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控还未完全普及的年代，想要利用视野盲区隐匿自己的行踪是可行的，殷素本以为关鸠会驱车前往，但没想到她竟然是走过去的，这更便宜了殷素一路避开监控尾随。
直到关鸠走进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后，殷素才停了下来，她扫视周围，酒店的正对面有一家星巴克，并且周围没有监控，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换装进店。
不远处有地摊，殷素随手买了一件大衣、一顶帽子和一条足够长的围巾，她用围巾将自己的脸围得只露一双眼睛，在保证完全看不出自己之前的穿戴后，她走进了星巴克，没有出声，全程只靠点头和摇头点了一杯咖啡后，她端着咖啡坐到玻璃窗前，盯着酒店大门。
星巴克里面并没有监控，殷素边喝着咖啡，边给她的上级高警官发短信：
[一切正常，等待指示。]
没一会儿高警官就回了短信：
[over。]
over的意思是，警方的线人并没有提供新情报，无法帮助卧底。
殷素将短信删掉，轻叹了口气。
目前她找到的有用情报只有上次在关鸠书房看到的那份名单，还有关鸠那神奇的出差时间，到现在她都没研究出来这些时间点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但能确定的是，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关鸠如果出差真是为了毒品交易，那这群毒枭选在这个时间点，真的不是在故意和警方挑衅？
不知不觉间，殷素等了快两个小时，酒店也终于有动静了。
先是走出来了几个她不认识的人，有外国人有本国人，关鸠跟在最后，并且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
殷素顿时感到有些五味杂陈。
按理说她不应该介意的，关鸠对她而言是任务目标之一，无论是身体接触还是更深层次一些的交流，都该是任务需求——至于关鸠出去玩几场，和谁玩，她都不该管。
但她现在就处在一种很烦躁的状态下，或许对她而言忠贞很重要，再怎么说关鸠都是她名义上的女朋友，现在背着她去偷人？
殷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她现在坐着的位置就在酒店对面，但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的，她看不清关鸠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那女孩子一直抱着她的胳膊不放。
等会儿关鸠还要用牵过别人的手来抱你，你能接受吗？殷素这样反问自己，没一会儿她得出了结论：不能。
半年前她刚勾引关鸠，当她床伴的时候，她还能接受关鸠到处去浪，但是现在，她不能接受。
殷素离开星巴克朝着酒店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她听到关鸠在对那女孩子说：“好啦，乖，下次再陪你好不好？”
那女孩子委委屈屈地抱怨着：“你之前答应等我考上大学后就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我都大二了！”
殷素：呵，真不巧，我也大二呢。
哦不对，都十一月了，现在她应该是大三了。
“好啦，别闹了。”关鸠揉了揉女孩的脑袋，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宠溺，“你还小呢。”
“我不小了！”女孩一叉腰，脸红彤彤的，“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
关鸠一伸手，将女孩搂进怀里。
殷素僵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被这寒风死死冻住，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也不知道关鸠覆在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女孩羞着脸笑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好了和雅，该回家了。”
殷素突然浑身一震，这男声……怎么这么耳熟？
她隐在树后，中年男人将女孩牵走，还拍了拍关鸠的肩膀。
这男人她见过，还见过不止一次。
是毒品调查科的副总管，韩恙韩警官，还给她们开过宣讲会。
怎么可能？
警匪勾结？
韩恙是缉毒科副总管啊，官位比她的上级高警官还高了两截，难道他不知道关鸠是毒枭的事情？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联想到之前顾志义口中的“韩先生”，难道就是韩恙？
殷素下意识想给高警官发消息汇报这件事，但凡事得讲证据，等她反应过来要用相机或者手机拍照的时候已经晚了，甚至还和一转身的关鸠撞了个对眼。
刚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多，殷素一下子脑子卡壳，都忘了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素素你……你怎么在这里？”
见关鸠一副心虚的模样，殷素暂时先将韩恙放在脑后，她看着关鸠，反问了一句：“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她她只是我妹妹而已！”关鸠吓得赶紧解释，“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素素你千万别误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来吃个饭而已！”
“我看到你抱她了。”殷素平静地阐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也听到她说想当你女朋友，她还亲了你一下。”
关鸠立马上前拽住殷素的手，试图解释：“素素，那只是场面话，你也知道的，应酬这种事……”
