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啊，为什么不看我？”
大早上的，萧墨璃刚把清音罩关掉隔壁就开始不消停，叶景蓝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内心毫无波澜。
谁知宋青沉说了句：“你……你把衣……衣服穿上。”
叶景蓝收拾东西的手一抖，怎么这鸟人恢复的这样快？！不过泡几次药浴就能恢复人形了？这话什么意思？居然光着调戏宋青沉？
萧墨璃动作也是一顿，只听孔春秋不在意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光着~”
宋青沉本就结巴，隔着墙壁都能想象他此时有多无措：“那不……不一样，你之……之前有……有毛。”
“现在也有啊，你看这不是。”
“咳咳。”叶景蓝听不下去，觉得宋青沉有些可怜。
谁知孔春秋的声音大起来：“哟！清音罩撤了啊，晚上睡得好么？我们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叶景蓝有些恼火，这人嘴里向来没个正形，也不想理他，拉着萧墨璃就出去了。
泡完药浴再针灸最为有利，孔春秋之前是鸟形，不便扎针，顺利恢复好人形后长老也开始给他针灸。
“啊！”孔春秋在隔壁房间喊得凄厉，“好痛！嘶~痛！痛！痛！”
长老的声音传过来，有些生气：“喊什么！别乱动！几百年的妖这都受不住？旁边的小孩一声都没吭过。”
萧墨璃在石缸如墨般的药汤里泡着，静静听着隔壁杀猪般的嚎叫。叶景蓝有些心疼：“阿璃，扎针是不是很痛？”
萧墨璃脸色平静无波：“不痛。”
叶景蓝倾下身，小声问：“真的不痛吗？孔春秋怎么喊得那么大声？”
萧墨璃垂下眼睫，看着药汤里浮浮沉沉的草药，轻声道：“我不怕痛。”
叶景蓝的心都皱起来，不怕痛说明还是痛的，以前看他针灸时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还以为是长老医术高超不会有痛苦。看来他居然一直都在忍着，连说都不说一声。
“阿璃~”叶景蓝唤他，让他看着自己，“你要是痛就说出来。”
萧墨璃看着他，淡淡道：“没有区别。”
叶景蓝趴在石缸边上，认真跟他对视：“不，说出来能好些。我不能帮你分担，但我想陪你。”
萧墨璃又垂下眼：“不要担心。”
叶景蓝看着他如墨似玉的脸被蒸得有些红晕，可怜又可爱，没忍住刮了刮他的鼻子：“别跟我客气。”
长老推门进来，叶景蓝连忙直起身，把裤子拿给萧墨璃，自己又背过去假装翻看旁边桌上的讲义手稿。
“哼！”长老心情不好，一边从针袋里取针一边抱怨，“我行医几百年，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
隔壁应该能听到，但长老显然小看了有些妖的脸皮厚度，黏黏糊糊的声音顺着墙缝挤进来：“嗯~这里，还有这里，哪里都痛，你帮我穿衣服~”
穿衣服的簌簌声和取针的声音太小，完全盖不住隔壁的声浪：“不行不行，抱我回去。”
长老的脸色越发黑沉，对已经穿好裤子乖巧坐在椅子上等扎的萧墨璃道：“同样都是情侣，怎么有的就那么聒噪！”
叶景蓝刚回过身就被这句吓一跳，还好萧墨璃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连忙否认：“我们不是。”
门口传来一句轻声哂笑：“怂包。”
这臭嘴鸟人！
不知是不是某些妖皮糙肉厚恢复比较快，恢复人形后孔春秋就不必日日去泡药浴，叶景蓝经常能看到孔春秋拽着宋青沉前往小树林的背影。
萧墨璃药浴的时候不要他陪，叶景蓝几乎每日都去给群妖讲课，过得比在兽医院还规律。如果没在门口看到探头探脑的孔春秋这日子当真是岁月静好。
“你跟他们在干嘛？”等课散了，鸟人凑上来问。
“没干什么。”叶景蓝看到他就烦，不想跟他解释，随口问：“宋青沉怎么没跟你一起？”
“啊~”孔春秋站直身子，仿佛就等着他问似的，“他出去帮我买吃的，这儿的饭实在太难吃。我说凑合凑合就行，他舍不得我吃苦，哎呀非要帮我买，拦都拦不住！”
叶景蓝看他的嘴咧得都快有鸟喙的弧度，心道这鸟难道是专门来自己面前炫耀？又想到他两界远播的艳名，没忍住多嘴：“宋青沉是个实诚妖，你们既然这样了，以后就好好对他。”
孔春秋脸一下垮了：“什么意思啊你！我就水性杨花了？还有我怎么对他不好了？”
叶景蓝用谴责的眼神看他：“你在妖市如何行事，我们都有目共睹，况且我从前就听过你不少事。”
孔春秋翻了个白眼：“我多冤哪！之前我老爹跟我说出了族门，遇到谁都要嘴甜点好办事。我逮谁都夸那叫一个真心实意，是他们自作多情！说两句好话就到处说我喜欢他们，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想扯上关系！”
叶景蓝不想跟这个厚脸皮扯皮，严肃问：“那你对宋青沉是认真的吗？”
“我喜欢他，想跟他一辈子，想跟他做尽喜欢的事，想跟他做一辈子喜欢的事。”孔春秋认真看着叶景蓝，反问：“但是关你什么事？”
叶景蓝被噎住，道：“那就好，我就是多管闲事问问。”
孔春秋盯着他，近距离且认真地送了个白眼：“你不是猫妖吧。”
之前一直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叶景蓝心道难道被发现了，还未回话孔春秋又道：“我看你是个猪妖！”
