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识破

竹眠和许棠面面相觑,大概明白是江旧年所为了。
那符咒在江旧年眼里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两个人走后,江旧年思虑一番,赶到了弃闻。
“你说什么?”桑夫人站起身来,“许棠没死?”
“死了。但是,有可能重生了。今日在郎溪遇到两个人,用了迷乱咒,桑夫人知道,我精通这些。”江旧年面色平静,皮下却已风起云涌。
“可……可他都神形俱灭了,怎么会重生呢?我从未见过这等奇事,总不能是太乙真人拿莲藕重新做了一个他吧,他配吗?”
江旧年干笑一声:“桑夫人,竹夫人和许潋萃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清楚吗?”
“凝峥?”桑夫人重新坐回去,愣了许久,继而愤愤道,“她竟如此不识大局!”
“眼下还请桑夫人保护好弃闻,切莫重蹈覆辙。”
“何出此言?”桑夫人眼底有了些惧怕。
“我方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行踪,好像,是望仙骨岛方向去的,速速派人去仙骨岛,他们要么在那个仙医馆,要么就在仙医老家。我的念执曾经沾染过天脉的气息,我敢肯定许棠重生后天脉暂时还未开启,趁这时机,生擒许棠,夺回天脉才是正经事。”
“江尊主为何不自己去?”桑夫人正准备叫桑渺,突然回过身,眼中些许猜疑。
江尊主面色凝肃:“这种事情,谁第一个发现,就有义务去通知其他门派。如果我自己一个人去做,那么大家又会怎么认为?岂不要议论我想私吞天脉。此等神物,江某万万不敢。”
桑夫人又问:“他想做什么?”
江旧年沉思一番:“弃闻先守护好桑尊主和先少主的安息地吧。”
“这……人都去了还能动什么手脚?”桑夫人大惑不解。
“人都死了还能复活。有什么事情是做不了的。桑夫人先派人去追吧,注意守住弃闻。江某现在要去空山杳鹤,告知一下陆道主和宋道主。”
江旧年说罢就告辞了,桑夫人火急火燎叫桑渺带人去生擒许棠,桑羽看见了,也要一起去。
眼下,桑羽把傲芸往地上一抽,借力腾空扑向许棠:“迷乱咒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许棠还没反应过来,无言就唰地横在了他面前,在飞速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空旷又带点锋芒。
桑羽被无言震开,手握傲芸往身后一撑,稳稳地站在了地面,看着无言,冷笑一声:“果真是你们。”
许棠无奈,只好解了咒,站出来问她:“我们正在查天脉的线索,桑小姐可否给我们一点时间,倘若真的是我的过错,任凭你们处置,如果不是,杀了我,天脉还会作祟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桑羽语气不善,眼神里也尽是怀疑,“你从前所作所为,人尽皆知。现在说几句好话就想我们放过你,你觉得可能吗?”
“三妹。”桑渺拉住了她,悄声说,“忘了告诉你,娘让我们生擒,不让杀掉。”
“为何?”
“据说天脉暂未开启,娘说要趁机取出天脉。”
许棠在对面无奈道:“你们那悄悄话说得也太大了吧,说那么大还要凑耳边说,是你们耳朵不好使还是你们觉得我耳朵不好使?”
桑渺愣是把这无奈的语气听成了嘲讽,冲许棠吼道:“你笑什么笑!今天就把你绑回去,摁在我家祠堂里下跪谢罪!”
“巧了,我们正好要去探一探桑尊主的前尘……”
“放肆!”不等许棠说完,桑渺就气得大喝一声,“我父亲的前尘往事,你凭什么要窥探?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是私生子,身上也是淌着我父亲的血的,你怎么能这么不敬!”
“迫不得已。”许棠态度很是诚恳,“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这种通灵术极其耗损内力。执意这般做,自然是为了……”
“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大义?”桑渺发出了不齿的笑声。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许棠看着十分不满。
“跟你废什么话。”
“难道你现在不是在跟我废话?”许棠哭笑不得得摊摊手,接着又是万般的无奈,“既然认定了神脉圣洁,都是我恶臭不堪利用它干尽了坏事,那还不直接上?还要给我废话的机会?”
“好啊,你说的。”桑渺眼中闪过凛凛寒意,口中话语如同冷枪。
桑渺的法器叫双留,平时是个锏,暗杀或抓捕时还可以化作飞爪。竹眠在前面挡着,无言在后面护着,桑渺气急败坏,只得把双留往竹眠身上猛击,口中叫嚣着:“竹可栖!你不要自讨苦吃!”