“我不想知道！”殷素一时间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她甩开关鸠的手，随便选了条路就想离开。
“素素！”关鸠几步就赶到她面前，并强硬地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我错了，这件事我没法狡辩，你罚我好不好？”
“关鸠，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松手！”殷素是真火大，一句“她只是我妹妹”就能把自己打发走了？当自己三岁小孩吗？出轨就是出轨了，找什么借口？
“别别别，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回家我给你解释，这大庭广众下多不好啊。”关鸠不仅没松手，甚至得寸进尺将殷素横抱起来，还准备打车回家呢。
殷素哪能让她得逞，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关鸠怀里挣脱掉了，趁着后者没反应过来，她直接抄近路跑走了。
*
好在出门带了包，证件和钱包都在身上，殷素拦了辆出租车去宾馆，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来电显示都是关鸠，她现在看到关鸠这两个字就觉得烦躁，为了耳根清净，她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后，她已经洗了两把澡并且坐在床上了。
她今天的确是冲动行事了，理智告诉她，你应该跟着关鸠回去；但情感告诉她，关鸠都背着你和别人搞不清楚，你还跟着她回去？
殷素不想去思考自己在烦躁些什么，反正她现在不想看到关鸠，暂时离开关鸠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这周五，也就是后天，公司就要停电停业检修，她不如趁着这次机会避开关鸠进公司，去顾志义办公室里查查线索。
她没有带充电器出门，手机就暂时关着吧，省电。
或许是习惯了每晚蜷在关鸠怀里睡，或许是一个人睡这么大一张陌生的床有些不太习惯，又或许是心事太多，总之殷素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一股气堵在心里，怎么都无法释怀。
她只好坐了起来，翻开钱包，最里层夹着一张她和关鸠的合照。
看了一会儿后，殷素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平静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思去分析她和关鸠之间的关系。
相处了大半年了，关鸠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殷素叹了口气，从前她觉得关鸠早晚得进监狱，这些事都与她无关；现在她想逼着关鸠多学点东西，这样好歹出狱后还有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
可她去在意这些干什么呢？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关鸠的确很有人格魅力，她嘴甜又温柔，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的人吗？眼里就好像只容得下一个人，也能倾尽自己的一切只为红颜一笑。
她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回想一开始见到关鸠的场景。
厕所里，激吻的两个女人。
心脏一阵骤缩，像是被利器狠狠扎了一下，殷素猛然睁开眼，察觉到有温热顺着眼角滑落。
她突然间觉得挺委屈的，明明只是想完成个任务，怎么莫名其妙认真起来了？
想到任务，殷素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对关鸠感情的问题先放一边，找线索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她明天还得先去买一副手套，相机已经充满电在包里备着了，就等后天了。
于是带着自己对关鸠感情上的矛盾，殷素纠结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周五大清早，她继续带着纠结进公司了。
她是跟着检修人员一起进的公司，因为全副武装，保安以为她是检修人员，检修人员以为她是公司里的人，都没对她进公司的行为起疑。
因为停电，殷素只能走楼梯上楼，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七楼，先去关鸠办公室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她一闪身进了顾志义办公室。
她记得上次她看到的字条写着“办公室23”，据她猜测，可能指的是第二列第三排或者第二十三份文件，她打开办公室里的书柜，果不其然在第二列第三排的蓝色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份名单。
殷素快速将名单拍了下来。
她在书柜里又仔仔细细翻了翻，连夹层都没放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翻到一张叠好的纸。
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殷素小心翼翼打开了这张纸，看到纸上内容后却吓得一阵激灵，差点往后摔去，还好她及时扶住了书桌，却敏感地感觉到自己触到了什么开关。
纸上其实没什么内容，只有一个字，却鲜红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滴下血来——死。
殷素挪开碰到书桌的手，桌上什么都没有，但她的眼皮在狂跳，直觉告诉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她快速将书柜里的文件归位，纸也放回原位，只是还没等她离开办公室，关鸠先她一步走了进来。
见到办公室里有人后她满脸惊讶：“素素？你……你怎么会在父亲的办公室里？”
殷素如遭雷殛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