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画室

听风文化的写字楼一共24层,基本上包含了听风旗下全部的子公司,原本打算开给旗下鼎盛娱乐做训练生练习室的五楼左半边被林煦大笔一挥改成了画室,因为怕娱乐公司吵影响林煦创作,还顺手把原来右半边的娱乐公司办公室扔到了楼上,换了个技术支持部门下来。
程序员们每天早九晚九的趴在桌子上与BUG做斗争,还要时刻提防脱发脂肪肝和熬夜猝死,在浓重的咖啡红茶味道中夹杂着的鸡肉沙拉显得既健康又惬意,除了偶尔发出“又他妈要加班”的哀嚎之外,整个五层变得安静无比,甚至连原本边学习女爱豆舞边打扫卫生的五楼保洁阿姨都换上了软底鞋。
沈几云只是嘴上不靠谱,事实上他为人非常敬业,并没有表现出老板不要求我就不上班的迹象,作息完全符合当代朝九晚五的白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梁芜从来不旷班。
新装修的画室并没有令人不适的味道,巨大的落地窗配了米色的窗帘,大到画布、支架,小到画笔、刮刀、油壶、洗笔筒,连颜料都配的齐全,全部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角落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箱子,沈几云走进了打开最上面一箱,调色油。
“哇,不愧是大脑袋总裁,啧啧啧啧啧。”沈几云咂着嘴在颜料架子前逛了一圈,老荷兰不要钱一样摆了一排又一排,“不是,这东西算是新员工入职礼包还是以后要拿薪水抵啊?哎?老梁,你那画法,挺费的吧。”
梁芜转了一圈,用手摸了摸鼻子,“还行,我也不是每幅画都拿出去卖,练手不用这个。”
油画这个东西最烧钱的大概就是在颜料上,刚开始入门不知道多少人被马利十来块钱一大管的颜料坑了走上不归路,误以为美术一本万利,实际上能达到售卖级的油画颜料也不会太便宜,老荷兰、麦克阿丁、musini在大多数美术生的眼里已经算是天价,更别说有些艺术家自己找矿物做色粉,奥地利画家克里姆特创作的《吻》就以大量的金箔作为颜色来体现画面的层次,而有些矿石价格更胜黄金。除去物理成本外,创作者在一幅画上投入的灵光一闪与日日夜夜,一次次情绪的对抗和冲突则更为珍贵,那些情绪中包含无数的怨怼,不为人所理解孤独常被人说是孤僻,细腻敏感的情绪被人说是娇气,孤注一掷背井离乡的勇气常常无人知晓,漂泊在外求学是不务正业,辩论家尚有唇舌为自己争辩,画家却只有手中的纸笔,他们闭口去舌,将无数情感画在画里,才是画作最难得之处,那些情感之昂贵,千斤难换。
梁芜虽然被人认为是个神秘清高的年轻画家,但其实他很多作品都十分商业,他和很多画画的年轻人一样,喜欢收藏稀有的老艺术家级别的颜料,它们只有两种用处,一种是没钱的时候掏出一点画几幅挂出去卖,另一种就是那种忽然的灵感喷涌,古典油画的手法下颜料不要钱一样的用,剩下大多数时间他也就用普通的颜料练习,争取在这些颜料变质之前开个画展骗一骗人,他实在没什么艺术家情怀也没什么为人忠厚老实的信仰。所以他看着这一架子人民币心里实在是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沈几云还在那边啧啧啧的咂嘴,恨不得把牙花子咂出火星,“我看咱俩也别画画了,倒卖颜料算了,你那大脑袋总裁未必看得出来用了什么颜料吧,咱就拿贝碧欧糊弄他。”
“你怎么又给他换外号?‘大脑袋’什么意思?”
“就是……”沈几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边往画室对面走边低头那手机百度,但百度也没给他个准确答案,他只好说“就赵本山你知道吧?‘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就说他大款。”
梁芜跟在后面关上画室的门,小声的咕哝,“可是他脑袋不大,脖子也不粗。”
沈几云耳朵很好使,边推门边想再做一些辩解,但一推门就又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我靠,这什么?卧室般公司来了?小老板挺会休闲啊!”
画室的对面原先是个仓库,现在改了个休息间,基本的生活电器一应俱全,靠窗的那一侧还准备了电脑和手写板,另一边装着扫描仪打印机,可以说梁芜和沈几云搬过来,什么都不用准备,直接就可以开工。就连沈几云都不好意思再一句“大脑袋”“大脑袋”的叫了,林煦的用心程度着实超乎想象。
梁芜觉得手里的门卡和钥匙像是烧起来了,烫的钻心得疼。
“哎?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满意吗?”
“这,我良心不满意,我觉得我工资太高了,给我降点吧。”沈几云往懒人沙发上一歪,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恩,我也觉得挺好的,那我上去和陈助理说一声。”
“去吧去吧,我熟悉一下我未来的工作环境。”沈几云大手一挥,半身不遂了一样尝试着坐在小沙发上够旁边桌子上的小冰箱。
梁芜把卡和钥匙一同塞进裤子兜里,电梯的楼层一点点往上蹦,他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然的搓了搓。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学美术的朋友在看的话,欢迎指出错误哈,能帮我推荐些油画鉴赏方面的书就更感激不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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