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又一辆马车茶楼门口停了下来,自马车上下来十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他们也不看那些个在排队的人,顾自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这些公子哥突然的插队,引起了老实排队人的抱怨。因不晓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对着这些公子哥侧目,脸上露出质疑的神色来。
当然,也有脾气暴躁的,便直接嚷了起来:“哎,你们这些人,怎地就这样大模大样站在这里?”
“就是,难道也是来比武招亲的?”有人喊道。
那些公子哥相互看看,嘿嘿笑了笑,一个银灰色锦袍的男子说道:“没错,就是来比武招亲的。”
“既然是来比武招亲的,为何不排队?”后头的人问道。
那些公子哥俱都笑了起来,脸上露出“爷们可不需要排队”的神色来。
他们这样傲慢自信的表情瞬时惹怒了众人,这队伍前面的人几乎是天不亮就来排队,现在突然被这许多公子哥插队,心中本就不满,谁料到他们居然还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队伍里有一个大汉立时走到他们面前,怒道:“既然也是来比武招亲的,都给老子老实排队去。”
一个公子哥呵呵一笑,斜眼看那大汉,反问道:“我们为何要去排队?”同时,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几个大汉。
其余几个公子哥露出不屑的神色来。
那大汉见了他们的神色,立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立时大怒,那还管你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公子哥,打!他伸手揪住离着最近的,挥拳就要揍。
其余的公子哥自然不肯教自己同伴挨打,立马围住了那大汉。
这下好了,他们一围上去,旁边观望中的那些排队之人动了起来,他们也围了过去,双方就这么厮打起来。
上官玉和楚清凝听到的喧哗,正是这一场因了插队引起的大混战。她们自楼上往下去,只见那队伍已经没有了,只有黑压压的人头聚集在茶楼门口,打架的,拉架的,看热闹的,还有许多人被这一场骚乱引来的。
楚清凝嗤地一笑,说道:“这还没开始比武呢,他们就打起来了,果然是个个身怀绝技呢!”
一旁的上官玉皱眉,没说话,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家的纨绔哥哥上官风。这厮站在街边一家店铺的门槛上,正对着打架的人挥拳着拳头,不时地叫好,那一副摇旗呐喊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教她看得心中来气。
她猛地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楚清凝站在窗边,对上官玉叫道:“哎,玉姐姐,你去何处?”
上官玉在门口微微顿足,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我去收拾上官风那个疯子。”话语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楚清凝笑了笑,她转回头去看着下面的大混战,上官风,她自然也是看到了,说真的,这人站在那么显然的地方,又不停地叫喊着,那声音还特别凄厉,真是不注意到也不行呢!
因了这场骚乱,周围巡逻的城内兵士赶了过来,一时半会竟没法驱散人群,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那些个打架的,个个都是有些身手,城内巡逻的兵士若是应付一个俩个倒也还行,这四五十人聚拢在一起疯狂打架,谁顶得住?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时,茶楼大门悠然大敞,不过众人打得热闹,看得热闹,俱都未曾注意到。
门内,上官玉带着春花缓缓地走了出来,她沉默地抱手站在门前,望着阶下乱哄哄的人堆,数秒后,她转眼朝着一旁的上官风望去,然后,她抬起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上官风倒是在茶楼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妹子了,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继续大声地给那些个公子哥鼓劲,待得上官玉给他做手势之时,他还笑嘻嘻地朝着上官玉挥挥手,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上官玉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她侧头对着站在身后的春花说道:“你教他们开始吧!”
