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师父徒儿喜欢你

呜乎哀哉!玄鸟乐极生悲,只得默默呆在房中背诵经书练习法术。君夜则去了揽仙府,将此消息告诉了仙翁,仙翁抚掌大笑:“不成想,这一天就这么到了,侄儿啊,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她白若吧!”
白若?君夜在唇间细细咀嚼这两个字,不知为何,灵台一片浑沌,脑海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火中有个模糊身影,看不清,越想看便越是看不清。君夜甩了甩头,以手扶额,仙翁近前来关切道;“这名字如何?侄儿莫非想起了什么?”
灵台逐渐清明,君夜竟不知如何回答仙翁,只是这时突然叫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仙翁可曾记得九炎神君?”
“自然记得,”仙翁略略一想,明白了:“怎么?你在无垠地狱遇见他了?”君夜一点头,遂把在无垠地狱遇上邢女,再遇上已经变做了腐灵的九炎,以及他被唤醒一缕魂识后,救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说;“仙翁有所不知,玄鸟竟在浮屠塔偷偷救了一名女子出来,那女子名叫雪女,乃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所化,而她当年在机缘巧合下与九炎神君相识相恋,这才一个被罚堕入无垠地狱,一个长困浮屠塔。”
这样的曲折离奇,听得仙翁长叹一声:“只情之一字,便叫人生死相许啊!”
君夜又说道:“九炎神君如今只剩一缕魂识栖身于琉璃塔中,仙翁可知有何办法为他重塑肉身?”
仙翁略一沉吟道:“九炎神君乃战神降世,他的真身是瑶仙岛上的一株帝钩吻,当年瑶仙岛上仙魔大战,这株帝钩吻因吸食了鲜血而于一夜之间顿悟成神,若能将这株帝钩吻采来炼丹给他服下,便能重塑肉身,只是这唯一的一株帝钩吻由瑶仙岛上的凶兽八爪斯虎把守着,轻易不得近身啊。”
八爪斯虎,大荒有名的凶兽,通体黝黑,首尾两簇蓝色幽冥之火,可分裂沧海,可飞天遁地。君夜受了九炎救命之恩,是肯定要还的,八爪斯虎虽厉害,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于是他告别仙翁,回到玄天殿准备翻阅古籍查找资料。
他一向清冷惯了,殿外的仙童未经召唤从来不敢随意进出,如今玄鸟被关在屋子里练功,整间玄天殿更是静得落针可闻,他在这样的安静里翻阅了大半日,方从一堆古籍中抬起头来,扭头看去,窗外落日溶溶,已近黄昏,他忽然惊觉,玄鸟还在那间屋子里关着呢,以她那爱闹腾的性子,想必是难受坏了吧。
起身匆匆走去解开禁制,推门而入,玄鸟半个身子正挂在窗棂上,听到声音慌乱中回过头,见到来人,吓得手一松便摔了下来。君夜怔在那里,半晌无语,好好的一个人怎会挂在窗棂上?玄鸟趴在地上心想师父一定是生气了,抬头看他一眼,赶紧翻身爬起来,却“哎哟”一声,捂着脚又坐了回去。刚化为人形很多地方还不习惯,想必是扭伤脚了,君夜抚额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她来,放在榻上。
玄鸟怯怯叫道:“师父……”你不要生我的气。
“嗯,”君夜淡淡应了一声,“为何爬窗?”
“徒儿想试试身手……”玄鸟嗫嚅着说,听了这话,君夜又是一叹气,看来要教导她学会各种规矩,道阻且长啊,这样想着,只得先捏了她的脚来看,那小脚触感柔滑冰凉,他又想起来,玄鸟的衣裳鞋袜都还未准备,他这个做师父的,实在有些失职了。
手上无意识的揉捏,玄鸟觉得有些痒,瑟缩了一下,君夜回过神来问她:“应该是扭到了,痛吗?”玄鸟默默点头,他又问:“哪里痛?”
