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与他

爱情不止玫瑰花,还有不安的惩罚。
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罢。——林俊杰《握不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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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苑。”
身后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像是记忆中尘封了许久的宝藏,重新拭去灰尘拿出来,悠久却又弥新。
秦苑穿着伴娘服,毫不意外,缓缓地转过身去,露出一个礼貌却又疏离的微笑,说:“学长啊,好久不见。”
周洵站在离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一身低调矜贵的深灰色西装。正上前的步伐顿了顿,心沉了一下,故作若无其事地说:“好久不见。”
说完,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苑脸上的笑很淡:“学长不是知道吗?”
周洵顿了顿,没有说话。
秦苑也没再开口,浅浅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林俊杰在遥市的演唱会……你想去看吗?”
犹豫了好久,周洵沉吟着开口。
秦苑的笑容满面,不急不缓地说:“学长,我已经很久不听林俊杰了。”
说完,她的表情恢复到如平常般的淡然从容,径直走开了。
而周洵的心完全的冷了下来,像是瞬间醒悟了一般,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眸深远。
她的眼里没有他。
七年前,A大校园“出现奶茶店”。
正值盛夏,太阳毒辣的不尽任何人情。
扎着丸子头,穿着短袖热裤的姑娘正直鼓鼓盯着手机,手下还不停地疾速捯饬着按键,她的面前还放着一杯未喝的柠檬汁。
终于,她好像是打字累了一般,停了手中的动作,喝了一大口柠檬汁,开始对着微信语音说话,语调清脆。
“璐璐,你就拿出你奔跑去食堂抢红烧排骨的速度……”
“软软,你就当做抢王教授的课一样,那个手速点就行……”
“清然,拿出你的五分钟化妆的速度出来……”
“就是要快快快……”
她说话的速度极快,情绪饱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完成什么神圣的壮举。
而他旁边不远处正坐着一个穿着纯黑短袖的男生,听到她清脆的声音时他刚好在接电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地挂了电话。
秦苑正专注地盯着手机,完全也没注意周围寥寥疏疏几个人凝聚在她身上的视线。
终于在时间停留在13:58分钟的时候,她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有些坐立不安,手指不细看好像贴在了手机上。
然后,突然,她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飞速地点着手机,快到快要让人看不清。
好像就几秒的动作,她就突兀地停了下来,整个人好像都惺忪了,眼瞳放松,微张着嘴木讷地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忽地,一阵哭声回绕在出现奶茶店。
零星几个人的视线看了过去,不远处的男生微微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看完了她这一系列动作。
而他的手机还停留在微信界面,上面好友刚发来几个字:抢到了。
他淡淡地看了眼屏幕,收了手机,随意地走了出去。
出门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旁边趴在桌子上的姑娘。她的脑袋已经完全陷入了桌子上,只看得到一个蓬松的丸子头,肩膀还因为哭泣在一抽一抽的耸动,看着哭的很伤心,而她的手机屏幕还明晃晃地亮着。
无意间,他瞥了一眼。
上面显示:林俊杰全国巡回演唱会遥市站。
她没抢到。
他下意识怔了怔,不过一秒的时间,便随意转开了视线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秦苑才抬起头来,不甚在意地抹了抹面颊上的泪水,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桌上,只喝了一口的柠檬汁还安稳地放在那儿。
秦苑回到寝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
寝室的三人都还坐在椅子上,看到她推门进来,立马看了过来,问:“阿苑,你没事吧,以后还有机会的……”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着:“没事,不就一场演唱会嘛,我本来就知道难抢,有心理准备的。”
徐璐巴巴地抱着乐事薯片走到她的旁边,塞了一片在她的嘴里,然后嘿嘿一笑。
秦苑好笑,倒也是把薯片咬得咔嚓作响。
票没抢到,但不能放弃吃啊。
室长顾清然温声开口:“你也可以去学校论坛、贴吧或者林俊杰超话看看,看有没有人转手的。”
“嗯。”她又特别自觉地在徐璐的薯片袋里掏出一片薯片,继续吃,赞成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何软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我连眼睛都没敢眨,一点进去瞬间就没了,我可是成功抢到王教授课的人啊……”
许是为了安慰她,何软的语气故意放得很重,神情满是愕然。
秦苑“噗呲”一笑,心情像是好了不少,还摆摆手解释道:“正常正常。”
回答完,又咬了一片薯片,说:“我到时候去论坛、贴吧、超话挂挂吧,没就算了。”
徐璐看自己的薯片已经消灭大半,完全不甚在意。听到她的话,还佯装认真地点了点头,颇为认同般:“对对对。”
秦苑瞥了瞥她那一脸无法形容的表情,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过了头不再说话。
看她心情无亦,其他三人也松了口气,便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周洵刚拉开寝室门时,室友薛文就飞速闪到了他的旁边,勾着他的肩膀,笑得洋洋得意:“票我可抢到了啊,还是两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周洵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肩膀上的手,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他的手扔开。没错,就是扔开,继而不耐烦地说:“随便。”
说着,他绕开他走到椅子上坐着,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他差点捕捉不住。顿了顿,他问薛文:“你刚说抢了两张票?”
