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时玉和陆盛没想到佟大才竟然还有艺术细胞。
“这就是你说的月亮？”
他们站在树下，不约而同盯着佟大才手心里的一条小小项链。
“这当然是！”佟大才立刻解释，“你看它形状，仔细看。”
“残月。”陆盛看了看，又问这个明显和它不是一路风格的佟大才，“这不是你的吧？”
佟大才嘿嘿一笑：“是我媳妇的。”
令曼繁？
付时玉瞥了他一眼。
之前还怕的要死的人，怎么还敢私藏她的东西？
“这个好看不？”佟大才眼巴巴地盯着他们，“拍照能用不？”
“倒也可以是试试。”陆盛胡诌着，“不过拍这种小玩意儿限制条件有点多，借我们一点时间？”
“可以可以。”佟大才满口答应，“每人一天五十！”
陆盛、付时玉：“……”
出乎意料。
但更尴尬的是，他俩还都没钱。
“我睡觉时进的游戏，身上没有带啊。”
“我也是。”
两人商量了一阵，陆盛道：“这样吧，我们呢先拿去拍，拍完后付款，如果照片被老师采纳，我们多给你五十。”
佟大才算了一阵：“每人给一百？”
“没错。”
“成！”佟大才答应了，“不过你们要在今晚拍好付款啊。”
“这么急？”付时玉问。
“呃。”佟大才一咬舌头，“这、这项链放别人那儿我不放心。”
“行。”陆盛一口答应，“到时候你来采婆家找我们。”
“好。”佟大才连连点头，这才又想起了正事，“那你们赶紧拍，拍完了去吃饭啊。”
“知道了，先替我们谢谢村长啊。”
·
两人回到房间，立刻研究起这条项链。
翻来覆去查看一阵后，得出结论——
这只是一条普通装饰项链。
没想到佟大才竟然还藏着它。
付时玉有些疑惑“难不成能避开鬼的攻击？”
“没准当成银项链了。”陆盛说了另一种可能。
“但至少是令曼繁身上的东西。”付时玉举起它细细端详了一阵。
生前身上带着月亮项链，死后鬼魂又现身在月亮之中，难道令曼繁对月亮有什么执念？
突然闪光灯一亮。
付时玉转过头，正好看到陆盛正拿起手机对准自己。
“没准能用，先凑合一张试试。”对方解释道。
没错。
付时玉将项链放在手心，也拍下了一张照片。
这样自己一共拍了两张，离任务要求的七张还差了好大一截。
“走吧，先去吃饭。”陆盛见他准备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下楼。
刚想走下楼梯，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
“不好意思。”苏映月在门后轻轻道，“可以麻烦你们替我向村长道个歉吗？我这儿还要照顾人，实在走不开。”
“你这几天一直待这儿没出门？”陆盛皱了皱眉。
苏映月“嗯”了一声。
“她怎么样？”付时玉问的是丁玉英。
“情况不太好。”苏映月垂下头，“估计时受了打击，这几天不爱说话，也不吃饭了。”
“能进去看看吗？”付时玉提出。
苏映月有些吃惊，她原本以为这些玩家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情况，没想到眼前这个干净漂亮的人竟然主动提出探望。
“当然可以。”她往里走了几步，好让门口两名男子走进房间，“不过她刚刚睡下，麻烦动作轻些/”
付时玉点点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丁玉英。
为了不让外头的光线打扰人休息，苏映月还拿被子在玻璃窗前做了遮挡，现在屋子里暗的很。
他费了好大劲，才看到角落里的丁玉英。
对方正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正对着来客，睡得很沉。
苏映月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好几天没睡了。”
见她这么说，付时玉也不便多打扰，和陆盛一起告辞了。
然而等出了院门，两人齐齐脸色一变，异口同声道：“她死了？”
“但当时光线太暗，有可能我判断失误。”陆盛托着下巴，露出狐疑的神色，“但整个环境以及苏映月的话都给人一种在遮掩什么的感觉。”
付时玉点点头。
陆盛便知他有了把握：“怎么说？”
“我没听见。”付时玉一字一顿道。“我没听见她的呼吸声。”
·
“来了来了！”
付时玉和陆盛还没走进佟升家，就看见佟平安跐溜一下跑进了院内，一遍还大喊着“人来了。”
“这么隆重？”听到里头热闹的声音，陆盛开玩笑道，“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来了就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是采婆。
她竟然也才到这儿。
“哥哥快来！”
又有个小孩跑了出来，抓住付时玉的手就往里拖，看的陆盛直磨牙。
付时玉被拽进院子，看到了几张大圆桌。
村长见到他们，立刻迎上前，热情道：“来了？快坐下吧。”
“村里没啥好菜，但保证新鲜，都是先挖的野菜，现抓的鱼！”