玄鸟不懂形容,伸出手指迟疑着不知该点哪里,君夜也不为难她了,指尖注入真气,轻轻替她揉捏脚踝处。玄鸟只觉一股暖流从脚底缓缓升起,看着师父半跪在她面前,长指温柔拂过肌肤,她的心里忽然淋漓一片,双颊不知不觉升起两朵红云,这是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直到师父放开她的脚站起身,她依然怔怔的仰望着他,看他站开两步拉远距离,脚上温热的触感也消失了,心底空落落的,忽然好想扑进他怀里,她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君夜低头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玄鸟,被这举动吓了一跳,问道:“这是做什么?”玄鸟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心无城府的一笑:“师父,你对我太好了,我喜欢师父。”
君夜抬手握拳到嘴边,轻咳一声:“好了,为师知道了,放开吧。”玄鸟愣愣放开手,心想师父为什么不抱她也不说喜欢她?是自己太过调皮吗?她低下头。
君夜走到窗边,扬手招来几朵白云,手指带起一圈柔光,那云朵在光圈层层缠绕下,渐渐变成了一件锦缎裹胸收腰振袖的对襟长裙,裙摆层层轻纱如霜笼雾罩,随风摆动间似有波光摇曳其上。玄鸟还未惊呼出声,君夜再一招手,窗外的桃花梨花飞进来,纷纷洒洒落在裙摆间,点点莹光过后,这红白繁花便在裙摆上留下馨香印记,令一袭白衣平添几分娇俏。
“穿上它。”玄鸟看到师父朝她笑笑,关上门走了出去,她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欢呼一声跑过去,摸索半天总算穿好了,高兴的转了个圈,裙裾轻扬,如丝般顺滑,还能自如调节大小。玄鸟跑出去找仙童要一面镜子,她还没看过自己的样子呢,仙童看她一眼脸红结巴慌慌张张的说道:“这、这位仙子……玄、玄天殿不、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快、快请出去……”
“我是玄鸟啊!”玄鸟大叫,那仙童张大嘴巴,玄鸟朝他点头笑笑,仙童倒吸一口气,脸红到了脖子,扭头便走:“玄、玄鸟……这里没有镜子!”
玄鸟有些沮丧,这仙童象见了鬼一般,莫非是自己太丑?她走到水池边,探头看去,水里映出一张芙蓉面,秋水眸,乌云秀发,柳眉积翠,自觉甚为顺眼,心里暗骂仙童大惊小怪,左顾右盼间又蹦了两蹦。
“玄鸟。”忽听得有人叫她,玄鸟转回头,见师父立在廊下向她招手,当即眉开眼笑奔过去:“师父!师父你看,好看吗?”
君夜闻言又是一声轻咳,环顾四周,朝她微微颌首:“你跟我进来。”玄鸟应了一声,心想师父总是咳嗽,身体一定是还没复原。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站立一旁,君夜见她生得芳容丽质,秋水精神,正是大大方方端端正正一美人,心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于是对她说道:“仙翁与你赐了名,叫白若,可还喜欢?”
“白若……”玄鸟歪着头,喃喃重复道。
“你过来。”君夜拿出纸笔,写与她看:“白、若,是这两个字,记住了。”玄鸟接过来,将一张纸横着看竖着看,正着看又倒着看,终于点了点头:“师父,徒儿记住了。”
君夜哭笑不得,叫她过来坐下,指了指笔墨:“写出来看看。”玄鸟点头应了,拿起笔来,动作很快,“唰唰”几下便写好了,笔划间首尾相连,恐怕只有她自己能认出。君夜抚额,只得过来,从后方握了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完后玄鸟左看右看一对比,忽地回身抱住他:“还是师父写的好看!”
君夜脸上即刻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轻咳一声推开她,拉开俩人距离,玄鸟还兀自奇怪的探头到他面前:“师父又咳嗽了,想是身体还未大好。”
君夜暗想,得尽快找位仙姑来教导教导她才是,不过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交待,他正色道:“徒儿记住,从今后你便叫白若了,为师现下要去一趟瑶仙岛,上次答应雪女帮九炎神君重塑肉身的事要抓紧办了,你便留在玄天殿,早晚——”
“徒儿要与师父同去!”未待他说完,玄鸟不满的喊出来,君夜其实也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玄天殿,只是此行凶险,由不得她任性,于是狠下心来将她送到仙翁处。玄鸟哭哭啼啼的进了门,仙翁正在与鹿童品茶,听君夜把来意说了,又见玄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气得指着君夜道:“这世上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师父!”
君夜不曾想仙翁竟站在玄鸟一边,讷讷道:“仙翁这是何意?此番去瑶仙岛你也知道的,那凶兽八爪斯虎——”
不待他说完,便被仙翁截了话头:“做师父的就该带着徒儿四下历练,再说那八爪斯虎再厉害,也只是一头凶兽,你一介上神还怕它不成?”再将玄鸟一指:“难得她有这番雄心,你这师父不该感到欣慰吗?鹿童要是有她一半样子,仙翁我睡着都要笑醒了!”君夜疑惑将鹿童一望,鹿童缩在一边做瑟瑟状。
玄鸟此时伤心得连人形也不保持了,变回鸟儿恹恹趴在一边,君夜无法,只得同意带她去瑶仙岛。玄鸟这才欢呼一声,跟他回玄天殿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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