慰道:“算算日子确实快了,侄儿受累,好生照看吧!”
送走仙翁后,君夜吩咐童子看守殿门,自己准备去采些荷叶回来做甜汤。荷叶清香解腻,是时候给这桃核换换口味了。
等他摘了荷叶回来,进到内殿一看,满室狼籍不说,地上全是水渍,他暗道声不好,奔到玉盆旁探头一看,桃核裂开,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君夜大骇,细看之下,见那地上水渍乱糟糟一直延伸到了后院,他立即抬脚追了出去。追至金桂树旁,水渍消失了,而树上一只玄鸟睡得正香,空气中都是桂花酿的味道,君夜四下里一瞧,果然见到旁边扔着一只酒坛,已经空了。
这天杀的鸟儿不知是哪位仙僚的神兽,竟然跑来偷他的桂花酿喝,还爬他的金桂树,也不知道它把桃核怎么了,若是吃了,今日便要当场将它开膛破肚方才解恨。
这样想着,手上立时便捏了道白光,老实不客气对着那鸟儿一弹,玄鸟立时惊醒,“嘎嘎”两声掉下树来,君夜上前一步厉声道:“你是哪家的神兽?把那桃核怎么了?”
玄鸟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又是“嘎嘎”两声,这神兽居然不会说话,如此野性难驯,莫非……?君夜的眼睛顺着那玄鸟的脖子再到肚子,是了,肚子的确有些鼓。不做多想,他转身便去取了剑来,快步走到玄鸟面前,正欲挥剑砍下去,那玄鸟却忽地飞起来,朝他一扇翅膀,往内殿飞去。
君夜侧身躲过,咬牙提剑紧追不舍,那玄鸟一路飞进内殿稳稳落在桃核里,敛翅缩头,缩成小小一团,趴伏下去,看起来竟是熟门熟路得很。君夜大吃一惊,手里的剑险些要拿不稳:“你就是小桃核?!”那玄鸟虽不会说话,听应该是听得明白,“嘎嘎”两声算是应了,这回君夜手上的剑“噹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仙翁又被君夜叫了来,一看见那只黑乎乎的鸟儿便诧异道:“哎呀君夜侄儿,你怎的给我养了只鸟出来?”
君夜没想到仙翁会这么说,感觉他老人家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明明是你自己说这桃核里面是个人的啊!要论委屈,也是他委屈才对吧!就在两人互相伤害之际,仙翁一拍脑门想起来:“是了!定是那西王母在瑶池圣水里做了手脚,我这就找她去!”
“仙翁速去速回!”君夜举双手双脚赞成。
谁知不到一刻钟,仙翁又转了回来,垂头丧气摊手道;“那西王母居然去了各界巡视,守门的童子说不知道几时能回。”
无法,君夜想了想,觉得事情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遂安慰仙翁道:“玄鸟就玄鸟吧,侄儿正好差一只坐骑。”
“你要拿它当坐骑?!”仙翁仿佛受了好大的惊吓。
“一只鸟不当坐骑当什么?”君夜也很惊讶于仙翁的反应,天界多的是仙家养神鸟当坐骑的,又不是他君夜想当然的结果。仙翁张了张嘴,这回真的是有口难言,不知作何解释了。
回到揽仙府,鹿童听说这消息,也是呆了:“仙翁,你竟然同意君夜上神把它当坐骑?”仙翁无奈道:“原本告诉他桃核里面是个人,现在出来只鸟,我能如何?就算我能拦着,架不住那鸟自己同意呢?毕竟是他养出来的,且走着瞧吧!”
不过虽说是坐骑,可毕竟玄鸟还小,每日也只是吃吃喝喝而已,日子悠闲。君夜为人和善,即便是对待坐骑也不例外,为了锻炼身体,每天日出时他便带着玄鸟出门遛达,遇上几名热情的仙僚,远远的便冲他打招呼:“君夜上神早,遛鸟啊?”君夜上神听了这话有些愣怔,倒是那玄鸟不以为意,“嘎嘎”两声先自回应了,从此君夜便改在晚上额……遛鸟。
这日碧瑶仙子大概是又得了空,带着一群仙娥来到玄天殿,一时间整个玄天殿的空气中都是胭脂水粉的味道,玄鸟从殿前经过,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君夜皱眉问她:“碧瑶仙子又是何事上门?”
那碧瑶做天真无邪状,跑到玄鸟面前睁大眼睛:“哇,原来这就是君夜上神的鸟!”
君夜:“……”
玄鸟又是“嘎嘎”两声,碧瑶再问道:“上神这鸟可有名字?”君夜上神现在特别不喜别人问候他的鸟,于是冷冷问她:“碧瑶仙子有事吗?”