“对了，我记得你们那儿还有……”
“哦，真是抱歉，她们身体不舒服，今天来不了。”付时玉随口扯了个谎。
好在村长也不是非逼人来此，只是略有些遗憾。
两人被推搡着坐上了主坐，而李子早已坐在了边上。
“大忙人，总算是来了？”她打了个招呼。
付时玉也回了句，只有陆盛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哼一声。
李子胳膊一碰付时玉，低声打趣：“他来大姨夫了？”
噗。
付时玉忍不住一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陆盛怎么一见李子就满脸写着生气，但按他的话说，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可能是这女人长了张让人生气的脸吧。”当时陆盛揉揉头发，有些烦躁。
好在眼下也不是斗嘴的时刻，三个人端坐在位置上，很有上主座的自觉。
菜被一道道端了上来。
都是很朴实的农家菜，分量也很足，除了正中央的一大盆鱼汤。
付时玉没有见过这小半人高的鱼竟然不切段做汤，这能熟吗？
肥硕的大鱼在碗盆边缘还耷拉着半条尾巴，整个造型在桌子中间很是显眼，在整个院中更是显眼。
因为这是院中的独一份。
当鱼被端上来时，所有村民都停住了筷子，转过头盯住中间一桌，盯住那条扎眼的鱼，以及和整个村子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那我这是吃，还是不吃呢？”李子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怎么搞的我们在抢食一样。”
陆盛面无表情的瞥了眼这条肥硕的鱼，桌子底下的手偷偷拍了拍付时玉，找到对方的手，在手背上划了个“X”。
后者清了清嗓子。
李子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搞什么，gay里gay气的……咦，陆盛，这条鱼怎么这么像你抓的那条？”
她音量放的很轻，但难免不被坐的近得到其他村民听了去。
村长转过头。
“陆兄弟去过池塘了？怎么样，景色不错吧？”
陆盛笑着点头。
不错，确实是罕见的池塘，不仅能瞬间变换水质，还能藏尸。
“那里水质好，鱼也多。”村长用筷子点了点桌子中央的鱼，“比这还大的，多了去。”
陆盛开玩笑道：“这么好的池塘，不取个名字可惜了。”
“有啊，就叫月池。”佟大才喝了点酒，嘴上说的更快了，“是吧，爹？”
佟升只好在一旁呵呵点头。
月池。
名字又和月亮带上了关系。
付时玉和陆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你们吃啊，别光坐着不吃菜啊。”村长热情的招呼着，就差亲自替他们去夹菜。
三名外来者夹着就近的蔬菜，谁都没有动中间的鱼。
周围的视线更加强烈了。
“这他妈谁吃得下？！”李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陆盛却突然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米饭上，又捧起碗动了动喉咙。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村长笑眯眯道。
“不错不错。”陆盛放下碗，鱼肉和一小块米饭消失了，“就是刺有点多。”
“哈哈，刺多鱼新鲜。”村长又招呼着其他人，“别光看着啊，都吃都吃。”
村民这才三三两两的转过头，但都恨不得后脑勺长出双眼睛，紧紧盯着三名外乡人的一举一动。
然而没过多久，陆盛突然脸色一变。
付时玉察觉到不对劲，紧张道：“怎么了？”
“肚子疼。”陆盛皱着脸，说话都有些含糊了。
付时玉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可能吃坏东西了，走，我扶你去卫生间。”
“欸？”佟大才坐在对面，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离席了。
村长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赶紧道：“陆兄弟没事吧？要不找个人给你看看？”
陆盛摆了摆手，付时玉留了句“不用”后赶紧带着人离开。
“哎呀，城里人的胃，啧啧。”村长开玩笑的对李子道，“还是妹子厉害。”
李子尴尬的呵呵一笑，桌底下早已握紧了拳头：“……”
那个不要脸的货，居然还学会了装虚弱！
·
找到茅厕的两人装模作样在边上装模作样绕了圈，见周围每人后，立刻撒腿狂奔，直直跑向村外。
“现在去不会被发现吗？”付时玉还是有些担心。
陆盛道：“躲起来。”
躲起来，等到晚上，等到月亮出来。
等到令曼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