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决定杀掉莫妮卡。
因为她要跟西弗斯结婚。
其实杀死莫妮卡没什么困难，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不让西弗斯发现。
哈迪斯撑着脸，用笔在笔记本上划掉一个计划好的谋杀方案，抬眸望向西弗斯的方向。
果然，西弗斯又跟莫妮卡凑在一起。
哈迪斯叹了口气，低头望向自己的计划，又抬头望向莫妮卡，挠了挠头，有些烦燥的把笔记本合上，叹了口气。
哈迪斯趴在桌子上，盯着莫妮卡看。
西弗斯察觉到了哈迪斯的目光，疑惑的看了哈迪斯一眼，随后默默的上楼去了，再也没下来。
他好像在躲自己。哈迪斯想。
算了，还挺可爱的。
哈迪斯重新盯着莫妮卡看，莫妮卡没有西弗那种超乎常人的敏锐，完全感觉不到哈迪斯的目光，于是哈迪斯默不作声的看了莫妮卡一下午。
莫妮卡稍微有点儿雀斑，红卷发，稍微有点儿婴儿肥，笑起来很可爱。这种女孩子不管到哪里都是招人喜欢的类型吧。
哈迪斯其实也挺喜欢她的，如果她不跟西弗斯结婚就更好了。
其实哈迪斯对所有人都挺喜欢的，他没有特别强烈的恨意——就是诺伦给了他一枪，他也不恨诺伦，因为他对其他人都不在乎。
但是西弗斯不一样，他对西弗斯的爱恨都特别显著，显著到他激动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加快和肾上腺素的分泌。
他触碰到西弗斯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皮肤的颤栗。
哈迪斯愣了一下。
啊，所以其实其他人怎么样他不在乎的，那么西弗斯呢？是不是也不在乎呢？
不然就别杀莫妮卡了，就从西弗斯那里下手吧。
如果把西弗斯和海森斯的关系透露给伊莱亚斯家族，西弗斯会不会被追杀啊？伊莱亚斯的家主总不能允许自己的情人跟自己的敌人的狗在一起吧？
如果西弗斯被追杀，那可真是……太棒了啊！
这样他就可以永远跟西弗斯一起在宇宙中游荡了。
他们一起成为银河系的亡魂。
哈迪斯打定了主意，就装作很困的样子，打着哈欠上楼了。
他上楼就遇上了西弗斯，西弗斯看了他一眼，躲闪了眼眸没说话，抓起自己的长刀，朝着门外走去。
哈迪斯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为什么不看我？”
西弗斯回头望向他，挑眉道：“我这不是在看你吗？”
“不。”哈迪斯笃定道，“你在逃避我的眼睛。”
西弗斯沉默片刻，再次躲闪了眼眸，说道：“性癖的问题，我不喜欢红眼睛。”
“为什么？”哈迪斯握紧了他的手腕，“既然不喜欢红眼睛，为什么还要当我养父？”
他停顿了一下，故意揶揄道：“父、亲。”
西弗斯假笑一下，甩开哈迪斯的手，转移话题道：“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去杀人——你自己睡吧。”
哈迪斯快走几步挡在他面前，笑道：“不是说要跟孩子搞好关系吗？怎么，放弃了？晚安吻不给了吗？”
西弗斯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哈迪斯在调戏自己，于是冷了脸色，揪住了哈迪斯的衣领。
“小孩子不要调戏大人，你还不够格。”西弗斯冲着哈迪斯虚伪的笑了一下，“就算咱们接过一次吻，你在我眼里，始终是儿子辈儿。”
“不要以为大人跟你玩一玩，就说明你是个大人了。”西弗斯松开了手，温柔的整理了一下哈迪斯的衣摆，“你始终是个孩子。”
西弗斯沉默，哈迪斯也沉默，哈迪斯一直直视着西弗斯，但是西弗斯一直躲闪自己的眼神。
哈迪斯不退步，就这么挡在门前，西弗斯沉默良久，开口重复了一遍。
·
“你始终是个孩子。”他轻声说，“在我心里。”
·
哈迪斯眨了眨眼睛，让开了门口，在西弗斯走出门之后，猛地甩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西弗斯莫名的抖了一下，随即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他有些难办的挠了挠头。
他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孩子。
他也有些搞不懂自己对哈迪斯的态度。
西弗斯觉得自己过分纵容哈迪斯了。
既然想把他当成自己的养子，那么在他吻自己的时候，伦理道德上应该推开，然后狠狠的给他一巴掌让他冷静，不是吗？
可是他没有。
他纵容了哈迪斯，并且自己昏了头脑，把这个不成体系的吻继续了下去。
为什么？
西弗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西弗斯摸上了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哈迪斯留下的伤口。
其实他对接吻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做爱时的一个步骤而已。
海森斯喜欢在进入的时候吻他，很温柔，但是压迫性很强，他会把西弗斯死死的按在床上，恨不得把西弗斯嵌进柔软的床垫子里。
海森斯的吻让他呼吸困难，如同溺水，一开始很平静，之后才伴随着剧烈的呼吸困难。
西弗斯总觉得跟海森斯做爱像是吃西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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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个五分熟的、带着血丝的牛排。
