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日月同辉楼内,王宫贵族,各国使者,布列方正,端坐其中。他们在庆贺宁国龙凤双生的太子公主的十四岁生辰。
“我听说啊,这太子殿下和明玕公主,生的那是年幼岐嶷,朗如日月啊!”第一次前来庆贺的一个小国使臣和同伴窃窃私语道。
“是啊,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一睹珠玉呢。”同伴附和道。
“太子殿下到!”小太监幽远洪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钟鼓琴瑟也都相谐而起了。
众人齐齐把目光聚到殿外,只见一个身量适可,仪态端雅,玉楼清峻,银海沉光,身着玄色金纹礼服,头戴檀木镶珠冠的少年走来,行走沉稳,宽袖无风。
“父王,母后,诸位母妃,大人,友邦使臣,钰靖有礼了。”
年少老成,端方有礼,果然天赐之姿。宁王眼中止不住的笑意。
“黎儿呢?”王后突然发现只钰靖一人在此。
“妹妹路遇泥泞,裙带微染,如此场合若不更衣,恐怕失礼。”
胡闹,宁王心下暗斥,他知道这个女儿的脾性,怕是又懒觉了。
王后见诸妃都看着她,面上顿觉无光,钰靖见此,便转身向两侧一一行礼:“诸位大人请用膳。”
台下坐着的也都识趣,忙举杯庆贺,钰靖端起王后早早准备的茶还了礼,端坐到宁王身后,看着歌舞,闭口不言。
“孤一早听闻,北齐太子要来,可着实震惊,实在是令鄙国生辉啊!”宁王对台下一个蓝衣少年笑道。
北齐是六大国之首,向来圈地自傲。此次前来,是为了两国联盟,除了宁国,其他四大国也在北齐联盟范围内。
“四海平和,同福同乐,乃父王心愿。”蓝衣少年站起,拱手行了一礼,接着,冲钰靖谦谦一笑,钰靖一怔,随即起身还了一礼。
宴毕,众列起身,互相行礼,依次离场,钰靖早已习惯了这个硕大又空虚的场合,皮肉皆稳,一个皆一个礼行完后,便带着侍卫回扶光殿去了。
“靖儿。”宁王在后面喊住了她,她一回头,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好了,看你弯了一天腰,也是累了,不必再多礼了。你速回你殿内,汝吾将军在正殿候着。”
“汝老将军?”
“从今日起,由汝吾将军担任司武一职,入职通武馆,你今后的习武老师便是他了。”
“儿臣知道,儿臣这就回去。”
宁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钰靖远去,长吁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宁王刚走,一旁桂树下便闪出了一个白衣少女,还有一个黄衣少女。
“我的好公主!可吓死我了!”黄衣少女拍着胸口道。
“你怕什么……罢了罢了,好像我不怕似的。”白衣少女随即摆摆手,“哎,芙婤,我们去碎月池喂鲤鱼吧,听母后说,舅舅寻了几尾稀奇的鱼儿投在那里。”
“好公主,咱们回去吧,去王后那认个错,不然陛下可能要去清辉殿训斥你了。”
“去就去嘛!今日可是喜日子,父王不会叫我难堪的。走嘛走嘛!”芙婤无奈,只得跟了去。
却说那北齐太子,从日月同辉殿出来后,本想跟钰靖聊聊天,见她眉眼严肃,便也没了兴致,只好带着贴身侍卫在花园里闲逛,一路所见之花,皆是北齐也有的,无甚新奇。正欲回宁王安排的寝殿休息,忽见前面一池,中立假山,假山后面,翩然而出一白衣少女,开口笑道:“芙婤,你在哪呢?这里有条好漂亮的鱼!”
