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内乱

伐宁之战宁国寡不敌众损失惨重,汝吾汝迩被掳,汝家将誓死抵抗,几乎全军覆没。
宁王和王后急得团团转,司命却突然来找他们密谋此次战争之事。
司命对宁王和王后说龙凤相生,今因天机未能守住,惹怒上天,所以凤凰殒命。龙凤相生,凤去龙离,恐太子殿下有难。王后大惊,问该如何。司命假意求卦,说必须太子父母至亲有一人献祭,替太子挡死劫,王后面色霎时死灰如墙。宁王一惊,随即看向王后,王后自知无法扭转,忍不住哭道:“陛下保重,臣妾知道该怎么做。”宁王动容道:“爱妃,孤没有看错你。你放心,孤无论如何会护住靖儿,等大统之日,定昭告天下尊你为太后,享子子孙孙万世供奉。”
王后听罢,默默回去,把下人支走,找了一把匕首,鼓足勇气,正欲割腕,心里却愤愤道:我若死了,贵妃指不定做梦都能笑醒!便放下了刀,可又想到钰靖:我若不死,靖儿事情败露,少不得要被赶下台,到时定是老四那败儿做太子,我与其活着受那份窝囊气,还不如死了享天下至尊之位,叫他们年年祭拜。如此一想,便使劲狠下心,划开了手腕。临死前心里还在不停地祈愿:老天爷,我愿以死,赎泄露之罪,只盼我靖儿能顺利一统天下……
王后死后,司命开始命芙婤传播钰靖女儿身的消息以及原委,一时间宫里议论纷纷,几位公子公主犹为关注,私下开始偷偷打量钰靖。
“倒像是几分真的,太子殿下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量,虽说比一般女子英朗些,可到底也不像男人那般。”
“你仔细想想,太子殿下似乎从来没有和公子们共浴过,如厕也没有过,听说有一次几位公子跟随太子一起收复安顺郡,还得专门为太子开个浴室和茅房呢!”
“从前只当是太子尊贵,现在想想……”
“我瞧着,太子都没有喉结。”
“对,声音也不宽厚。”
“听说明玕公主就是不服气太子能做王才苦练功夫想证明自己的。”
“真的?”
“那不然呢!莫名其妙的,她练武干什么?打仗干什么?不就是想争一争,好当太子么!”
二公主九公主的母妃是贵妃,一人之下,王后去后,贵妃为首,贵妃儿子四公子已十六岁,宁国立储尊奉立嫡立尊立贤立长四原则,若钰靖真的是公主,那么宁国便无嫡公子,按立尊论当属四公子地位最尊贵。贵妃野心勃勃,听闻传言,便去问芙婤,芙婤假意不知,贵妃便以钱诱之,芙婤也假意被收买,说是真的。贵妃大喜,告知四公子,与他筹划如何把这丑事捅出来,好让四公子继位,谁知道九公主年幼无知,听闻消息后马上告诉了六公主,年轻的公主们到底年轻,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传十,十传百,几个公子就都开始虎视眈眈了。年长的公主们心思也没闲着,嫡公主仙逝,谁的哥哥弟弟做了王,谁就是嫡公主了。倒是大公主心如止水,她没有兄弟,母妃地位也不高,谁当王都无所谓,每日只闭门不出,想着尘埃落定后老老实实当自己的青大公主。司命赶忙告知宁王王宫里的风风雨雨,说不知被谁听了去,如今几位公子都在盯着王位,为保江山,建议宁王立刻传位太子,让太子掌权,王上自己去观星楼祈福。
钰靖登基那天,大臣们如同看戏一般。连乐师们都吹奏的漫不经心,心思全在钰靖身上,仔仔细细打量着,观察他究竟是男是女。
钰靖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刚刚丧了妹妹,又丧了母,面色哀恸,却又十分坚毅。
“这身板实在有些……瘦弱了……”
“确实不大像……”
底下正议论着,忽听四公子叫道:“太子殿下不可登基!”
钰靖一惊,立刻一身冷汗。倒是大臣们全然没有惊讶之色,只顾盯着钰靖。
司命本在宣读召令,闻言训斥道:“登基大典,不可生事!”
四公子面色戏谑:“我今若不生事,宁国今日过后便要日日生事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我担了这个生事的罪名。”
司命道:“四公子何出此言?”
四公子傲慢地昂起头:“可笑!我宁国太子殿下,竟是一女人!我宁国王上,竟要由女人担当!别说六大国,就是边碎小国,有哪个开过这个先例?难怪我宁国安宁百年,今却遭此大难,全是因为太子殿下逆天而行!”
