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噩梦

玫瑰的花柄是软的,很难插进身体里,所以埃斯塔最先用一根细细的尖刺穿透了西弗斯的肩膀。
刺到骨头的时候尖刺顿了一下,西弗斯大口的呼吸,试图缓解一些疼痛,哪怕他的痛感只有普通人的一半,剧痛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西弗斯咬紧了嘴唇,然后感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埃斯塔笑着亲了一下西弗斯的额头,轻声道:“忍着。”
然后他转动尖刺,一点一点的磨开西弗斯的骨头。
西弗斯痛叫出声,费力的挣扎起来,铁链磕碰发出声响,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剧痛让西弗斯没有力气挣扎了。
他意识涣散,眼前一片漆黑,他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的一片黑暗中似乎闪过什么吉光片羽,但是他抓不住。
他昏了过去。
西弗斯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想来没多久就被埃斯塔用酒泼醒了。
酒精顺着他的脖颈流到肩膀的伤口上,再次的疼痛让西弗斯陡然清醒。
“不可以。”埃斯塔转动尖刺,“昏过去还怎么算是惩罚?”
“要折磨我就直接来就好了。”西弗斯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必要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埃斯塔沉默良久,给了西弗斯一巴掌。
西弗斯的脸被打歪过去,口中血腥味更加浓重。西弗斯把嘴里的血沫吐出去,冷笑道:“说不过就动手,不愧是垃圾。”
“我最讨厌……忘记主人的狗。”埃斯塔解下西弗斯的眼罩,扣住西弗斯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我是谁,我就打开你的脑子,看看海森斯到底对你的脑子做了什么。”
西弗斯费力的适应了一下光亮,这才看清他猛然凑近的眼眸。
里面全是愤恨和疯癫。
一个濒临爆发的疯子。
墨绿色的瞳眸依旧让西弗斯想起M区的森林,但是却让西弗斯感受到了孤身一人陷入森林之中的恐惧。
无处可走,无地可去,无人可依。
只有弱肉强食的钢铁法则。
西弗斯突然意识到这个人说的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他确实让海森斯改造过自己的大脑,为了活下去报仇,可是……海森斯就真的没有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吗?
他把自己的大脑都献给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谁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消除他的记忆呢?
那么他记住的那些仇人,真的是原本的仇人吗?
他所作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他想要做的那一切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被海森斯设计好的,他记住的所谓的仇人都不是曾经伤害他的一切的那些人,而是海森斯自己需要他杀死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西弗斯看着埃斯塔的眼眸,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他嗓子干涩,如同卡了一个沉重的铅块。
“好痛苦。”
“艾米莉……伊莱亚……塞缪尔……”
“妈妈。”
“阿尔。”
西弗斯开始头痛。
有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从耳朵传到他的脑子里,如同虫子一样钻来钻去,蚕食鲸吞他的大脑。
西弗斯觉得自己的大脑要裂开了。
“滚开!”西弗斯哑着嗓子大喊,“离我远点儿!混蛋!”
埃斯塔把他的痛苦尽收眼底,笑道:“看来我需要看看你脑子里到底是什么了。”
“海森斯似乎做了很有趣的事情啊。”埃斯塔亲了一下西弗斯的嘴唇,躲开西弗斯试图咬他的牙齿,然后猛地用力,把尖刺穿透了西弗斯的骨头。
西弗斯张大了嘴想要喊叫,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他又被酒泼醒。
“你到底要做什么?”西弗斯大口喘息,试图跟埃斯塔交谈,“是要海森斯先生的情报的话,那你可以放弃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见面都是用的假影像。”
“不一定哦,亲爱的西弗斯。”埃斯塔把尖刺抽出来,西弗斯再次痛叫出声,眼看西弗斯要再次晕过去,埃斯塔在伤口上重重的按了一下。
西弗斯再次被痛醒。
“他对你很上心啊,可是你好像不记得了啊。”埃斯塔慢条斯理的从一旁的花瓶里拿出一束沾着露水的玫瑰花,“也许他用真实面目见你也说不定啊。”
“每年的死亡日,你都跟他上床吧?”埃斯塔把带着尖刺的花柄挤进西弗斯的伤口,“怎么样?他的技术好还是我的技术好?”
西弗斯强忍着疼痛,狠狠的盯着埃斯塔,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着一股血腥的艳丽。
“你还是去吃个药吧。”西弗斯笑得灿烂,眼里却露出不屑来,“好无趣,像被蚊子咬了。”
埃斯塔沉了脸色,脸黑得能滴下墨来。
西弗斯生怕他不够生气,夸张的思索了片刻,笑道:“啊,说错了,这种是生理缺陷吧,吃药应该也不行的吧?”