看他那戏谑又嫌弃的表情，可见说别人猪妖即便在妖界也不是什么好话。叶景蓝着恼道：“为何这么说？”
孔春秋道：“你可真是大好人！还管别人怎么样，你自己的事理清了吗？”
叶景蓝奇道：“我什么事？”
孔春秋不耐烦道：“你是真傻假傻？你和那小猫儿的事呗。”
叶景蓝正色道：“阿璃是我的病患，也是我的好友。还有，你经常翻白眼对眼睛不好。”
“我是孔雀哎，翻白眼怎么了？”孔春秋说着又来一个，“连我家小亲亲都看出来你俩有事，你还在这儿装。”
“我没有。”叶景蓝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孔春秋问：“那你想不想？”
叶景蓝有些茫然：“我……没想过。”
孔春秋又问：“你不喜欢他？”
叶景蓝低下头想了想：“不知道。一开始认识我就照顾他，他还救了我和我哥的命，后来又经历了其他事。”自顾自摇头道：“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孔春秋道：“那就是不喜欢呗。行吧，你不喜欢那我去喜欢。”
叶景蓝急了，拦在他面前抓住衣领，语气发冷：“你别招惹他！”
孔春秋不屑看他：“我招惹了你能怎么样？反正你自己怂成这样，还不准别人去。你不喜欢他还管别人怎么样？”
知道他是故意激将，叶景蓝泄了气，松开手顺便还帮他拍拍衣领的褶皱：“我真的不知道。”
孔春秋叹了口气：“本来想骂你们傻，但你们真的傻反而不知道骂什么。两个人互相都有意思还这么扭捏，真行啊你们。”
叶景蓝猛地看他：“你什么意思？阿璃，阿璃他对我有意思？”
孔春秋看他眼睛都亮了，嘲笑道：“你要是有尾巴，这会儿都摇起来了，还说不喜欢？”
叶景蓝激动拉住他：“为什么说他对我有意思？”
孔春秋甩开袖子：“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是有主的！这还用问吗？你们俩那眼神，傻子都看的出来。”说完同情看他，“不对，你就是傻子，看不出来。他也是傻子，看不出来。这么说还挺配哈哈哈！”
叶景蓝想起叶景泰说他被猫妖勾引，宋启云也说他被阿璃迷惑，还有上次田泽灵隐晦说他们的事，连长老都……难道是真的？自己喜欢他？照顾病患是医生的本职，况且阿璃舍身救了自己又救了叶景泰，自己关心照顾他都在情理之中。经历这么多事，陪伴这么久，无疑是在乎他的，在乎他的身体，在乎他的心情，但这些真的是喜欢吗？
就算自己喜欢他，那阿璃呢？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他会在意自己喜欢吃什么，会给自己买东西，会嘘寒问暖。但这是对自己相助的回报还是因为熟识？他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周遭的一切，似乎只有跟自己有关的才会关心，在虎族也是把哥哥认成自己才挺身而出的……
“喂！傻啦？”孔春秋见叶景蓝一直呆愣着不说话，伸出一根指头在他眼前晃，“你不会真是猪妖吧？还是笨的那种？”
叶景蓝冷然看着孔春秋：“我叫叶景蓝。”
孔春秋愣了下，狐疑道：“怎么跟济源门家的老.二一个名字？”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试探问：“你是修士？”
叶景蓝点头，重复道：“我是修士。”
孔春秋吸了口气：“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不说破？”一个修士一个妖，比人和妖的禁忌之恋还要不为世人所容。
叶景蓝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也不知道他怎样想。”
孔春秋道：“那你去问不就知道了。”
叶景蓝问：“如果有人救了你，然后告诉你他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孔春秋想都没想：“要是喜欢，就说自己也喜欢他，愿意以身相许。要是不喜欢，就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呗。”
叶景蓝扶额：“你是妖，有什么下辈子？”
孔春秋狡黠一笑：“我就随口一说，懂的自然懂。”
叶景蓝想了想，认真问：“你当初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孔春秋一脸不敢置信：“这还用想？”看叶景蓝一脸纠结的样子，叹气道：“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每天看见他？看见他的时候想不想碰他？”
叶景蓝愣住了，自己虽然没想过这方面，可无疑是想要跟他一直在一起的，而且……每天晚上都暗自期待萧墨璃变成黑猫，自己再搂着他睡。之前告诉自己是因为喜欢猫，难道是在自欺欺人？
叶景蓝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宋青沉同样有意思？”
“啧。”孔春秋邪魅一笑，“你是没见我家小亲亲害羞的样子，真不喜欢，脸红什么？嘴上说不要我上手从来不躲开，可爱死了！”
叶景蓝突然想起萧墨璃白玉般的脸庞有时也会透着些粉，难道……
“想什么呢？一脸荡漾？”
“我问你，你是怎么让宋青沉答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