“是啊,你不是说他的票难抢吗,为了提高抢票率,就两个手机一起抢,刚好都抢到了,怎么?”薛文正扒拉着手机,问他。
“另一张也给我吧。”
薛文扬眉看向他:“你要两张干嘛?跟谁去看?”
“跟你没关系。”他不耐烦地说。
薛文不乐意了,忿忿道:“可是我帮你抢的票,兄弟。”
说完,还刻意扬起手中的手机给他看,上面显示着抢票成功的界面。
周洵无所谓地瞥了一眼,淡定地看向他,悠悠道:“论文,还想写吗?”
薛文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声,然后面不改色地露出了一个客气的微笑,说:“写,两张都给你。”
周洵没再说话,拿起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以至于他也没看见薛文脸上明明白白哀怨的表情。
他还想试试高价转手的……
果真,不能做恶人啊。
据抢票风波大概过去一周左右,A大女生寝室四楼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震醒了一楼睡午觉的人。
徐璐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立马一把抱紧了床架上摆放的零食,声音迷迷糊糊的:“怎么了,进贼了啊?”
何软刚从图书馆回来,才上四楼,远远地也听到这声惊天撼地的尖叫,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立即跑了起来。
而这声尖叫的始作俑者还在兴奋状态,抓住正在寝室门口喘气看着她的何软就来了个熊抱,何软险些招架不住,觉得自己就差一命呜呼了。
“我有票了,我有票了。”
反应过来的何软和徐璐互相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原来是秦苑在校园论坛上挂了求门票的信息,她以为都快石沉大海时,刚好就有人找到了她,还原价转给了她,所以她兴奋极了。
她还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意料之外是直系学长,激动之余,就约定到时候一起去。
对方也是爽快,很快就答应了。
于是,在那个夏天的尾巴,他们有了见面。
暮色四合,被霞光晕染的绯红的校道上,秦苑刚在顾清然的手下画好了一个美美的妆从寝室出来,一个身影就跃入了眼帘。
个子高挑,穿着一件纯黑的T恤,走路姿势有点懒散,背脊却挺得笔直。
不知道哪里给的第六感,她觉得这就是她要等的人。
对方似也看见了她,便走上前。
“周洵”。
“秦苑”。
省去了多余的寒暄,简单到极致的自我介绍,便认了人。
那一天,他们一起去看了林俊杰在遥市的演唱会。
演唱会当天,场馆内座无虚席,歌迷们手中都挥舞着五彩斑斓的荧光棒,喧嚷氛围让她几乎快迷失在其中。
夜幕降临,舞台上的追光亮起,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秦苑终于见到了那个她喜欢多年的那个歌手。
男人微笑着向观众席挥挥手,脸颊谙习的酒窝显露出来时,她才恍惚间有了真实感。
那年林俊杰在遥市的演唱会刚好在七夕,不少的情侣都一同去看了。她喜欢的那个歌手还在舞台上寒暄了几句。
熟悉前奏响起的刹那,仿佛无数根细细的藤蔓在她心房滋生,然后紧紧缠绕,她顿时想要泪流。
“让他们叹息,我成为了传奇……”
泪水模糊了视线,秦苑终于捂住了脸,在人山人海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边她几乎快要忽略的人慢慢地递了一张纸巾过来,什么都没有说。
她顶着哭红的眼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她看到他微敛的眉目,侧脸晕染在一片黑暗中,神情里有一丝关切。
那一刻,她觉得有种镜花水月般的不真实感,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又是一个梦醒,秦苑起身倒了杯水,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窗外月色透过半拉开的窗户温柔地洒了进来,落在了她的眉间,她一时没有回神。
七月七,又是一年七夕了。
那一个晚上,月亮好像也是如此,月如残缺的半圆,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都是过去多少年的日子了,她竟然还能想起来,不禁嘲弄起自己来。
感情有时候来得很快,也许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亦或是一句话……
那时候的秦苑就是如此,那以后,他开始追周洵。
在连续几个月轰轰烈烈、锲而不舍的追求后,他们最后成功在一起了。
那时候的她们是在一众羡慕中谈起了恋爱。
他们交往了将近两年,如果没有那件事,秦苑会觉得也许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那一晚,一直是她的一个噩梦。
那两天前,他们闹了矛盾,吵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架。
