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相遇

秋雨滂沱,狂风大阵。
绵长狭小的窄道上马蹄声渐远,数支利箭伴冷雨划破长空,马匹受到惊吓,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玉晟吃痛闷哼随即拔出佩剑站起身,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不堪,不对,是第二次,想来也蠢,第一次还是在五岁亲眼看见母亲被太后杀死被吓到发烧失忆,醒来认贼作母。
随后视如亲弟的玉宣与妃子通奸,被他发现之后怒急攻心记忆缺失的一角才完整补齐。
然而这事儿还没了,玉宣趁他卧病在床立刻起兵造反又将他囚禁,他暴名在外,贤王逼宫造反也是迫不得已,只要贤王不是昏庸无道,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正巧太后也需要一个有皇室血统的子嗣,他纳妃两年未有所出,皇室之中也就剩下玉宣了,只不过,两个有野心且自私自利的人,会因为一样的目标而合作,同样也会互相残杀。
他已经没有能力与之抗衡,能预测到他们的下场也不足以解恨!
“玉宣,你为什么造反?”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暖光尽数撒在身上,表面上的温暖是渗不透冰冷刺骨的寒。
玉晟退不了了,后面就是冷风崖,传说中有数以万计没有超度的怨灵,只要往后退下,他就会成为其中一个。
玉晟并不想要一个解释,背叛就是背叛,他就是想在人间多站一会儿。
“皇兄,你总是这副样子,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脸上都没表情,臣弟日思夜想得不到的皇位 ,你只需要失去记忆,顺便认贼作母就能成为嫡子,顺利登基,可臣弟从来没见你高兴过 ,你怎么能不高兴呢?这可是多少人都得不来的!”
玉宣面容扭曲,愤愤不满,“皇兄到真是吉人天相,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帮。”
玉晟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被囚禁之后皇宫人马又比往日增加数倍,基本上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能逃出来还是亏了那个一向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帮忙。
不用说也是被发现了,真不愧是个花瓶。
“你把他怎么了?”
只要他还是帝王,皇宫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所有物。
“皇兄不用紧张,人还好好的,臣弟怎么威逼利诱这位就是不肯站在我这边,才不过相处一夜对您可真是情深义重。”
玉宣意有所指,玉晟的妃子不就是那样。
他拍拍手,身后两个士兵压着浑身血迹斑驳的青年出列。
青年被人粗暴架着双臂,浑身无力,披头散发,血渍已经变深,看不出来原先穿的什么衣服,死气沉沉的样子让玉晟有几分怜惜。
“玉宣!”玉晟真的是怒了,他悔自己年幼懵懂酿成的隐患,恨自己识人不清,他双目猩红,恨不得将玉宣挫骨扬灰,万世不得超生。
玉宣长刀一挥稳稳落在君雨眠脖颈上,君雨眠浑身一颤,刀刃让他彻底清醒,他冒死救人,忍受惨无人道的刑罚还没死透。
算命的说他今年吉凶参半,他还不信,不信就等着打脸吧。
果然他第一天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舍不得花要攒着养老,第二天租房子贪小便宜,租了个老房子,还没享受生活老房子坍塌,他不幸死亡。
然后就穿进了枕头底下那本只看了开头和结尾的小说,他就知道主角开头死翘翘,结尾雄霸天下。
他是想着安安分分的静待主角逃跑,全部人马出宫捉拿主角,他好混乱跑出去,没想到那个狗屁王爷对他色迷心窍,还要把他当男宠。
他表面笑嘻嘻,内心卖麻批,转身就把主角放出来了,人总是要靠自己拼出来一条活路的,帅不过三秒钟的他立马就被抓了。
于是就有了和主角悲惨面对面的局面。
“皇兄,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写下禅位诏书,我就放他一命,反之,我这帮属下有不少好南风的,我不能寒了下属的心,你也不能寒了救命恩人的心吧。”
玉晟低头正视君雨眠,昨晚天色昏暗,他没有看清君雨眠,他只记得他们互换衣服之后,他还想说什么,君雨眠凶巴巴的让他赶紧滚,他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却也浪费了。
君雨眠动弹不得,他知道玉晟在看他,也有很细微的想法,时间静止了许久,阳光落幕,大雨再次倾盆而下。
君雨眠疼的直抽气,这比伤口撒盐还要疼。
“江山不会给你,人我要救。”玉晟说完蓄力提起长剑,先把君雨眠从玉宣手里解救出来,顺便一剑封喉解决了押着君雨眠的两个士兵。
弓箭手蓄势待发,只等玉宣一声号令,玉宣面色铁青,他就不该大意,受伤的狼还是狼。
“我很抱歉,不能拿江山换你,若有下一世必定……”他不知道可以给君雨眠什么承诺,如果君雨眠贪财好色也不会默默无闻,说他贪生怕死,可是就是君雨眠把他放了出来,自己陷入危险。
“没事儿,臣理解。”君雨眠有点难受,站在玉晟的立场上他没有做错,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臣愿意与陛下同生共死。”
他抬头看玉晟,疼痛令他头脑发昏,美色令他清醒,隔着雨幕他望着玉晟浓黑的眉,深邃的双眼犹如湖面泛起涟漪,有一种沧桑过后归于平静的美感。
就当这是一场会痛的梦吧,他环腰抱住玉晟,闭眼,头靠在胸膛上 ,雨声很大,很压抑,同样的,他左耳失聪却能听到玉晟鲜活的心跳。
玉晟揽着君雨眠,有人陪他共赴黄泉,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不会孤单就是了。
“玉宣,这皇位你不会坐稳,西秦无人可用,他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南段 ,只要谢寻在南段一天,你活不了多久。”
玉晟很笃定,这一刻他比胜利者还要自信。
“放箭!”玉宣短短两个字,崖边的两个人结局就已尘埃落定。
玉晟一个转身抱着君雨眠在受到伤害之前纵身一跃而下。
不知道坠落多久,双龙剑早就不知所踪,他没有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硕大的雨滴更是没有落在他身上,怀里的人无声无息,玉晟睁开眼想看看君雨眠。
入目不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君雨眠不见踪影,明黄流苏的床幔轻度摇曳,身上薄被,柔软的床榻,下床后轻风扑面,脚踩在地上的踏实感,无论哪一个都让他觉得不真实。
“陛下?”
