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世

回到室内,被邢夫人妥帖喂了一碗热羊奶,常岚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常岚躺在床上,眼看见生活有了着落,心中和缓,不在一直吊着弦,常岚这才感觉到额头滚烫,疲惫感涌上来,脑子开始昏昏沉沉,神情也恹恹下来。要睡不睡的模样。
邢夫人坐在床边,眉尾一挑,吊高了语调:“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郭廉一本正经的搓着衣角,看不出丝毫紧张,轻咳一声道;“故人之子,他临终时托付给我的。我欲收他为义子。姓常,名岚,小字乔木。怕你不同意,就先斩后奏了。“
邢夫人意味深长盯了眼郭廉:“我倒是不知,你何时有了一位常氏故人?怕不是心里没底到底接不接得着这个孩子,所以才事先没有声张。嗯?主君?”
郭廉猛呛了几声,好半天才喘回气来:“幼时的,不过早没了音讯,前几日才来信来。”
邢夫人同郭廉青梅竹马,郭廉的好友有哪些她自然清楚,细细一想:“可是……述清”
郭廉轻轻颔首,神色凝重,叹道:“述清与我有救命之恩的,他我无力回天,他的孩子我却是一定得保住。只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所以我才不打算告诉你。只是那两个孩子太猴精,我一出门就给他们盯上了,只好半真半假糊弄。”
提起故人,邢夫人面上也沉重了些,骂道:“我可像是那种不能共生死的人,既然嫁给了你,便是一条船上的人,没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你若再瞒着我,小心我改嫁。”
郭廉一笑:“你可没机会改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命吧!”
邢夫人脸皮薄,直接一脚踢了过去:“滚吧。”
常岚: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少儿不宜啊。
不过,述清……是自己的父亲吗?听这话怕是早有不测。常岚心弦一动,想必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一个人吧。
邢夫人见善水迟迟不归,有些着急,万一烧糊涂了怎么办,这可是会要人命的。邢夫人实在是坐不住,给常岚搭了冷帕后,催善心道:“善心,你去看看,善水可要到了?”
善心得了命令,连忙出门,刚一只脚迈出门槛,就喜出望外道:“华医匠,您可算是到了。”
华医匠在善心善水的引领下,进了屋,抬手告罪:“先前去其他人家了,故而来迟。”
邢夫人道:“华医匠医术高妙,自然是忙的,是我们太蛮撞了。烦请华医匠替义子看看。”
常岚迷迷糊糊听着邢夫人一口一个华医匠,有些好奇,华医匠为何得邢夫人如此礼遇他本想坚持住见见这位华医匠庐山真面目,却不知闻到从哪里来的淡淡药香。原本就迷糊的脑子更加是昏昏欲睡。常岚费力眨眨眼,想挽救自己的形象,但无奈周公太热情。
这不能怪我,是吧?
邢夫人回头一看见常岚小脸烧的绯红,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心中一咯噔。华医匠见邢夫人如此神态,走上前来,把脉:“我身上有切碎的药材,能对病中的人起到安眠作用。他只是睡过去了,这风寒引起的烧几贴药就好了,只是这体内的宫中秘毒怕是不一般的棘手。”
华医匠抬起头来,目光如炬。
岁月如梭,光和六年。颍川阳翟郭宅。
常岚手持一卷书,坐在檐下。檐边是一从花树,这是恰好微风吹拂,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很有岁月静好的模样。如今常岚已经有十岁,模样渐渐长开,眉间的红痣虽有变化却也不大,更是衬得他模样极好。也不知长大之后要祸害多少姑娘。不过说起祸害姑娘,郭嘉才是一把好手。如今正凭着脸嫩,得不少夫人小女孩儿的欢心。
是的,在常岚三岁时,才知道那个郭明季名嘉,就是未来的鬼才郭奉孝。而大兄郭明远名芳,是义父郭廉长兄遗腹子,其母亲是难产而亡,因此一直被郭廉邢夫人视为亲子,不存在什么隔阂的。
而他确实穿越到了汉朝,却是即将天下大乱的东汉末年。群雄并起的三国时代。常岚深深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这样一个大动乱时代,粮食如金,人命不如杂草。他是想过屯粮,可,现在的他是一个毛孩子。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由此,他可以断定,他不是主角,怕是反派的资格都没有。诶!
“小郎,嘉二郎回来了。”侍从柏寒远远就开始在喊,惊动了还在沉思的常岚。是了,这个年代义子地位并不低,用亲子一样有继承权。可算下来他排行为三,听着可不是蠢吗?岚三郎?跟绕口令一样。因此,小郎都快成自己小名了。而,嘉二郎,除了郭嘉,还能有谁?
除了一听是郭嘉回来了,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利落的收好书迈着小短腿果断往邢夫人哪里去。柏寒比常岚大上两岁,可加快了脚步,这样也追不上常岚,忙喊道:“小郎,你等等我啊!”
常岚轻车熟路到了邢夫人院门口。郭嘉最喜逗他,可他也不是真的小孩子,装不出来那种天真无邪。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在他心里,这是一片净土。因为只有在这里,郭嘉才收敛的多。
他,算是看清了,只要抱好邢夫人这条大腿,郭家,他完全可以横直走。只是可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善心闻声探出头来一看,见是常岚到来,瞬间了然,明知故问道:“小郎,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
常岚一张脸苦大仇深,听见善心这句话,叹了口气:“听闻二兄回来,这会儿还没过来了?”
善心打开门:“是啊。小郎先进来吧!”说着目光扫到了柏寒,笑道:“柏寒,还不快点。”
常岚进了门,感觉到安全,长长舒了口气,给了善心一个你很不错的眼神。等柏寒到了这才一同进屋。
邢夫人想比十年前更成熟了,风采依旧。只是想要一个女儿的愿望迟迟不能实现。见常岚来了,就知道他心里是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笑道:“这次明季带了好友来做客,应该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你啊,可以安心了。”
郭嘉好友?定是戏衷,荀彧,荀攸,林焉这几个人。郭嘉常常在信中提及。不过通过信,完全可以看出他在颍川书院的生活是多么的有趣。偷酒藏酒,上课睡觉,悄悄打猎。他都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未来的军师祭酒。莫非,天才都是生而知之?
他注意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戏衷,他字志才,就是曹操前期主要谋士,可惜英年早逝。另一个是从未被记载进历史书的人,林焉,自无言,来自云梦泽畔。
常岚在心里叹息着,郭嘉的声音却都陡然传进屋内:“阿母,乔木。”常岚心中一凉,不会是这小子知道自己故意躲他,专门的吧!
郭嘉抬步跨门槛,笑着把自己先前的话补上:“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常岚抬眼看去,才恍然发现郭嘉长得极快,身量拔高不少,已经隐隐有了成年人的轮廓。眉眼虽然青涩,但已经初有风华。日光正从窗口偷溜进来围观,更称着郭嘉面容无暇,眉如清墨,眼含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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