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在找他。”
李子亮出手里的证件，盯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道：“他是我们的人。”
暗绿色的封壳上，赫然印着几个烫金小字——国安。
“事关重大，死亡游戏早已引起内部关注和调查，并成立相关特别行动组。”
夏天的中午太阳很大，付时玉被晒的脑袋嗡嗡响。
“所以？”他按着太阳穴，撇开视线看向街上三三两两的路人。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付时玉笑了下。
不是帮助而是任务。
“我来找你也是上头的安排。”李子收回证件，“付时玉，我们需要你尽快唤起陆盛的记忆。”
“你们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找上我？”付时玉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上班点了。
“组里并非没有安排人员和他接触，但陆盛失忆后性格出现变化，没有人能成功接近他。”
“据这段时间观察，陆盛主动接触的人只有你。”
“抱歉。”付时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该回诊所了。”
“你亲人的死因，行动组可以提供线索。”李子突然说了句。
付时玉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住：“你们调查我？”
“为国为民。”
“不是为了陆盛？”
“付时玉。”李子异常严肃，露出完全不同于游戏中的神情，“陆盛是死过一次的人。”
“我敢肯定他的失忆和死亡游戏脱不了干系。”
“他失去的记忆里，极有可能包括了死亡游戏的真相。”
“当然，这也会成为寻找你外婆死亡原因的有力线索。”
……
“付医生，付医生？”
有人在耳边喊了几声，打断了付时玉的思绪。
“付医生，你没事吧？”苏舒担忧道。
“没事。”付时玉松开捏紧杯子的手，恢复平常，“病人到了？是第一次来这儿就诊？”
“是的！”苏舒翻看了下手头的记录，用力点头。
今天下午的第一位病人已经在前台处登记了，但从刚才起付医生的状态便有些不对劲。
苏舒有些担心，该不会是中午出现的那名女子的原因？
两人之前难不成有什么关系？！
“别乱想。”付时玉看到苏舒飘忽躲闪的眼神，哭笑不得，“去请病人进来。”
“知道了。”苏舒一吐舌头，立刻闪身。
不到一分钟，诊间门便又打开了。
付时玉转过身，像往常般对头一回见面的病人打了个招呼：“您好……”
“你好，需要这么客气了吗？”同小区居民正朝着这边微笑。
付时玉一愣，竟然是陆盛。
“你怎么来了？”
刚从李子那儿得知此人的身份，付时玉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看牙。”陆盛主动躺到牙科椅上，“最近牙疼的厉害。”
“是吗？”付时玉定了定神，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他拿出器械，在陆盛眼睛上能看见的地方晃了晃：“哪边？“
“呃……”陆盛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结，“右、右边。”
“张嘴。”
冰凉的工具探进了嘴里，陆盛紧张地一直盯着付时玉的眼睛不放。
“这儿痛？”
“不痛。”
“这儿？”
“还行。”
上下扫了几遍后，付时玉肯定道：“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
陆盛在心里狂喊。
他本来就不是因为真的牙齿痛才来诊所的好吗！
这不是那什么，自从上次出了游戏后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好好和付时玉说上话，偶尔在小区里碰了面，也只是点点头，互相打个招呼就过了。
难道是因为当初自己借着人工呼吸的由头占便宜，对方生气了？
陆盛越想越慌。
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突然胆子一大，两人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这么尴尬。
思来想去后，他做了个决定——苦肉计。
既然知道付时玉上班的地点，不如借着牙痛的理由过去找他，也好去给人赔个不是。
但等躺到了牙科椅上，他才发现边上竟然还坐了个护士。
失策！
现在牙医都有助理了吗？！
陆盛不可置信地回忆着小时候拔牙的场景，那不都是一个医生就能解决的事吗？！
“不过来都来了。”付时玉却又将工具举了起来，“我给你做个全面检查吧。”
“啊？那怎么好意思……”
“张嘴。”
“啊——”
苏舒“扑哧”一笑：“付医生，这是你朋友吗？”
“嗯。”付时玉专心检查着朋友的牙齿。
陆盛眼睛一跳。
虽然对方还能把自己当朋友这是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但这位姑娘麻烦你不要在这时候聊天打扰医生啊！