玉晟转身,他的贴身太监孟卓轻手轻脚撩起珠帘对他下跪行礼。
玉晟白色里衣,墨发披肩,俊容清冷,一瞬不瞬盯着孟卓。
孟卓冷汗涔涔一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任由玉晟打量。
“你去拿一盏烛火。”玉晟坐回床上,孟卓磕头起身就去拿。
孟卓还活着?在他的记忆里孟卓是被他无缘无故的发怒处决了,环顾四周,是他熟悉的寝殿,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府?
他拿着烛火,烛光微热的温度不灼人,手指不收控制想要抚摸火光,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今天是什么日子?”很平常的一句话从玉晟嘴里问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前天玉晟也是这样问的,那个小太监就是如实回答了,玉晟二话不说就把人杀了,理由是“和寡人说话,必须面带笑容。”
孟卓不知道该不该笑,万一玉晟这次是要哭着说话呢?
“寡人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玉晟知道那头残暴的凶兽即将苏醒,又是这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这样,控制不住杀戮的念头,有几条人命很无辜,杀了之后他才清醒,后面只是让人去打点一下,就不了了之。
就这样,他刚登基两年,还没大刀阔斧发展自己心中的明君之道 ,民间各地关于他暴君之名无处不在。
玉晟有点疲惫,他走出寝殿,孟卓咬咬牙跟上去,此时是半夜,白霜降了一地,夜风呼啸 ,玉晟穿的单薄,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身体上有直觉了,这证明他还活着,那些伤害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扑通!”远方不远处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半夜搞动静一定没好事。
玉晟向前一步,孟卓随后拦着他,语气担忧说:“陛下,要叫御林军过来吗?”
玉晟眼神暗了一下 ,拿着他发的俸禄听别人发号施令,要他们何用。
玉晟气压变低,孟卓识相后退,或许是哪个宫女是靠落水来吸引陛下注意呢。
吸引玉晟的宫女没有见到,不知何故落水被吓到昏死在湖面的花瓶倒是有一个。
君雨眠整个人以放松的姿态漂浮在湖面上,三千青丝在水中铺开,好看的人之所以好看,那是有与生俱来的魅力,三分清冷七分妖娆,仿佛是水仙花吸够了日月光辉缓缓沉入湖底。
这一幕刺痛了玉晟,在他年幼时,他的亲生母亲就是被太后的人按在水里不能呼救,不能挣扎,他被吓得失去声音,最基本的找人帮忙都不会了。
他身轻如燕踏着凌波微步,想粗暴的提着头发把人提上来,觉得不好就换成了拔萝卜一样将人连根拔起。
君雨眠忽冷忽热的最后彻底陷入沉睡,美梦噩梦交织,魇住了他想醒醒不来,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废了力气才睁开一只眼睛。
是个很眼熟的的人坐在床边擦剑,剑光冷冽,他甚至都能看清楚自己有几根眼睫毛。
“你好。”先打招呼应该没错吧,他长得这么美,还不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无缘无故死去。
他以为跳崖之后必死无疑,貌似是穿到了开头,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被便宜妹妹嫉妒容貌被推下去的,不一样的剧情不一样的猜测。
玉晟似是没听到一样,剑尖划过君雨眠的喉结到他的下身部位,目光犹如寒潭,话语冰冷不带感情,“说,是谁派你来刺杀寡人的?”
君雨眠慌神,大写的冤枉,奈何凶器就指在他的关键部位,更加让他动弹不得,算算也是活了两次半,还是个被别人拿捏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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