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能让师父替罪

“你知道九炎吗?”雪女问,玄鸟摇头:“我……我还小,连人形都未修炼得,待我出去后,替你打听打听。”
“你能出去?”雪女惊讶道,她刚进来还清醒着的时候,听新来的神仙说过,黑水牢只进不出,未曾有过例外,她又问:“你是犯何罪来此?”
玄鸟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能出去,”说到这里,它忽然目光灼灼看着雪女:“因为我师父一定会来救我的。”
雪女会心的笑了,那眼神,便是爱了,原来她们同病相怜,于是她眼含清泪问玄鸟:“你师父是谁?”玄鸟答:“是玄天殿的君夜上神。”雪女点点头,又问:“那你能带我出去吗?”
玄鸟还未来得及回答,背后传来一声怒吼,一只耳如蒲扇眼似铜铃,獠牙锋利四爪如钩的妖兽跳了出来。
霎时间杀气蒸腾,那妖兽直扑玄鸟,玄鸟慌忙躲到一边问:“你是谁!”妖兽裂开血盆大口气吼吼回答道:“我囚凫在青丘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却被你师父一朝捉来扔进了这里,你说可恨不可恨,今日就让你替他赎罪的好!”
原来是师父当初去青丘抓的妖兽囚凫,想当初自己还想去帮忙来着,不如就趁今日试试手,于是哼声道:“你这妖兽莫猖狂!”
囚凫哪里肯听,见玄鸟外形平平无奇,遂冲将上去奋起扬蹄,带起飒飒烈风,玄鸟在雪女的惊呼声中振翅躲了过去,一个伶俐一个凶顽,两下里一开战,直打得风生水起星月无光,一个劈面打,一个照头抓,左遮右挡,前迎后架,一时难分胜负。雪女连忙用千里传音术让玄鸟把囚凫引到黑水中来。
玄鸟还不知道黑水的威力,但是它相信雪女,于是趁囚凫攻来,步步退后佯装一个不察,狼狈往水里栽去,囚凫大喜,一个饿虎扑食,同样掉进水里。
此时西王母巡视各界回来,正在瑶山休息,大厅内仙乐飘飘,白衣仙子们往来穿梭,轻歌曼舞。那南极仙翁不等通传便闯了进来:“王母好兴致!”
西王母面色不佳,却又拿仙翁无可奈何,屏退左右后冷冷看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哪有仙翁好雅兴,老而弥坚!”
仙翁素来知道西王母手段毒辣,为一己私欲从来不顾他人性命,却不知她答应自己的事情也能反悔,指着王母疾声道;“你当真连与东王公最后的一点情谊也不顾了吗!”
西王母面色骤变,讶异道:“仙翁所言何事?”仙翁一愣,观其神色不似有诈,遂将神兽大赛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末了痛心疾首道:“那玄鸟年纪尚幼,进了浮屠塔不知还有命否,你若是不将它解救出来,我便立时去找东王公!”
西王母吃惊过后又忐忑一阵,忽尔咬牙道:“我西王母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不会失信于人,仙翁请放宽心!”言罢急匆匆走了出去。
这边厢那囚凫掉进水里后,只挣扎扑腾了几下便骨酥筋软,不用玄鸟动手,那些水里的怨灵恶灵闻到味道都来了,大大小小黑乎乎的戾气围着囚凫撕咬,囚凫的怒吼很快变成哀嚎,雪女转过头去不忍心看,拉着玄鸟往一边走。
玄鸟好奇的四处张望,突然想起之前雪女的问题来:“雪女,我要怎么带你出去?”
雪女没想到它答应得如此爽快,竟是愣住,感激的对着玄鸟盈盈一拜后,她说道:“我可以散去肉身,将灵魄藏于你肋下,我真身乃一片万年寒冰,没有妖气,不会有人察觉,只是……你如何出去?”
玄鸟也不知道,只是笃定师父会来救它。如此,雪女也不多问了,光芒一闪后,便藏进了玄鸟肋下。
周围的一切都掩在浓浓墨色里,影影倬倬看不真切,玄鸟起了好奇心,像雪女这样的都能关进来,那么这里也不全是危险吧,既然闲着,何不逛逛。
它开始沿着脚下的路朝前走,耳边似乎有潺潺流水声,渐渐有凉意从脚下蔓延上来,它伸出翅膀探了探,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怎么有种快要被水淹没的漂浮感呢?唔,挺有趣的哦。
很快它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它听到后面传来“咔咔”声,像关节很久不活动,骨头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玄鸟回过头,啊真的是骨头!