“嘶！”
牙齿缝里冷不丁的冒出一阵刺痛感，激得他差点当场跳起来。
“这里蛀了。”
付时玉将探针一动，陆盛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往牙齿里搅了搅，难受得很。
“左边的磨牙蛀了，还好发现的早。”付时玉侧着头，认真道，“补上就行，不用拔。”
“蛀了？！”陆盛表示震惊。
自己一向早晚刷牙，又不常吃甜食，怎么就蛀了呢？
而且被付时玉给看到了，尴尬程度又上了一层。
“保护牙齿不光只靠刷牙。”付时玉简单的说了些注意事项，又问他想不想现在补牙。
“现在和以后有什么区别？”陆盛很是紧张。
“因为现在的蛀洞很小，需要先磨掉一部分才能补；但如果等以后再来就可能不是补一补的问题了。”付时玉看向他，“我推荐早发现早治疗。”
“行，我听你的。”陆盛欲哭无泪。
付时玉点点头，和苏舒着手准备起材料。
“待会儿轻点啊。”陆盛惊恐地看着那些个闪着银光的工具，觉得比游戏里见到的鬼鬼怪怪还要来的吓人。
“放心。”
没想到看上去挺有男子汉气概的人也怕看牙。
苏舒听着两人对话，在口罩的遮掩下笑眯了眼。
付时玉看了她一眼。
后者立刻正襟危坐，严肃跟上医生的进度。
陆盛得到付时玉的承诺，也真安心了不少。
不就补个牙嘛，不丢脸！
……
在漫长的令人牙酸的声音结束后，陆盛已经满脑放空了。
“好了。”过了会儿，付时玉终于出声宣布结束，“两三个小时内不要吃东西，这几天最好也不要用补过的一侧嚼硬物，注意清洁……”
“付医生，我来说吧，您先去休息。”苏舒赶紧接过话头。
虽然付时玉在治疗的过程中依然很稳，但自从看到了中午那一幕，她就一直担心着付时玉的状态。
所以治疗一结束便劝人去休息，更何况告知注意事项本就是她的工作职责之一。
“没关系。”没想到付时玉却没有起身，反而问苏舒下一个病人什么时候到。
“说是路上堵车，起码得半小时之后了。”
“嗯。”付时玉点点头，“你先去休息。”
“啊？”
苏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牙科椅上的男子，明白了。
可能是朋友间还有话要说。
她不好打扰，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
“先别说话。”见人想开口，付时玉立刻阻止，“再咬一会儿。”
陆盛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但他手里没空着，找出手机后打了几个字，递给付时玉看。
【对不起】
“什么？”口罩挡住了付时玉的神情，一双眼睛清澈无比，“为什么道歉。”
陆盛赶紧打字。
【上次公园里，我】
“我忘了。”付时玉能看见他打的每一个字，突然出声制止。
一听这话，陆盛更急了。
这事怎么能忘？
那不就说明付时玉根本不想回忆？
糟了，难道他已经觉得恶心了？！
陆盛这时候才想起没有了解对方性取向。
也不管还得咬多久，他干脆张口道：“对不起，上次是我的错，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
付时玉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我已经忘了。”
“陆盛。有些事你也可以选择忘记。”
“为什么？”陆盛坐起身，直勾勾盯住他，“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了？如果让你感到困扰，我要说对不起，真的，我向你真诚道歉——”
“对不起。”
付时玉半晌没说话。
就在陆盛神色黯然，以为对方铁定是不打算原谅自己时，突然听到付时玉开口道：“一周前，有人在你房门口待了半天。”
“啊？”
陆盛没想到他说起了这个。
但这倒是真的。
当时有个陌生人站在外头让自己开门，出于安全考虑，陆盛装作屋内没人，安安静静在卧室里待了半天，直到听到外头的人离开才到厨房找东西吃。
“就在这个人到来的前三天，有名女子在晚上找上门。”
“啊这个……”
陆盛诡异的沉默了下。
当时大晚上的手机收到条消息，说是有人在门口让他开门。
他从猫眼里看到，是个穿的一身黑的女人。
开玩笑，这大半夜的谁敢给这么个来路不明还只知道自己电话的人开门？
“两周前，你们楼下有个……”
“等等！”
陆盛紧急喊停。
付时玉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难不成他其实在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自己？！
他赶紧解释：“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不知怎么找上门的，我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
“陆盛。”
付时玉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示意冷静。
“你难道都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