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独善其身(一)

眼看天色微熹,竹眠和许棠起身准备回郎溪,二人一起去向亓蓝子和凩白儿告别,亓蓝子以茶代酒,敬了他们一杯,笑道:“我见二位道友十分面善,总觉后缘未尽,还可一面。”
许棠也笑道:“那我们就期待着与二位再次相遇。”
“告辞!”
“后会有期!”
我们……竹眠御着剑,时不时品味一下刚刚许棠说的“我们”二字。多么普通的两个字,放在一起,竟是如此温柔美好。
金乌将升,玉兔欲坠,墨蓝天空,有一人抱住自己,那股温暖,像极了“我们”这个词。
竹眠微微笑了笑。
许棠回来,发现云小刚不在床上,心下疑惑,方才在院子里也没瞧见他,这么早他去哪了?正担心着,云小刚从外面气喘吁吁回来了。
“云兄,你……怎么了?”
“啊……”云小刚擦了擦汗,“我去了趟茅房。”
“拉肚子吗?怎么这么多汗?”
“啊……是,对,拉肚子。”
“今日就喝粥吧,油腻食物就不要吃了。”
“好好好,我记着。”
云小刚背过身,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从得知竹瞻要彻查下蛊一事后,云小刚寝食难安,压根没睡着觉,昨晚忽见许棠穿好衣服出去了,心里疑惑,就偷偷跑到窗户那看,见他被竹眠带走了,方松了一口气,也穿好衣服,偷偷溜出去了。
还好郎溪结界对弟子是无效的,只是会记录谁谁谁出去了。云小刚已经编好了理由,便放心大胆地走了出去。
第一件事,去找了一个巫蛊大师,云小刚各路信息都很灵通,他知道郎溪附近有一个同样来自苗疆的巫蛊大师,一物降一物,找他来是最合适不过的。
“大师若肯帮我,多少钱都不在话下的。”云小刚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钱是一方面,只是任何术法一旦涉及害人,必遭反噬,你可愿意承受?”大师盯着他,看见他眼神里满是闪烁的微弱火苗。
“我……”云小刚犹豫了。
“不愿意承受那我就没法子了。”大师转头就走。
“别别别,大师,我……我想问问,会有什么反噬。”云小刚抬起头。
“不确定,正常情况下,要受三倍反噬。”
“啊!”云小刚一下子瘫软了,接着又畏畏缩缩问道,“可……可有法子消解反噬?”
“有倒是有。”
“什么法子?”云小刚急不可耐地爬起来。
“第一,今生做善事,做足十倍,你杀了一个人,就得救活十个人,即便如此,可能你可以活到应有的寿命,但死的还是会很惨。第二,来世坠入畜生道,如果做的事穷凶恶极,可能连畜生道都没有机会了。”
云小刚想着,这样也好,等学了仙术,回去打打山匪救几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即便救不完,来世也不记得前尘事,坠哪又跟他云小刚有什么关系呢?这样想着,云小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云小刚付完钱,与大师商量完计策后,又御剑去了另一个地方:青楼。
这个青楼名叫岸芷汀兰,眼下里面热闹非凡,云小刚一进去,就有一堆桃红柳绿围了上来。
“公子,来玩呀!”
“公子……”
一声声令人酥麻的嗓子撩拨着云小刚,云小刚不由得心旌摇曳,忽想起自己的来意,忙定了定神。问道:“寒笙是哪位?”
“哟,哪位小爷找我?”一个妖媚甜腻的嗓音传来,几个姑娘识趣纷纷散开了。
“小爷找我?”寒笙走到云小刚面前,把脸贴在他胸口,玉指轻轻撩拨着他的下巴。
“哟,小爷第一次来吧,心跳的可真厉害!”
云小刚瞬间抽了身,喘了口气:“我……进屋谈,有事。”
寒笙一听,知道有生意要来了,忙勾住他的胳膊,扭着杨柳细腰,款款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吧,什么事,杀谁。”关上门,寒笙一改方才媚态,撇开云小刚,冷面坐到了床上。
云小刚笑道:“五百两够不够。”
“五百两?呵,这可是杀人。”寒笙眼一翻,“一千两。”
“不是杀人,你只需……”云小刚凑到寒笙耳边,悄悄说了一阵子。
“行,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心肠软的,要做就做绝点,留着那条命也是祸害。”
“留着自然有留着的道理。”云小刚笑了笑。
寒笙走到屏风后,开了自己的百宝箱,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云小刚:“把这个打开,里头是个香包,给他闻闻,你自己可别闻。”
“好好好,全听姑娘的,全看姑娘了。”云小刚忙把盒子小心翼翼收进袖子。
“叫什么姑娘,叫姑奶奶。”寒笙一个二郎腿,十分傲慢地看着云小刚。
“是是是,姑奶奶,姑奶奶。”云小刚点头哈腰,“不耽误姑奶奶休息了,明日晚上的空还请姑奶奶给我留着。”说罢便慌里慌张回去了,谁知刚进屋,就看见许棠回来了。
好在许棠没有起疑心。云小刚松了口气。
眼下,静等天明。
课上张若尔瞧见了许棠,忙上前关切:“许师兄还好吗?”
