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圣庭大学的第二场期中考试又引起了全城关注，这其中最关键的因素是采用了“直播考试”，陆夕买下了全城三天的影视放映黄金时间段，将考试情况全城直播，当然针对学生的个人信息也做出模糊处理。
这几天凡是能够播放影像的媒体，一打开观看，就是铺天盖地的虚拟试卷，一张张从眼前闪过，可以无限回放。
这是真真的当众提交，当众阅卷，当众给分，又没有智脑暗含的隐藏优势，绝对公平公开公正，所有人比拼的就是自己的真实学力，因为无比真实，所以看那一张雪白试卷上，黑的字，红的分，彼此交错，宛如征战，可谓一种极为直接的感官刺激。
全城的人每天一打开影像媒体，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虚拟试卷，大家也都不忙着别的了，全程化身吃瓜群众，看着某个学生的试卷花式吐槽。
“这个孩子的字当真有书法之风呢……你看看，这字写得多么飘逸。”
“哇，这张试卷提交得好快，只花了半个小时，让我看看，写完了吗？哇，这题目什么啊？怎么这么变态难？有人看得懂吗？”
“原来圣庭大学的试卷这么难的么？这些大神的脑袋是怎么想出答案的？”
“唔，这是哪个教授，给分就给分了，居然还在学生试卷上涂鸦鼓励，画的好丑啊，哈哈哈……好可爱吖！”
考试时间段之外的影像节目，为了博得收视率，也围绕这场轰动一时的直播考试全方位无死角地探讨分析，博彩节目下注赌分数高低，深度谈话节目的专家分析陆夕这位钻石大少的人生旅途，娱乐节目犀利点评每张试卷的小小特色与失误……
更有不少人也亲自做了圣庭大学的这一套试卷，网上甚至开发出模拟机器人来评卷给分，所得分数居然也像模像样，然而拿圣庭大学本校学生的答案去批改，给出的分数仍然略胜一筹。
这三天的期中考试可谓达到了全城狂欢。
针对陆夕这种做法，校方的评价就是“傻壕”，然而出乎意料，因为这场直播考试带来的无比欢乐的气氛，众人对陆夕的评价忽然大改，认为这位年轻的理事长先生这招公关手法，简直是前无古人的大手笔，不是有句话，天才与疯子就是一线之隔么？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人，真真是天才之举。
圣庭大学本来就是众人心中的神圣学府，这次亲见了这场水平绝佳的直播考试，多少震撼于这座超一流贵族大学的学术水平和学生素质，由此更加心生向往，圣庭大学的股价不跌反涨，三天之内升到了历史新高，那家总裁死了女儿的财经媒体更是大肆吹嘘，将陆夕捧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操盘手。”
陆夕的威望随股价一时涨到巅峰，不过校方宣称理事长为人低调，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所以一直也就没什么人见到过陆夕真容，否则说不定又会引起一场轰动。
这场考试过后，公众最为关注的成绩排名却未公开，据小道消息，排名确有波动，但即便全程屏蔽，榜上有名者大多数仍是那些智脑持有者，众人哗然，这次倒不是怀疑考试舞弊，而是感叹生来不公，因为这些智脑持有者的大脑从小经过智脑教导，理解记忆推理逻辑各方面的能力本来就远超常人，所以学力值甩了其他人一大截，其背后的财势差距才是真正不可逾越的鸿沟。
真正的天才如伊惟，也还是拿到了一如既往的满分成绩，校方对这次的成绩给予认可，但对上次的作弊行为仍旧存疑，所以奖学金只能在他自证清白之后发放。
陆夕身为理事长，在众人面前当然要一板一眼，让伊惟发誓，“你敢发誓你没有作弊么？”
伊惟举起右手，“以我母亲的名义。”
这是全校会议，这个时代，人与人的距离已然相当疏远，极少采用集体聚会，一般是远程会议，所以陆夕只用呆在自己的会议室，每一个学生都能通过Akiko开启的公众频道参与大会，当然，所有会议纯属自愿，不愿参与也不会强制参加。
学生们一向各行其事，极少参会，不过这一次显然很是特殊，陆夕看到在线人数达到了三万人，这已经占了全校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听见伊惟的对话，散落在校园的某些人暗自发笑，想起了伊惟母亲的身份而暗中不屑，一个陪酒女么，有什么了不起？
陆夕朝伊惟望去，伊惟发现他的瞳色也是琥珀色，兴许是阳光照耀的缘故，那淡淡的琥珀曈像是琉璃一般通透，他那张脸本如冠玉，这一刻更是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眯了眼睛。