海森斯是拿着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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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条斯理的、用着得体的餐桌礼仪，用刀把他一点点、一块块的切开，然后才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西弗斯无处可逃，连骨头都被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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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斯似乎不怎么吻他，他记不清了，休斯总是无技巧可言的那个人，凶恶的像只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猛兽。西弗斯经常昏过去，也许休斯会吻他，但是他印象不多，大多数的时候，休斯喜欢吻他的手。
手指，手心，手背，骨节，指尖，包括手腕。
其他人的吻，西弗斯记不住，无所谓的东西，他们不过是即将死去的东西。
所有人都跟哈迪斯不一样。
哈迪斯是鲜活的，跳动的，感受得到心跳的存在。
西弗斯不是刀下的牛排，不用被拿着刀的人切割咀嚼；也不是一个被捕食的猎物，被恶兽撕咬吞噬。
他是一个活着的，思维尚且存在的，掌握着主动权的个体。
或许这是“人”。
最重要的是，他尝到了甜味。
像是加了冰块的甜橙汁的味道，浓郁的甜味中夹杂着一丝酸涩，却清凉至极，冰冰凉凉的甜味缓慢的坠入胃中，整个身体都清凉起来。
像是置身于十月的雨中。
很舒服。
西弗斯居然有点儿留恋那种感觉。
他太纵容哈迪斯了。
西弗斯想。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伦理道德，但是既然确定了养父子的身份，他就应该遵守这一约定俗成的伦理道德。
他不希望自己被一个没道德的人杀死。
西弗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
然后他离开了书店。
哈迪斯打开了门，看着他离开的位置，没说话，又关上了门。
之后的每一天，哈迪斯都提前了三个小时上床。大概两个周之后，莫妮卡终于习惯了哈迪斯的全新作息。
然后她在第三个周的周六晚上，披上斗篷离开了书店。
哈迪斯从床上无声坐起来，披上斗篷跟了出去。
哈迪斯还没想好怎么把西弗斯跟海森斯的关系告诉伊莱亚斯家族的人，但是他决定先跟着莫妮卡探探路。
莫妮卡没有发现哈迪斯跟着自己，她拐进了一条小路。
哈迪斯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警笛声，哈迪斯急忙躲进另一边的小巷的暗处，不一会儿，警车飞驰而过，哈迪斯等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出来，快速的拐进莫妮卡的小路里。
然后他迎面撞上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沾着血的刀，一边冲着他跑来，一边挥起了刀。
哈迪斯侧身躲过，左手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捏，男人吃痛的松了手。
刀子当啷落地，哈迪斯看到了男人手臂上的纹身，撇了撇嘴，松了手。
男人立刻跑走。
那是当地街头帮派的纹身，大概是帮派火拼。
哈迪斯愣了一下。
帮派火拼。
莫妮卡呢？
哈迪斯快步走了一步，随即又停下了脚步。
她刚才走进这条小路，应该刚好撞上了帮派火拼，也许会受伤，但是没关系，死了最好，这样他就不用亲手杀死莫妮卡了。
警车刚才过去了，警察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哈迪斯不紧不慢的走进去，果然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莫妮卡。
她肚子被人捅了一刀，血液大股大股的涌出来，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哈迪斯接着街边漏进来的霓虹的灯光，隐约看到她挡住的、试图从肚子里随着血液流出的肠子。
她躺在地上没出声，但是胸口起伏着，看出来还活着，不过很痛苦罢了。
哈迪斯静静的站在黑暗里，望着在地上挣扎莫妮卡，没出声，安静的如同黑暗本身。
莫妮卡的红卷发散了一地，红色几乎要跟血液的颜色融为一体，霓虹颓废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昏暗又颓唐。
她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
红颜料居多的那种。
哈迪斯看着她，看着她无力的大口呼吸，无声的回身，朝着巷子的出口走去。
只要把她扔在这里，她会死的。
只要她死了，就没人跟他抢西弗斯了。
没有人可以把西弗斯从自己身边抢走。
哈迪斯突然踩到了那个男人丢下的刀子。
哈迪斯停下了脚步。
万一……她没死呢？
警察马上就会搜到这里，万一把她救去了医院，她没死怎么办？
如果她没死，她依旧会跟西弗斯结婚吗？或者，西弗斯要花大量的时间照顾她，日久会生情吗？
她会不会更加坚定的跟西弗斯结婚？
哈迪斯磨了磨牙。
他戴上手套，拿起了那把刀，快步走回莫妮卡身前。
他看着莫妮卡紧缩的眉头，握紧了手里的刀。
杀了她。
这样就没有人跟他抢西弗斯了。
没有人可以把西弗斯从自己身边抢走。
没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