“住口!休得胡言!”司命呵斥道。
满朝大臣议论纷纷,钰靖不由得身子软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实力,不输六国任何一个太子。可她是女人这个真相一被捅破,她身上所有的底气也随之泄出去了。
四公子见钰靖未曾反驳,愈发得意,叫嚷道:“陛下?殿下?不若您当着满朝老臣的面验明正身?”
其余几位公子见四公子公然挑衅,都按兵不动。倒是大公子眼瞧着四公子如此按耐不住,突然急不可耐地带头假意维护:“胡说八道!四弟今日如此挑衅,莫非想要谋权篡位?”
几位公子一见,也心照不宣地维护钰靖,一个个喊道:“四弟可莫要仗着母妃势力,趁母后仙逝,父王闭关,就作乱朝廷。”
“四哥打小私下就爱议论太子是非,想来早已对王位虎视眈眈了。”
四公子面红耳赤:“你们!头几日议论太子,你们可没少说话,现在一个个装不知,反过来讨伐我,你们一个个斥责我狼子野心,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心思,大家谁互相是不知道的!”
几位公子被当场戳破,恼羞成怒,联手把四公子抓了,四公子反抗,嘴里叫道:“狗东西!你们放了我!我乃贵妃之子!你们一个个卑贱东西,竟敢动我!”
大公子闻言气的浑身发抖,一怒之下,一剑捅死了四公子。
四公子指着大公子,嘴里淌着血,嗷嗷呜呜几声,便倒下了。
满朝上下,无不震惊,霎时间鸦雀无声。
接着,议论声就爆开来了。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堂堂大公子,竟胆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杀死亲弟,这是谁给的胆子!”
原来是有几个老臣私下表示如果情况属实,愿拥立大公子,大公子便底气足了起来,加之自己母妃殷妃地位也不算太低,却每每被贵妃气焰所伤,四公子又总是仗势欺人,不时侮辱他。加上刚才其他几个公子也都来站队自己,所以一时冲动,一剑捅死了他。捅完自己也懵了,几个原本要拥立他的老臣气的摇头掩面。其余几位年长的公子一看,立刻群起攻之,要求就地正法。大公子懵完后见几位老臣脸色,知道自己没有指望了,又见几位弟弟墙头草一般的嘴脸,怒从心起,大喝一声:“尔等欺人太甚!”直接在朝堂剑指诸弟,欲大开杀戒,同归于尽,公子们见之也纷纷拔刀,一时间,朝堂之上全是刀剑的碰撞声,公子们的痛呼声,怒吼声。
听闻钰靖在登基大典上被挑衅质疑,汝末匆匆赶到,眼见朝堂上乱作一团,钰靖却只呆呆地坐在龙椅上,双目无神。汝末早对风言风语也略有耳闻,她震惊了一下,怀疑了一天,寤寐了几夜,今日见了钰靖这般模样,心中似乎已经明了,可好不容易见了她,心中还是立即升起一股温意,就像从前一样。
汝末怒斥一声:“朝堂之上,何人胆敢造次!”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大公子红着眼叫道“何人在此狺狺狂吠!本公子通通杀掉!”说罢,提着剑朝汝末刺来,汝末走的匆忙,并未佩剑,且只听说朝堂上有人质问钰靖,未曾料到事情居然到了刀刃相向的地步,不由得呆住了,刚反应过来,直指她喉咙的剑突然飞走,一抹熟悉的玄色挡在了她身前。
“谁敢动她。”
众人呆住了,大公子也呆住了,方才一直瘫坐在龙椅上支支吾吾六神无主的钰靖,此刻站的笔直,如松似柏,面色冷峻,眼神锋利。
“谁敢动她,今日我便不做宁王,改做阎王。”
“尔等若想生死簿上划一笔,便放马过来。”
语气沉着,掷地有声。
大公子突然狂笑,少倾,指着钰靖道:“好!好啊!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然后依然指着钰靖,望向汝末:“汝小将军,我劝你早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宁国公子多的是,小将军何必要把芳心许给一个女人!”
钰靖眼神灰暗起来,汝末在后面,默默拉住了她的手,她一转头,见汝末看着她,眼神坚毅,没有丝毫异样。钰靖顿时气魄重生,冷冷道:
“我敬你是兄长,今日便不杀你。”
大公子见她二人如此,便知自己挑拨不动了,又听钰靖如此之说,仰天大笑道:
“今日不杀?那便是明日了。满嘴仁义道德,却也不过佛口蛇心罢了!兄长?太子殿下,陛下!你几时拿我当过兄长,从小到大,你有正眼看过我吗?还有你们!你们有正眼看过我吗!”
他弯着腰,方才一直铁着的脸抽动起来,在大殿上来来回回地指着其他公子们,咆哮道:“你们本来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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