在挣扎了一天后,她决定联系周洵,而无论是她发微信还是打电话,始终是无人回复以及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知道,他在实习,应该是在医院,便起身去了医院找他。
而到了医院门口,怕打扰到他的工作,便就在往常等他的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坐着,等着他下班。
她坐了将近一个下午,坐的都快腰酸背痛了,眼睛一直盯着医院门口。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都有些干涩难耐了,想说的腹稿也可以列出一箩筐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身影远远地走出来时,她正欣喜的起身打算出去时,她却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人。
她的表情刹那间有些僵硬。
她不想多想,但是就是因为这个人,他们才闹矛盾的。
周洵的同班同学,一同实习的一个女生,严清。
即使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她很早以前就知道,那个女生喜欢她。
那天晚上,她跟他吃饭时,严清打来电话,他接了,虽然说的只是一些工作上面的事,但是她还是吃醋了。
她跟他吵架了,他说她不可理喻。
而现在,她愣愣地看着他们站在医院外面。不过两句话的时间,严清突然抱了他一下,而他没有推开,没有拒绝。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她的眼睛已经被涌起的泪水所模糊。
她匆匆地拿起包跑了出去,意外却来的猝不及防。
在她走近他们面前,大喊了一声“周洵”的时候,一辆疾驰的车辆就那么撞了过来。
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狂奔了过来,猛地唤她。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在说:“周洵,我疼……”
她睡了两天,从医院醒来时,浑身都巨疼,她看见了坐在床边的爸妈,还有顾清然他们,还有周洵……
他的眼眶都是红的,面色很是憔悴,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好了。
她听见他们欣喜的声音,徐璐更是顿时哭了出来。
而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周洵还坐在她的床边。
她淡淡地看着他,他换了身衣服,面色也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很憔悴,她有一种错觉,感觉他消瘦了好多。
看到她醒了,他开口说:“醒了?”嗓音沙哑到她都快辨认不出来这是他的声音了。
“嗯。”
相顾无言。
“叔叔阿姨他们知道你已经醒来了,出去买东西去了,徐璐他们还有课,就先回去了……”
秦苑随意地瞥开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云很淡,衬得天空清澈见底,不远处的梧桐树枝头渗出了些若有似无的绿意,微风轻拂过,她还能听见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
“你不上班吗?”她淡淡问,刚醒后,声音有些微弱。
“请假了。”
她没回复,依旧看着那棵梧桐树,许久后才说:“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好。”
她好像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随后就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周洵每天都会来。在她多次让他继续去上班后,她不知道他怎么还有时间来陪她,而在两人之间越来越少的对话里,秦苑恍惚中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说了。
在他穿着白大褂再次进入她的病房时,她提前支走了爸妈,看着他进来,平静地对他说:“周洵,有些话我觉得是时候说了。”
周洵削水果的手颤了一下,尖锐的水果刀锋不小心割了一下,细微的血丝渐渐地开始渗出来。
他恍若不觉,神情有些涣散。
耳边秦苑平静地声音持续响起:“这几天,在医院我想了很多,也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周洵,你知道吗,从你去实习开始,你就很忙,我也学医,我都明白的。所以从那时开始,为了不让你分心,在你有时间时都是我主动找你。你上班时就不打扰你,每天看天气预报提醒你加衣带伞。你不爱吃早饭,就提醒你吃,因为你不在学校了,我也不能给你买了……”
“我好像又恢复了最开始追你的那个秦苑了,但我还是很开心的。就算是在生病你不能陪着的时候,我的课业很重很累很想发泄的时候,一周基本只能见一次的时候,我都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只是现在没时间而已,以后会陪我的……”