许棠被竹眠和无言团团护着,看见竹眠手持长剑,四处与双留的飞爪抗衡,浅浅一笑:“竹眠,这剑终于干正事了。”接着手往眼前一伸,一把琴弓幻化出来,接着莫殇现身,许棠只摸了一把,也没多说什么,便上身悬空而坐,拉起了莫殇。
那声音如丝如缕,时而宛若静夜中由远及近一颗一颗落至耳旁的玉珠,时而又如马蹄远去,在一声仿若坠崖的嘶啼声中戛然而止,令人霍地身子一抖。接着便是月黑风高,风声鹤唳,乐声左右漂移幽幽如鬼魅,而人动弹不得,寒毛竖起。
竹眠惊讶地发现桑渺桑羽还有后面那些一直旁观着的弟子们纷纷闭了眼,有就地躺下的,有胡言乱语四处游走的,还有上树的跳塘子的。整个场面乱哄哄的。竹眠正讶异着,却见许棠收起了莫殇,琴弓化作长剑,拉起他就跑。
“竹眠,效果持续不了多久,快跑。”
“你方才用的是什么?”
“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的幻引境?这是里面的归梦引,还有更厉害的神游引,我怕被他们打,没敢用。”许棠拉着竹眠,两个人正欲御剑逃离,一个利爪倏然飞来,纵使声音似箭惊到了许棠,可那速度疾如风,还没等许棠转过头就抓住了他的后背,一阵皮开肉绽的惊痛和抽痛,许棠从竹眠身后掉到了地上。
“你还想跑?”飞爪往后一缩,又变成了锏,桑渺手持双留,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眼神有着飘忽的阴狞感。桑羽紧随其后,握着傲芸,也是一脸怒气。
“许棠!许棠!”竹眠扶起痛得直打颤的许棠,拧紧了眉心,眸子里深寒骤起,两指一伸,无言铆足了劲向桑渺冲过去,桑渺摇摇晃晃,那无言太多灵活,锏也砸不到,爪也抓不住,反倒是桑渺被打得头破血流。桑羽气不过,傲芸一抽飞走着扑向许棠,竹眠袖风一挥,击得她一个踉跄,桑羽怒斥道:“可栖兄,我敬你是慑华兄的兄弟,不愿对你动手,你不要仗此欺人!”
竹眠深眸越发厉寒:“我从未仗此,也从未欺人。桑姑娘不要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桑羽厉喝一声,“可栖兄再要如此,那便是逼我太甚了。”
许棠忍着痛撑起身子:“桑姑娘想怎样?”
“我想怎样?”桑羽眼尾上挑,把傲芸指向他,“我要把你抓回去,让你在我父兄灵位前跪上三天不,十天!不……”桑羽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微颤,“我要你天天跪日日跪,直到我满意了为止!”
破空声一闪即逝,竹眠长剑一伸,指向桑羽,桑羽的目光穿过那柄冰寒的光,与竹眠冷厉的眼神相碰撞。
“可栖兄,对不住了。”
桑羽傲芸一挥,自上而下瞬间拧转出无数细刺,再一挥,细细密密的毒刺如同牛毛细雨般冲向许棠。竹眠长剑借力旋转,袖子护住许棠,许棠眼睛瞪着,忽见几根刺往竹眠胳膊飞来,忙一伸手,替他挡住了,竹眠胳膊被他这么一拍,正疑惑着,许棠轻轻一笑:“可栖哥,你胳膊上有蚊子,我帮你……”话音未落,只觉身上一阵恶寒,面前那张脸迷蒙起来,眼皮也上上下下不住地打架,刚听到一声“许棠”,整个人的意识就坠入了无尽深渊。
“住手!”刺雨突然之间被什么挡住了,桑羽一惊,看着面前这一蓝一白两个少年,厉声问道:“二位道友快走开,这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难道要旁观姑娘杀人?”蓝衣男子皱着眉头,侧身看了看地上那两人。
“你们要怎样?我劝你们少管闲事!”桑渺冲过来,站在桑羽身前。
“不怎样。只要你们放过这两个公子。”白衣男子语气沉沉,面色如细雨蒙蒙。
“放过?”桑渺冷哼一声,“我看你们是放肆!”
说罢,飞爪一甩抓向他们二人,两个人皆轻盈一个后仰,翻了个跟头,在空中如同绽开的春花,轻松避开双留,蓝衣男子两指一伸,夹住了双留。侧身笑道:“已经千八百年没见过凡人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了。”
“你说谁是凡人!”桑渺傲慢地一抬眼,却惊觉双留拉不回来了,这男子身形朗逸,指力……竟如此惊人?
蓝衣男子见他表情也并不奇怪,两指一甩,飞爪倏地刺向桑渺,桑羽一声惊呼,一把拽过桑渺,两个人被扑面而来的内力震得飞了好远摔在地上。
“略施小惩。”蓝衣男子声音传来,悠悠然如同天上客。
桑渺一惊:“三妹,快回去!”
桑羽一把抹去嘴角鲜血,口中十分不甘:“为何?”
“这内力不是一般人,我们敌不过。”
竹眠正急着喊许棠,半晌,发现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了,才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你们?”
“竹公子,又见面了。”亓蓝子悠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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