一副很大的鱼骨架朝它游过来,大嘴巴一开一合,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玄鸟大叫一声躲开去,那鱼骨架灵活的一转弯,再次朝它冲过来,玄鸟急急迈开爪子想跑,却像在水中一样遇到了阻力,无论如何都跑不快。
怎么回事?玄鸟急得干脆往前一个翻滚,随即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浮了起来。
原来这是浮屠塔里的又一座牢狱,名叫无妄,此处引来的是无妄海水,无形无状却能伐毛换髓,多少神仙在此被洗去执念,也洗去一身修为,最后灰飞烟灭。所以侥幸逃过了忘川水,却不一定能逃过无妄海水,还好玄鸟有瑶池圣水护体。
不过,这鱼骨架可就不管你有什么护体了,只要是活物它就吃。玄鸟慌不择路,险险躲过几次攻击,后背突然碰到一个厚实有弹性的东西,回过头,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花骨朵被它触碰后,正缓缓张开。
霎时间,阵阵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开来,玄鸟震惊的发现,那花瓣中间没有花蕊,只得一圈森森利齿闪着寒光。这边厢它被震得愣在当场,那边厢鱼骨架却闻着味道直直冲进花朵里面去了。
那暗红花朵倏地合拢,鱼骨架如同猎物进了虎口,在里面左冲右突,一阵“咔咔”声后,没了动静。
这花朵竟连骨头都能溶掉,玄鸟一阵后怕,不过鱼骨架没了,它也舒心些。哪知随着一阵“咔咔”声,又是几具鱼骨架在黑暗中浮现,快速朝它游了过来。
玄鸟急得连忙去拍那花朵,可花朵大概是吃饱了,半点反应也无,正惊慌间,感觉脚下有异样,低头去看时,一朵暗红色花骨朵正缓缓张开,差点咬住它的爪子。玄鸟即刻缩回脚往旁边一躲,耳边却听得一声闷响,一条鱼骨架栽进花朵里,有去无回。
好险,方才若非它闪避及时,非得同鱼骨架一起被那花吃了不可。可不等它喘口气,“咔咔”声响起,鱼骨架张着大嘴又过来了。玄鸟一边得留神吃人花,一边得留神同样吃人的鱼骨架,霎时惶惶如惊弓之鸟,腾挪闪转手忙脚乱。
生死攸关之际,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它往前一扑,被一股水流猛然卷进漩涡之中,汹涌的激流像无底洞一般吞噬了它,玄鸟头晕目眩身不由己,不知要被那股蛮力带去何方。
正在满心惶恐之时,它突地感觉脚下一顿,象是踩住了实地,想要睁开眼,却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立刻又闭上,耳边听得一声呼唤:“玄鸟!”
是仙翁的声音!玄鸟眼睛重重闭了闭这才睁开,仙翁上来抱住它上下打量:“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见玄鸟只是愣着,仙翁长长的白胡须抖两抖,悲切道:“莫非……伤得很重?!”
玄鸟赶紧摇摇头道;“不是,仙翁,我没有受伤,”它打量四周:“我师父呢?”西王母和天帝凝眉立在一边,左右各有一列天兵跟着,唯独不见师父。
仙翁听说它没受伤,遂将一颗悬了半日的心放回了肚子,回头看看西王母和天帝,他冷哼一声:“你没受伤便好,此事等仙翁带你回去再说。”说罢也不理那两位,带着玄鸟驾上云头便走了。
玄鸟跟着仙翁回到揽仙府,听说了事情缘由,当场惊得后退两步:“击灭接引灯我不是有意的!我、我这就去找那金睛兽!一同去天帝处说清楚!”说着便要往外走,仙翁忙上来拦住:“接引灯不灭也灭了,那些无辜灵魂被迫堕进了无垠地狱,这事一定要有人负责,不是你便是你师父。”
“那应该是我!”玄鸟急急说道:“仙翁,祸是我闯的,我要去无垠地狱换师父回来!”
“你道那无垠地狱是好玩的地方?”仙翁拿出一张图谱指着:“你看看这张图,无垠地狱多少险山恶水,多少穷凶极恶之徒,你断断去不得啊!”
“仙翁此言差矣!”玄鸟目光坚定看着仙翁道:“我看这形容,无垠地狱有些仿似刚刚待过的浮屠塔,玄鸟能从浮屠塔全身而退,想必那无垠地狱我也闯得!”
“不行不行!”仙翁连连摆手,“浮屠塔内我能救你,无垠地狱可就佛祖也无法了,已经进去一个,可不能再送进去一个了!”
“可是师父他受伤了啊!”玄鸟想到临走前师父那一笑,心痛难当,师父为它做了这么多,它怎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只是无论它怎样说,仙翁就是不允,玄鸟黯然,只得自己回了玄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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