春花点点头,小跑着上了茶楼二楼。
上官玉后退了几步,沉默地望着茶楼外头。
没多久,一桶一桶的清水自茶楼二楼临街的窗子里倾倒下来。
原本打得难分难解的众人被当头浇了冷水,这大冷天里吃了满头满脸的冷水真是刺激得很,众人纷纷停住了手,充满怒火地朝着二楼看去。
只见二楼窗口静悄悄的,也看不出是谁将水泼了下来。
“各位,现在可冷静了?”一道清亮温柔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来。
众人闻声俱都是抹着脸上的冷水,朝着茶楼大门处看去。
骚乱因了这突如其来的冷水与那女子平息了下来。
不远处,街边一家店铺门口,一个灰衣高个男子抱手望着茶楼,对着身旁的老者说道:“她还真耐不住性子,自个儿出来了。”
“当家这许多年,这气性总该有的。”那老者捻须微笑,“今日这热闹倒是值得。”
那高个男子含笑不语,他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缓缓地说道:“倒是不晓得她要如何处理这一摊子乱事。”
“如若老夫未曾料错,她这是将比武招亲的事情给了断了。”老者说道,“那上官风恐怕是好心办坏事。”
“我看未必。”高个男子轻笑道,“依我之见,她定然是会将这场乱事理顺,那比武招亲自然也会顺利往下走。”
“哦?”老者笑了起来,“你为何这般笃定?”
高个男子看向老者,说道:“倒不是我笃定,而是以那小娘子的性子,若是她不愿,这比武招亲之事定然是连丁点水花都没有,先前先生得来的消息说不得是有误,依我之见,这事幕后主导的人并非是那安国公,而是她。”
老者思索了一下,说道:“哦?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静待那小娘子会如何做吧?”
高个男子笑着说道:“好。”
那边茶楼门口。
众人因了上官玉的突然出现的确是安静了片刻,然后那些个公子哥从人群中挣扎着到了门口,就在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其中一个公子哥整了整衣冠,笑吟吟地对着上官玉作揖道:“上官小姐竟在此,失礼失礼,在下是郭长安,我与你哥哥平日里便是好兄弟。”
上官玉挑眉,看着眼前这位披头散发,衣袖撕扯得不成型的郭长安,笑了笑,说道:“郭公子客气了,令尊……莫非是礼部尚书郭暨南郭大人?”
“正是家父,在下在家排行老三,倒插门什么的,家中并不会阻挠……”郭长安笑嘻嘻地撩开脸上的乱发。
上官玉点点头,说道:“郭公子真真是义气。”
郭长安笑道:“嗨,小姐这话就错了,在下并非是因了上官风才会得来此应战。”
上官玉含笑看着郭长安,说道:“那也要多谢郭公子。”说完,她扬声道:“春花。”
春花应声跑到上官玉身旁,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请这位郭公子去后院梳洗一番。”上官玉说道。
“是!”春花对着郭长安行礼,道:“公子里边请。”
郭长安笑了,他得意地朝着身后那群自己弟兄挑眉,然后,又朝着不远处的上官风笑着掸了掸衣袍,大模大样的跟着春花进了茶楼。
郭长安这样自我介绍了一番,还被上官玉请入了茶楼,立马引得其余的公子哥争先恐后地与上官玉打起招呼,一个个异常正经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这一群打完架后的公子哥们在门前,对着上官玉做着自我介绍,却将那一堆儿来报名的其他人还有看热闹的群众俱都听楞了。
什么护国大将军府的儿子啦,什么刑部尚书家的儿子啦,什么安德侯府的儿子啦,那一个个的来头居然都不小,谁能想到这十几个打架很在行的公子哥竟然出身显贵?这京城里的贵公子组团来报名参加比武招亲,直教那些平头百姓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贵公子自报家门后,那些仗着自己能打架就来碰运气的人心中波澜不已,有的人开始琢磨着若是与这些贵公子比武,万一打伤了其中一二,要该如何是好,也有人觉着既然这些人来了,那便说明安国公府家的小姐自然不会嫁给平头百姓,自家没权没势,只有一身的力气,还不如别去白费力气。
这样一来,那原本人数众多的报名者队伍里有许多人悄悄地退了出去,站到了看热闹的人中,顿时那报名的队伍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上官玉待得那十几个公子哥自报家门完后,对着他们说道:“各位今日前来,小女子不胜感激,既然来了那便吃一杯茶再回去也不迟,我教我家哥哥陪着各位坐坐。”说完,笑吟吟地看向了上官风,还很是温柔地对着他再次招了招手,“哥哥,你还不快快过来?”
上官风见上官玉这样说了,却没动作。
上官玉露出问询的神色,看着上官风说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