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偷

周玉梅当即扑到女儿身上,不忿瞪着姜召兴:“他爹!你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又没做错什么。”
“都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对着她的长姐一口一个小贱蹄子,还教唆宝姐儿给梨丫头下药,宝姐儿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姜召兴痛心疾首的指责周玉梅。
周玉梅理亏,抱着姜宝丫一个劲儿的哭,抱怨自己命不好。
“他爹,你也别埋怨玉梅了,她也是为了我们姜家。”姜氏没好气的剜了一眼姜梨,“现在好了,周家的聘礼收回去了,我们家连锅都揭不开了。”
姜召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残腿:“都怪我没用……”
姜氏悠悠看向姜梨:“梨姐儿,如今你与周家的婚事已经作罢,可算遂了你的愿,我把你娘的那些嫁妆也还你了,如今姜家有难,你是不是应该拿你娘的嫁妆应应急……”
“不行。”姜氏话没说完,便被姜梨冷冷打断:“钱我会想办法赚,我娘的嫁妆,谁也不能动。”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
姜氏朝她离开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赚?她一个丫头片子,拿什么赚钱!真是跟她那个死了的娘一样,假傲气!”
简陋的房屋隔音效果很差,这些话一字不漏的钻进姜梨耳中。
姜梨攥紧了双拳,有些为原主不平。
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姜召兴,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只可惜父亲身残,做不了这个家的主。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边陲村落,否则不仅要担心姜氏跟周玉梅什么时候再出幺蛾子祸害自己,更要紧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生活窘迫而断粮饿死。
她在自己的世界毕业于法国蓝带,厨艺精湛,是顶级的厨师。可是在这样一个穷到鸟不拉屎的小村落里,她可谓是英雄毫无用武之地。
当晚姜家就断了粮,姜氏用缸里仅剩的一点点米熬了粥,汤薄米稀,米粒多的那两碗分别给了姜召兴和姜小光。只有五岁的幼妹姜团团被饿的嗷嗷大哭,哭的周玉梅心烦,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小丫头的脸上登时浮现出鲜红的指印,哭的更凶了。
姜召兴脸色难看,朝团团挥了挥手:“到爹这儿来。”
姜团团委屈的凑了过去,姜召兴正要用自己那碗粥喂小女儿,姜氏却用筷子狠狠地敲打着碗沿:“家里就剩这么点儿米了,你给她一个丫头片子喝多么浪费!”
姜梨再度感叹封建思想害死人,把自己的碗推到姜团团面前,站起身来:“我不饿,给团团喝吧。”
虽然姜团团是周玉梅所出,但终归只是个小孩子。
“爹,我出去走走。”姜梨知道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饿死这一条路,所以决定去山上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姜召兴神色忧虑:“外面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姜梨取了一支火折子便出门去了。
永宁村坐落于鄞国东南边缘,因特殊的地理环境,资源稀缺。村里不与外界联通,人迹罕至,只偶尔有商队路过,带动一些经济。
夜晚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无端添了一丝阴凉之气。
姜梨沿着上山的路走了半刻钟的时辰,找到了一颗野板栗树。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姜梨脱下外衣系成一个布袋状,装了满满一兜,直到再也拿不下这才原路折返准备回去。
夜里昏暗,火折子的光芒微弱,姜梨没留神便走岔了路。黑黝黝的山林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随时能将人扒皮拆骨吞入腹中,望着越走越险的山路,一贯镇定姜梨额前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兽道遍布眼前的山路,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时不时传来野鸡子“咕咕”的叫声。姜梨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幅柔软的身子骨,随便出来一只野兽都能要了她的命。
一阵悠扬的洞箫声穿透山林,传入姜梨耳中。
她竖起耳朵细细分辨,终于找到箫声传来的方向。
箫声动听,曲调婉转,却时远时近,似乎是有话想说。
难道,这箫声是在指引自己寻找下山的路?
姜梨将信将疑的跟着那箫声走,清冷月影婆娑,伴着时而婉转时而低沉的箫声,她竟也不觉得冷了,没走一会儿身上便透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很快,姜梨就看见了永宁村的灯火。
山路已然开阔平坦起来,那箫声也戛然而止。
姜梨朝那箫声最后传来的方向深鞠一躬:“多谢前辈指引,前辈之恩,姜梨无以为报。”
万籁俱寂,无人回应。
姜梨仔细分辨也看不清那里有什么人,只得又朝夜色当中深深作揖,这才加快步伐回了家。
姜家已经熄灯了,大门也锁了。
姜梨只得翻墙进去,好在土砌的院墙不高,她身手敏捷的翻身跳了进去。
站到天井中,姜梨才发现屋里并不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光亮。自己那间小卧房里,传来火折子微弱的光亮。
姜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踮起脚尖飞快的推开门,一个鬼祟的身影还来不及闪躲,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姜梨。
火折子的光映亮那人的脸,姜梨狐疑的出声:“姨娘?”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周玉梅的手上,眉眼一凛,声音冷厉下来:“你在偷我娘的东西?”
“梨姐儿,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偷’!”
周玉梅白眼一翻,作势就要往外走:“我们是一家人,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拿这些东西去换点粮食怎么了?”
“你不能走。”姜梨一把拽住她,“姨娘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也多少带了点嫁妆来的吧,现在姜家日子过的紧,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补贴家用?”
“我从娘家带的那些钱早就用完了,用些你你娘的又能怎么样?梨姐儿,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
周玉梅挣脱开姜梨便往外跑,姜梨顺手从桌上抄起瓦罐,用力砸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片追了出去。
周玉梅刚要跨过门槛,一块锋利的碎瓦片狠狠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姨娘倘若要出这个门,休怪我无情。”姜梨冷冷道。
周玉梅被吓愣住了,手里护住的那些细软一时间都忘记了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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