碧瑶眨了眨那双含烟目,拿出一纸手谕:“上神,碧瑶一连多日练习法阵,总是不得其门而入,王母又去了各界巡视,碧瑶在这天界只见着上神为人和善,于是硬着头皮去天帝那求了一道旨,想……想让上神教教碧瑶布阵窍门。”一番话说完,悄然低下头,似不胜娇羞。
君夜虽有些嫌她聒噪,可天帝的旨意却是不能拒绝的,又见她那怯生生的模样,无法,只得点头,碧瑶大喜,立刻扬手叫身后的仙娥们将礼物送上,那份欢喜雀跃,直叫君夜怀疑,刚刚她那个娇怯神情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瑶池边,绿水漠漠荷叶连天,碧瑶着一身粉嫩纱裙往那里一站,只觉得自己如同那入画的美人般,和旁边的君夜上神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后面跟着只黑乎乎的鸟,大煞风景。如斯美景,她想要同君夜聊聊诗词歌赋,顺便畅想一下未来,可君夜只板正了一张俊脸,开始命令仙娥们排阵。
无法,她也唯有收敛心神,开始练习。只是这事原本便是借口,认真了没多久,她便频频出错,念诀的指法也不对,站阵的位置也不对,君夜过来手把手教她几次,倒被她发现这个亲近的好机会,愈发连基本的动作也记不全了。君夜再一次过来矫正她的动作,她咬了嘴唇儿根本没仔细听,一副心思全放在君夜的莹润指尖上,正在心神荡漾间,没留神玄鸟慢慢踱过来,忽然低头,照着她的腿就是一口。
“啊!”碧瑶痛呼,跳了起来,那玄鸟昂首站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丝毫没有半点心虚,碧瑶把踹出去的腿硬生生收回来,双眼噙着泪将君夜一望:“上神,它……”
君夜低头看看玄鸟,奇异的和它有了某种感应,收回手冷漠道:“连它也看不过去了,碧瑶仙子若是连基本的要领都记不住的话,我看也不必再练了。”
碧瑶一双眼中的泪将落未落,委屈道:“上神息怒,碧瑶只是……只是太过紧张。”
“哦?”君夜反问道:“不是说放眼整个天界,只瞧着我和善些么?”话音刚落,玄鸟附和般“嘎嘎”两声,碧瑶咬了嘴唇儿,强迫自己收了绮丽心思,开始认真练习。
法阵布好,碧瑶站到阵眼中,念诀起舞,一片红光大炽后,她现出孔雀真身,在阵眼中盘旋往复,君夜望着眼前景象,再次陷入恍惚。忽听得耳边“嗖”地一声,一道黑影直直冲入阵眼中,随着孔雀一起在半空飞舞,身姿比起孔雀,更显一种凌厉霸气。
君夜一愣,随即看清那黑影竟是玄鸟,沉吟片刻,他突然大声念道:“天山遁!”这是阵法口诀,若没有经过练习,是断然听不懂的,然而那玄鸟听了,却是立即站对了位置,君夜再次念道:“风地观!火地晋!”玄鸟随着口令的变化上下飞舞,无一出错,身姿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一只黑不溜秋其貌不扬的鸟儿,竟生生把华光溢彩的孔雀给比了下去。
碧瑶主场受辱,不甘心的敛翅变回人形,落在君夜面前委屈道;“上神,这鸟儿捣乱!”
君夜心里只是奇怪,并不以为忤,他看了碧瑶一眼,没说话,先抬手招了玄鸟下来,玄鸟落地后抖抖身上黑漆漆的羽毛,偏了头看他,君夜赞许将它望定,一手抚上它头顶,一边却对碧瑶说:“捣乱?我看她做得比仙子要好上许多。”碧瑶咬了唇不说话,在心里把这多事的玄鸟狠狠凌迟了一番。
君夜拍拍玄鸟的头:“碧瑶仙子法术生疏,今日先练到此处吧,回去应勤加练习才是。”说罢带着玄鸟离开,才刚走出不多远,听得身后众仙娥惊呼出声,随即有脚步声追了上来;“上神救命!我家仙子落水了!”
君夜只得回头,快步走到瑶池边,水中一抺粉红正在浮浮沉沉,他皱起眉掐了个诀,正做无根浮萍状的碧瑶被一股神力拉了起来,她全身湿透,娇弱无力由两名仙娥扶着,蹙眉捧心,额间垂下一缕湿发还兀自滴着水,真真我见犹怜。
君夜负手站着,面上没有怜惜倒有层薄薄怒气,冷冷与她道:“我竟不知,如今的神仙还能溺水,避水咒也不懂了么?”碧瑶本就是故意落水想与他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不曾想他如此不解风情,害自己平白在水里扑腾半日,出够了丑态,如今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少不得还要编个理由与他;“回上神,碧瑶只是练习法阵后旧患发作,突觉一阵头晕目眩,落水后惊慌太过,以至忘记了咒语。”言毕殷殷看他一眼,期盼他能关切两句,哪知君夜听了,面上竟是不为所动;“忘了便是平日不够熟练的缘故,此等保命功夫,还望仙子多加练习,此处风大莫要着凉了。”说罢竟扔下她带着玄鸟自顾自走了。
碧瑶望着他的背影呆立半晌,眼中逐渐起了杀气。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