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始结束

就像是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终于来到眼前,她看着隐约闪着昏黄灯光的昭阳殿,再也挪不动脚步向前。
她想见霍璟琴,可是又如何拉得下脸来,她任性妄为,行事虽然果断却难免也会后悔,也许靠谁越近,她心里集聚的那些不开心,就会喷发在那人身上。
和霍璟琴不算是熟悉,可每次的争执都似乎是以她的离开为结束。
周而复始,她并不觉得累,但是每次的话都说得重,无法收回,这才是让人苦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想见一个人又不能见。想对一个人好又不愿对人好。矛盾重重,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不要这么矛盾。
她本是个贤明君主,可一碰到霍璟琴,就感觉是一脑袋浆糊。就想跟霍璟琴闹,就想折腾霍璟琴不让霍璟琴省心。
都说爱之深恨之切,这么折磨霍璟琴,那她应该很恨霍璟琴才对,可她根本就不恨霍璟琴,当然更不能说爱。
她爱权晋,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和权晋不能在一起,她还是最爱权晋。
毕竟从登基到权晋成亲之前,一直都是权晋在她身边鼓励她,她那时候沉浸在爱情里,很是小鸟依人,温柔可人。
可权晋娶了别人,她便独立的让人害怕,失去了爱情她还要拱卫这山河,所以不再轻易的释放自己的情绪,就连权晋面对她,都如同泰山压顶。根本猜不透她的作为。
思前想后,此时见霍璟琴,霍璟琴一定又会奚落于她,又会因为她的到来而嘲笑她。
但是她心有郁结,不能解除便会一直如此急躁。心里像是积压许多的怒气怨气无法发泄,她急忙转身,转回紫宸殿,破天荒的吩咐宫人“招权将军见朕。”
她独自坐在殿中等候,窝在龙椅上,抚摸着那线条,心中回想着和权晋的点点滴滴。
她本是个恪守妇道的女人,一直遵守着要在成亲洞房之时才能给予身体的承诺,可为了让权晋绝望,她选择最不明智的一条路来走。
现在,她又该怎么办?她心里不能把那个女人剔除,也不能忘记自己对权晋的许诺。
“臣,参见陛下。”权晋喝了很多酒,连衣裳都没换,跌跌撞撞的走进来,半跪在地上。宫人跟着他,似乎都怕他得罪她。
“你们都退下吧。”她挥手,看宫人退去,关上殿门。
她平心静气的看着权晋,这个她曾爱过的人,就算再怎么憔悴也是真真的美男子,比霍璟琴那女人要好看上百倍,可看着权晋的脸,她一点都不激动。
“这是……陛下……两年多来……第一次深夜召见臣……臣……”权晋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失笑着坐在地上,十分落寞。
“正室有喜,你该高兴才是……为何夜夜买醉……”
“买醉?买醉好啊!醉了,就能在梦里看见你,看到你穿着大红嫁衣嫁给我……看着你和孩子在花园里嬉闹……”权晋一边说,一边蜷着双腿,擦擦自己的脸,似乎哭了。
“如果朕是你的梦,当初你为何松手……松手后再来后悔,还有用么?”说她无动于衷是假的,她今夜也是心情不佳,也许见见故人了却心事,她会好受一些。
“安然……安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新来过……我可以不听父亲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
“夜夜笙歌,美婢如云,你的话,朕……该不该信……”她笑了,仰在龙椅上闭起眼睛,想起的是另一张平凡的脸。
“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权晋捂着脸,满脸通红,似乎酒气蒸腾,他半跪在殿中,一边擦脸一边心有了然的叹道。
“朕爱过你!朕那么努力的爱着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朕等着你提亲,结果可好,等来的是你成亲的消息,朕听到你的侧室生子,朕甚至都在庆幸,那只是庶出而已,现如今你的正室也有子嗣,你这辈子的正室都只能是那个人,你又爱过朕么?你要是爱过朕,你会这么对朕么?就算朕这么久都不召见你,你难道就不会想办法见朕,解释,甚至对朕诉说些什么嘛?”
“你给我机会说嘛?安然,就算我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不会回头了!你那么在乎名节,以前我拉你的手,你都会回避,我甚至没有亲过你的脸!可那天你却轻易的和别人洞房,我成亲不错,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根本就没进洞房,我让新嫁娘独守空房,我盼着我能跟你解释,你要么就是避而不见,要么就是政务繁忙,你要是心里有我,你告诉我,当初我成亲还是你御赐的,你为什么会同意?你爱我你为什么要下旨让我娶别人……”
“因为……”她有些震住,当初她是在群臣中和意见,以及在太后不可反驳的懿旨之下,才同意这场婚事。她是帝王,所以无论怎样这圣旨是传她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
“你爱过我么?你也没有争取过……你甚至没有反驳太后和我爹,你只是一味的等,等我去反抗。可我怎么能抗衡这世间最有权势的几人。还有你的反应,也让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要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可你那么冷静。甚至不会多替我说一句好话。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心痛麻木所以才冷静,可渐渐的我明白,那是因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虽然在乎我成亲,可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从小到大我都在你身边,我就像是你手里的木偶,被别人抢去了你会生气……你从来都不懂得付出,你只会等别人付出,你不擅长诉说,你只会大发雷霆。别人都猜不透你的心思,连我都不可以!你患得患失,又疑心,忌妒心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你再也不是曾经拉着我的袖子叫我晋哥哥的小女孩了,可我,还是……”权晋说着,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她本该心疼,最爱的男人在眼前痛哭流涕她本该心碎欲裂,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觉得大男人哭成这样让她实在不想看到。
她叹着气撇过头,那些话在耳边一闪而过她根本就没有入脑子。
“你不会爱人,这辈子都不会,你贵为女帝,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不懂爱恨情仇,也不懂付出争取,你等着别人来爱你,可能吗?”
“朕……也许是如你所说的那么自私,朕不否认,朕今天招你来,就是要看看自己是否放得下你,朕得谢谢你这些话,爱或者不爱,你我从来都不配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开始你就该明白。朕不能争取自己的婚事,你也不能,也许朕和你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是,不说清楚这辈子你我心里都会有个结……现在挑明了,晋哥哥,你我都可以放手了,不是么?”她站起身来,走到权晋身边,伸手想要拉权晋起来。
权晋抬头看着她的手,突然一把拽住她,强行站起来抱紧她“安然,安然,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我爱你,我是真心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可朕,要这天下……”她冷漠的说,也不挣扎反抗。
“难道你就只有这一个选择吗?是不是从开始到现在,在我和天下之间,你的选择,永远都是这天下?”权晋摇着她,怒吼道。
“世间没有两全其美,朕……一开始不懂!是你,让我明白……晋哥哥,朕真的曾经爱过你,也许如你所说,朕不懂爱,可在那段时光里你是最不可或缺的,无论怎样,朕还是要谢谢你。现在,我们也是时候开始……”
“开始什么?”权晋有些期待的握着她的双臂,激动而欣喜的说道。
“开始结束。”她说,伸手将权晋的手从肩膀上拉下,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
随风飘来权晋的声音“你对我如此心狠,为何,对那个女人心软?”
没有明确的说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她还是回头,认真的对权晋说道“你说过,朕不懂爱。朕是不懂,但是,朕想……去在乎她……无关帝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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