“我知道……我以为……原来终究都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
她似乎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越来越忙,微信回得越来越少,电话也时常不接,我努力做个很理解的女朋友,告诉自己没关系,因为你对我那么好,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周洵,”秦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所有的理解不代表我不在意,只是因为我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都在一起两年了。”
她说着,嗓音有些哽咽起来,她努力憋回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本来那天我们大吵后我真的很难受,你知道吗,那前一天我才因为发高烧重感冒从医院出来。吵完架后我还想打电话给你,连璐璐都看不下去,她打电话想骂你,还是清然他们拦着才收场。”
“软软当时很严肃的对我说,让我好好想想再找你,我便没有找你。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你会主动找我,但是你没有。”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想我们的过去,也想以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我就来找你了,我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秦苑了,一路上都还在想怎么给你道歉……”
“然而,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但我无法容忍另一个女生抱我的男朋友,他还没有拒绝。那时候我顿时好像懂了,我听见了我内心中所有束起的厚厚的墙壁在瞬间彻底地塌了……”
“严清来跟我解释过,我知道是误会,你没有错,但其实我们之间根源不在那儿……”
“周洵,分手吧,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秦苑仿佛脱了力一般,浑身解脱。
从头到底,她没有看过周洵一眼,也自然没有看见他眼睛里氤氲着的滚烫泪水正一滴一滴掉落,刚好有一滴落在他手上那细微的伤口,晕染了一小块血迹。
她看着窗外的那棵梧桐树,几天的时间它好像更绿了些,绿得有些晃眼。束束光线透过树叶的罅隙落下来,金色的阳光跳跃在四处,耀眼又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都快忘记他还坐在她身边一样,她才听到他的声音,平淡如常,脸上已经不见任何泪水的痕迹,说:“好。”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脱落,她无法判断,无法控制。
走出门前,他问她:“你怪过我吗?”
“没有。”她摇着头。
“对不起。”
身边再也没有他的气息,她舒了口气,久久地看着窗外的阳光,直到那刺眼的阳光扎疼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才堪堪转移了目光。
她神情淡淡地看向刚进来的爸妈,然后开口说:“爸、妈,我想出国。”
分手后的下半年,秦苑的父亲就给她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她出了国。
送她的人都哭成了泪人,但她还是笑着的,她不喜离别,也自然不想让他们更加难过。
最后看了眼这座城市,她提着行李,洒脱地走了,一走就是六年。
爱的轰轰烈烈,走的干干脆脆。
这就是秦苑。
何软看着那道已经过了安检,再也看不见身影的人,慢慢地拿出手机,发了一则微信,然后收起了手机,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她走了。”
何软婚礼后的一段时间,周洵找了她几次,她都拒绝了。
在推辞了大半个月后,某一天她刚下班走出医院,看着那道医院门口朦胧月色下站着的人时,她终究没有再逃避。
“今晚的月色很美。”他抬了抬眸,示意她。
她顺势抬头,在无意间,余光中看见了他的眼睛。
无边月色下,他的眼睛很亮,分不清是天上的星星掉进了他眼里,还是他眼里原本就藏着满天星河。
她清楚的感知到,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波动了。
他们共同看着同一片夜空,须臾后,她笑着问他:“学长,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看的林俊杰的演唱会,他唱的最后一首歌吗?”
周洵点了点头。
秦苑莞尔一笑,声音有些虚无缥缈:“最后一首歌后,他缓缓地下了台,人群因为同一个人聚到一起,又各自离开,这就是曲终人散。”
“也许,那时候,我们也该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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