陆夕刚要说话，陆朝又发起通讯，这次陆朝也算是帮了他大忙，不日陆朝就要过来与他进行交接手续，陆朝当然也知道这点，所以这几日通讯发得特别勤，但他一挥手，还是拒绝。
有人在公众频道留言：理事长，有人说您和伊惟关系暧昧，伊惟此前作弊应当被立即开除，您却一直拖延，现在您又如此维护他，是不是坐实了这种说法？
陆夕却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此前他也知晓众人议论他包庇伊惟，但是Lucas将帖子删得太快，他却是不知其中原因。
关系暧昧？
两个男孩子怎么能用这个词？
陆夕觉得这个留言颇有问题，Lucas说：这种人不用回复。
但是这个留言像火种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就开始追问这一点，看ID，女孩子尤其多。
Lucas说：陆夕，你又不是公众人物，你的私生活没必要透露给这些八卦女生。
Lucas说着，就又要开始删留言，陆夕头疼：“你消停一点行不行？”
Lucas为了保护他，应激反应非常迅速，为了镇住它，非得用这种严厉语气。
伊惟也看见这些留言，手指触在虚拟屏幕上，停住不动，唇边笑意却渐渐加深。
陆夕看出这像是一种恶作剧成功的窃喜，甚为不爽，说起来，他终于想明白，他维护伊惟，只是因为伊惟做过他的执事，刚好是个比较熟识的人罢了，但这家伙这笑容怎么有点……讨打？
留言还在井喷，陆夕想了想，淡淡回复，将两人相识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措辞是经Lucas严格修改过了，最后道：“之后我会卸任理事长之职，就读于天体物理学专业一年级，如此一来，于公，伊惟先生如诸位高年级前辈一样，是我的学长，于私，因为伊惟先生做过本人执事，所以大致是朋友关系，绝无某些人肖想的暧昧之意。”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陆夕暗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表面却还凛然不动，一派端庄。
这一大段说辞公之于众，留言刹那间变得稀稀拉拉，陆夕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结果还没过几分钟，Akiko显示与会人数超过五万，几乎是全部学生都上线了。
这一次留言像是洪水般涌来，ID闪烁不断，仍旧是女孩子居多，或许是因为那段发言的缘故，陡然间这些学生对陆夕的称呼也都改了，此起彼伏称呼他“学弟”，又有人说“欢迎你，以后一起去实验室啊”，但更多人刷的留言却是“我知道，我懂得，”“是他，就是他，没错了。”
陆夕近来在校内的声望慢慢回恢复了些，主要是陆夕不再让Lucas动不动就删帖封号，不再管控学生们的言论自由，黑他的有，支持他的也多了起来。
但陆夕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虚拟屏幕上礼花疯狂炸响，这些人疯狂留言就算了，这些礼花与全体祝贺是什么意思？
这些烟花燃得像是没完没了，颜色绚烂看得人眼花缭乱，陆夕不想再继续看下去，最后道：“伊惟作弊一事保证十日内给出调查结果。”然后退出频道，下线。
伊惟说：“用不了十天，我已经反向追溯了入侵者的来源，已经查到些眉目了。”
难怪这位一向不慌不忙，陆夕点点头，咂摸这句话，忽然听出些门道，赫然抬头，“你是怎么查的？”
伊惟闭着嘴巴。
陆夕眉目变冷，手忽地攥住身旁椅子凸出一角，手指发白，“教务系统又没对学生开放，你说你是反向追溯，那你需要先侵入系统，才能查询痕迹吧？”
“不错，Akiko的防御系统实在太弱了。”伊惟点头，极为坦然看向陆夕，“虽然我能侵入系统，但我没偷答案，那卷子我会做，要去偷答案反而多此一举。”
陆夕慢慢坐下来，Akiko的系统绝对不弱，如果伊惟能够侵入，那么他的智商恐怕真是高得惊人，普通试卷恐怕真没必要去偷。
伊惟也坐下来，眼珠忽地凝住，手指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然后望向陆夕，微笑：“不仅如此，我在追溯入侵者的时候，还发现一点有趣的东西。陆夕，你要不要看？”
眼前一亮，伊惟发起权限共享，这样，两人就能共用伊惟的视野。
陆夕同意，眼前的画面倏忽一黑随即亮起，他进入伊惟的ID系统。
映入眼帘的是伊惟的系统桌面，桌面壁纸处于轮播状态，仅仅是一刹那间，一张壁纸从他眼前闪过，陆夕顿时大怒，“伊惟，你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