埃斯塔猛地用力,玫瑰花的花柄完全的穿过了尖刺留下的洞。
西弗斯强忍着不出声,还是浑身发抖,再次挣扎了起来。
埃斯塔解开了自己的领带,一点一点的塞进西弗斯的嘴里,冷笑道:“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张嘴真讨人厌,还是闭上吧。”
西弗斯瞪着他,挑衅的勾了勾嘴角,然后竖了个中指。
下一秒,西弗斯的左手被匕首钉在床头。
西弗斯发出一声沉闷的喊叫。
“我现在就重新交给你,狗的行为准则。”埃斯塔握住西弗斯的脚腕,微笑着亲吻了西弗斯的脚背。
“西弗斯,你天生就是个男妓的料子。”
西弗斯眼前模糊不清,他不知道是汗水遮盖了视线,还是他实在是太痛了,以至于神智不清。
他看到了休斯,又看到了海森斯。
之后他看到了诺伦。
再然后,他看见了哈迪斯。
哈迪斯穿着睡衣坐在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把我当小孩,但是你记住,我会成为一个男人的。”
西弗斯突然有点儿想笑。
真可爱。
这个小孩还真是比想象中更可爱。
虽然他对自己似乎心怀不轨,但是变态也不影响西弗斯觉得他可爱。
西弗斯还是晕了过去。
西弗斯醒过来的时候,埃斯塔并不在。
西弗斯的身上全是匕首留下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划痕,肩膀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西弗斯动了一下手,感到了一阵失血的眩晕。
西弗斯调整了一下呼吸,用牙把左手的匕首咬了下来,手上的伤口猛地迸裂,血液溅到了西弗斯的脸上。
西弗斯深呼吸一口,把自己的大拇指骨节折了下来。
他咬着嘴唇,把痛叫都咽了回去。
大拇指脱臼依旧,手就很容易从镣铐中脱出来。
西弗斯如法炮制,解放了两只手,随后摔下床,好不容易勾到了自己掉在拐角处的枪,然后用枪打断了双脚的铁链。
西弗斯穿上自己不像样的衣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鎏金玫瑰花徽章。
谢天谢地,埃斯塔没发现自己的徽章不见了。
这也是西弗斯不停的激怒他的原因之一。
刺杀刚一开始,他第一次贴近埃斯塔的时候,就把埃斯塔的徽章拿走了。
西弗斯把徽章握在手里,试图打开窗逃走,但是窗被锁死了。西弗斯眼前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他一咬牙,用枪把玻璃打出裂纹,然后后退,助跑,起跳。
他破窗而出。
那是二十七楼。
西弗斯跳出去的一瞬间,警报声尖锐的响起,陡然亮起的红色警报让人的目光所及全是艳红色。
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脸和眉骨,西弗斯调整姿势,然后按下了腰带上的暗扣。
两条绳索飞出,末梢的尖刺钉在墙上,西弗斯双脚猛地踏上墙壁,一边下坠一边利用脚底和墙壁的摩擦减速。
他今天特意穿的靴子,靴子底的尖刺在墙上划出刻痕,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西弗斯咬紧了牙关。
楼层太高了,再怎么减速也不够,下坠的风如同刀子一样划过他的皮肤,西弗斯感觉自己全身的伤口都在崩裂。
在即将落地的时候,西弗斯再次按下腰带上的暗扣,绳索脱离,西弗斯借由陡然加速的坠落,双脚用力踹了墙面一下,然后横着飞离墙壁,他调整姿势,尽量减少冲击力的从地上滚了出去。
西弗斯滚出去十几米,猛地撞在一辆卡车的轮胎上,这才停下来。
西弗斯一下子吐出一大口血。
周围的警报声依旧刺耳,红色的警报灯不停的闪烁,西弗斯爬了六次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躲进黑暗里。
一对警卫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立刻开始四处搜索,西弗斯深呼吸一口,看了看黑暗小巷的顶端,把徽章含在嘴里,强忍着疼痛爬上屋顶,然后无声的翻到了另一个矮楼楼顶上。
西弗斯捂着自己的肩膀,坐在围墙下面大口的呼吸着,他握紧了手里的徽章,狠狠的按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很想死。
但是如果现在被抓回去,不仅任务完不成,而且绝对死不了。
埃斯塔是个变态。
一边做爱一边用匕首割出伤口的变态。
埃斯塔不仅不会杀死他,而且还会不停的折磨他。
西弗斯勉强笑了一下,眉头紧锁。
埃斯塔让西弗斯重新审视自己的一切。
过去的一切,未来的一切。
海森斯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海森斯对他的改造真的可信吗?
西弗斯狠狠的晃了晃头,试图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消灭掉。
他突然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
西弗斯偷偷的看了一眼,看见一辆运输家具的车,刚好有一个地方是床垫。
西弗斯估算了一下高度,三层楼而已,距离也不算远。
他深呼吸一口,助跑后猛然跃起,朝着床垫的方向跳了过去。
但是他伤的太重了,脚突然用不上力气,他的头摔在床垫上,身体却摔在另一边的桌子上,砸烂了桌子。
西弗斯又吐出一口血。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把自己藏起来,然后陷入了昏迷。
昏过去之前,他再次听见了遥远的声音。
他听不真切,却隐约能听到几个名字,可奇怪的是,他光是听到这几个名字,就觉得十分害怕。
“艾米莉……伊莱亚……塞缪尔……”
“阿尔。”
他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人有一头金色的长发,长发编在身后,长长的垂到腰际。
“做噩梦了吗?”那人似乎在笑,那人似乎要回头,但是西弗斯看不见那人的脸。
或许他真的在做噩梦。
西弗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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