“很好啊!不然怎么会来呢?”许棠原本懒得再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却也只能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许棠走过去以后,张若尔阴阴地看了一眼云小刚,不成想云小刚给来他一个十分讨好的笑容,张若尔一愣,随即露出轻蔑的表情。
“张兄张兄。”云小刚悄悄来到张若尔寝室,张若尔见室友在,便走了出去,两个人行至无人处,方开始窃窃私语。
“我说,云兄不会出卖我吧!”张若尔把扇子一收,眉眼一抬,看着云小刚。
“自然不会,咱俩一条船上的,我卖了你不就是卖了我自己。”
“你知道就好,这事想想办法,总能瞒过去的。”
“张兄。”云小刚凑上去,“岸芷汀兰知道吧!”
“岸芷汀兰?什么东西?”
“一家青楼。”云小刚小心翼翼拿出那个盒子,“里面有个姑娘,漂亮得很。我给你看看她绣的香包。”
张若尔一个讪笑:“行啊你!”说罢迫不及待地接过盒子,云小刚躲了躲,张若尔拿起那个香包一闻,立刻眼神迷离,抓耳挠腮。
“香!妙!快,我想见见那个妙人!”张若尔急急抓住云小刚的手臂使劲摇晃,拽的云小刚龇牙咧嘴,忙挣脱了出来。
“张兄喜欢就好,我帮你约好了,姑娘晚上会在岸芷汀兰等你,我跟你一同去怕引起怀疑,你自己御剑去吧。毕竟姑娘只等你一个人。”
“姑娘叫什么?”张若尔弯着腰抓住云小刚袖子,满眼急切。
“叫思华。你找到岸芷汀兰后,直接去二楼,会有一个红衣姑娘在二楼等你,也不用多问,去了就能看见了。”
张若尔此时完全被那香包中的迷香蛊惑了,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只急急慌慌回去打扮自己了。
晚上,云小刚还是没有睡着。张若尔一下了学就假称家人来看自己出去了。寻问许久,总算是找到了岸芷汀兰,忙整理整理衣冠,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上了楼,见二楼果然有一个红衣美娇娘站在房间门口,笑吟吟看着他。
“想必这位就是张公子吧!”寒笙盈盈一笑,团扇掩面,水蛇腰一扭一扭,千娇百媚地伏在他胸口,“人家等的好辛苦。”
张若尔哪经得起这般诱惑,当即酥了身子,急急道:“你……你就是思华吧!”
“哎呀,不是我还能是谁?”寒笙嗔道,“听云公子说,张公子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奴家就好生仰慕,想一睹公子风采,没成想公子这么久才来,可叫人家等的好辛苦。”
寒笙带他进了屋子,张若尔搂着她不松手,只如小狗一般,使劲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香,好香!”
寒笙心里一阵恶心,便拨开他,转脸笑道:“公子,咱们出去玩玩好不好?”
“好好,只要你在,去哪都行。”张若尔眼睛眯着,一刻不移地盯着寒笙。寒笙依旧媚态横生,玉指在他身上酥痒一划,勾住了他的腰带,拉着他,从后门走了出去。
“带我去哪?”张若尔宝贝似的把手环在寒笙腰两旁虚护着,满嘴讨好的腔调,不像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倒像个举止猥琐的老大爷。
“小树林。”
“大晚上为什么去那里?”
“怎么?仙门弟子怕黑呀?”
“那怎么会呢?只是放着舒舒服服的房间……”
“人家想看看你施法嘛!”寒笙停下来,一头撞到了继续前进的张若尔怀里,揉揉脑袋撒了撒娇。
张若尔立刻失了魂,连声哄道:“好好,你等着,我到时候施法给你看看。”
两个人刚走到小树林,寒笙往后退了退,张若尔忙拉住她:“怎么了美人儿?害怕?”
“不怕,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踩着你的脚印玩。”
“嘿嘿嘿。”张若尔弯着腰,一脸色眯眯的笑,“你可真会玩。”
走至深处,张若尔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了。
一片嘈杂之中,张若尔总算是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关注眼皮的惺忪,口中的剧痛就抢先侵袭了他的感官。
痛……张若尔本想喊声痛,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口中缺了一块,嘴中满是血腥味,用手一抹,脸到脖子全是血。
“啊……唔……”张若尔痛得直翻身,刚翻身过来,立刻瞪圆了眼睛,嗷呜一声跳了起来。
他身边有一具尸体,脸已经被划烂了,裤子被扒了下来,张若尔一低头,发现自己也衣衫不整。
与此同时,他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嗷呜呜呜呜……”张若尔口中不断发出悲鸣。
竹夫人,竹瞻,竹睢,竹瞰,以及本县县令,县衙侍卫,都在围着他看。
“你就是张若尔?”县令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张若尔疼的抽抽地点了点头。
“你可认罪?”
张若尔懵圈的眨了眨眼睛,认什么嘴?
“你奸杀女子,可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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