白衣少女一抬头,见一蓝衣少年站在面前,身后跟着五六个侍卫,瞬间愣住了。
少年也愣住了,只见眼前少女,身着白色月影纱绣珠飞仙裙,乌发轻舞,玉簪俏动。再细细地看,只见她:
两弯墨眉,皎皎银面,静若秋潭落月;双眸流波,跃跃红唇,动如媚柳拂春。
“你是?”对面少女玉齿轻启,颇带疑惑。
蓝衣少年方觉刚才举动太过痴魔,实在无礼,忙拱手道:“在下北齐太子迟烨,今日前来参加宁国太子殿下,明玕公主生辰宴。方才,姑娘忽而玉兔下凡,在下……在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原是北齐太子,迟殿下,这位就是我们明玕公主。”芙婤压着喘息,缓缓说道。
浮黎被突然现声的芙婤吓了一跳,正欲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怎么如此天资玉貌,原来是明玕公主,多有得罪。愿公主生辰快乐,岁岁平安。”迟烨笑道,脸上如春日暖阳。
浮黎不由得脸一红,一时语塞,芙婤忙代她行了一礼,她才回过神来,说了声,谢谢。又暗暗拽了拽芙婤衣角。
芙婤,我们回去吧,去凤梧宫,找母后。
芙婤不明所以地看向浮黎,见她脸色微红,便明了几分了,迟烨眼瞧着,心下也明朗,忙道:“公主若是有事,可别耽搁了。”说罢,让开路,浮黎心怦怦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直接冒冒失失往前去了。
“可爱。”迟烨转头看着浮黎远去,看着那个跌跌碎碎的步伐,笑道。
扶光殿正殿内,钰靖立于正座前,十分尊重地向眼前的汝老将军行了拜师礼。汝老将军急忙跪下,他身边一红衣少女,也跟着端端正正地跪下。钰靖扶起他们,问汝吾将军:“这位是?”
“回禀殿下,这位是小女汝末。”
汝吾家有小女汝末,自幼便不同于寻常女子,喜武器,好兵书,每每混入汝家军训练,其父也无可奈何。钰靖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见她长发高束,不施粉黛,红衣戎装,两道英眉似飞剑,一双俊目如银枪。唤她比划几下,只见身手矫捷,神采飞扬,与平日所见绮罗粉黛全然不同,英采生光。钰靖甚喜:“汝大人有女如此,该悉心栽培,将来定有巾帼英雄扬我宁国之名。”
汝吾忙道:“殿下谬赞,小女实在让臣头疼,一个姑娘家,唉,能成什么将业。”
“汝将军此言差矣,我倒是看汝小姐英气逼人,天生将才。”
汝末不由得怔住了,自习武以来,父亲哥哥虽默许,却总是叨念自己不行,不想太子竟金口称赞。
“为何取这个名字?”汝末的耳朵里冷不丁穿进钰靖的问话。
“家中嫡兄二人,名唤汝逸,汝迩。家母生臣女时不幸难产过世,臣女便是最末的嫡女了,遂取名汝末。”汝末立刻毕恭毕敬答道。钰靖见她反应迅速,身姿不凡,更是赞赏。
“既有嫡兄,为何不见?”
“回殿下,犬子被陛下叫去问话了。”
“原是如此。”钰靖点点头,转过身走向正座,一双玉目波光粼粼,忽转头对汝末说,“可有意愿做我伴读?”
汝吾慌道:“岂敢岂敢,小女无知,又无甚天资,怎敢伴侍太子左右!”
“汝老师此言差矣,小姐天资卓然,敏迅异常,来做我伴读,实乃我之荣幸。敢问小姐,可否愿意?”
钰靖忽而一笑,如同冬去春来,晓阳照水。汝末心内不由惊讶:“早听说太子殿下是个笑比黄河清的主儿,今日一见,却是谦和清雅,浅笑温润,看来世人之口,不可轻信。”
汝末看了看汝吾,汝吾也看着汝末,汝末看得出来父亲眼睛里是劝退,一股犟劲顶上来,汝末恭恭敬敬跪下:“臣女愿意,谢太子恩泽。”
作者有话说
    对钰靖用“她”还是“他”是根据视角转换而变的。

    “玉楼清峻,银海沉光”是我自己瞎造的,玉楼银海典故:苏东坡的诗《雪后书北台壁》说:“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王安石说:“道家把两肩称作玉楼,两眼称为银海。”因钰靖是女子,肩膀不会太宽厚,所以清峻,沉光不是暗沉,是那种沉稳内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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