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老板平时梳理整齐的头发此刻乱蓬蓬的,穿着统一制囚服也没能让她折损多少,即使站在如此狭窄的囚室里她也没表现出什颓废和害怕,“这算不算私仇啊?”
大佬站在门口,声音冷淡,“你在折磨他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脏活总得有人来做’这难道是出自我的嘴巴里吗?”老板停下了喊疼的举动,转而数落起了大佬,“你自己不做恶人也就算了,还指责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佬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本身就没必要演到这种程度。”
“那孩子很敏锐的。”老板把红肿的手腕按在嘴唇上,半眯着眼睛,“要是不弄得真实一点,她发现了怎么办?”
……沉默。
“发现了又怎么样?”
“那多不有趣啊,反转才是最重要的。”老板笑嘻嘻的说。
“恶趣味。”大佬言简意赅。
“死正经。”老板不甘示弱。
两个人又拌了几句嘴,大佬看着她,突然说,“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
“你不是都已经总结了吗?我恶趣味而已。”老板仰着头说。
总得给她一个,理直气壮的处刑的理由啊。
她感慨完,又转过头看看墙壁上的窗户,露出了一点怀念的表情,“时间不多了啊。”
“嗯。”
“真想再去那个房间里看一眼啊~”
“休想。”
……
·
理论上来说老板是个双重身份的人,对玩家来说冲击力会比较大,游戏性也会更足一些。
女仆站在证人席上还在思考老板的身份,而站在原告席上的老板看起来也依旧意气……好吧,看起来不那么意气风发,但还是挺好看的,老板目光从原告席上转了一圈,然后若有所思的略过女仆站的地方,等待着开庭。
事实上,真正站在法庭上还是挺无聊的,一套套流程下去,让人想着都头疼。
这就是这个剧本最让人难过的地方了,一直都被关在一个地方真是非常无聊啊,女仆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分成了两份,一份在冷静思考这剧本的合理程度,另一份在怒火中苦苦挣扎。
最后当叫到她的时候,女仆才从魂飞天外中回神,慢慢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好像听到后面有人的抽泣声,还被律师问了几句话,她均是一句句的答了。
“我看到你的房间里的那些标本,那些都是原告买来放在你房间里的……她是用那些来恐吓你的是吗?”
“没有,那些东西是我要求她买的。”
“为什么你要要求她买那些东西,你们的关系不错吗?”
“点头之交。”
从这里开始,好像后面逐渐出现了小小的声音,但女仆权当没听见。
她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至于他们是不是被她打开了新世界,那和她又什么关系。
这场几乎是一边倒的审判进行了大半天,然后敲定了一个结果。
老板对她说的东西全然肯定,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女仆对于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她低头像是难过又像是快意,然后抬起头,看到老板像是了结了什么一样朝她笑了笑。
这是在笑什么?
女仆都感觉这个人不太像是副本里创建出来的人物了,怎么还有点小心思的样子。
这让她感觉更加不好了。
审判之后,女仆差一点就被媒体给包围了,她一边想着怎么还有这种剧情,一边被护送着回到了宾馆。
这个时候剧情仍然没有结束,大概等到老板人头落地才……
女仆想到这个可能,心里抑制不住的涌上了难过,这种感情好像在这个剧本经常出现。
或许在回去之后,她就会慢慢正常了,她看着决定行刑的日子,默默数着。
小姑娘还没有成年,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她还有一段时间的考察期,他们总是很担心她会因为老板而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当然,也许小姑娘在帮父母复仇之后,就能放下了。
女仆漫不经心地想着,小姑娘的人设似乎不是那种小白莲啊,毕竟那些标本都能看得下去,说不定会自学点什么去报仇也说不定。
嗯,这应该……不是真相吧?女仆把这个想法团吧团吧丢到脑后,但这个该死的想法还是时不时冒出来。
感觉就像是小姑娘在催促她一样。
但女仆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她想,她已经受够这里了,她想赶紧回去,再不想见到这个剧本里的人物了。
特别是老板。
抱着这个心态,她在宾馆硬生生苟到最后一天,然后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去观看行刑。
“你真的没问题吗?”在她提出请求的时候,警察非常惊讶,他知道小姑娘实际上没有被做什么,甚至和老板关系不差(都能摆脱买东西了),观看这些对小女孩的心理状态没什么好处吧。
“没有问题。”女仆坚定地说,“我想看。”
“但这是不合章程的……”警察十分无奈,但还是想捍卫一下小女孩儿的内心世界。
女仆在警察这边没有讨到好处,就执拗的找上了大佬。
在大佬把老板带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份就暴露了,果然是官方的人,看着地位还不低。
在听到女仆的要求之后,她问道,“你为什么想去?看到死人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我就是想去。”女仆说不出什么理由。但她的身份非常特殊,她想,要是实在不行,就搞点东西混进去好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大佬并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思考了一下之后她还是答应了。
答,答应了。
女仆一堆想法堵在肚子里,有点不乐意的回了宾馆里。
接着就是最后一天了。
人生里做出那些重要选择的时刻,在当时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谈卿想着自己到底是在什么书里看到这句话的,然后观看了行刑场面。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死亡了。
在庄园里,她看到过很多次,每次都是比较血腥的那种,那时候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去收拾残局。
但为什么这次看到了,心里就是堵堵的呢?
不仅是有种堵住的感觉,还有点不爽,然后是蔓延而上的悲伤。
她为什么要悲伤呢?
她明明都已经有决定了。
在看到她明显不太好的样子,心理治疗师用不赞同的语气对大佬说,“为什么要答应她这种事情?就连普通人都不太受得了这些,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受过内心伤害的孩子?”
大佬立正挨骂,三棒子打不出句话来。
“我没事。”女仆张张嘴,勉强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惹得治疗师用更加温和的态度对待她了。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女仆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又飘散在空中,她像是进入了第一人称的视角,在告别了大佬和治疗师之后,独自走上了天台。
这到底是她的选择,还是“小姑娘”的选择?
·
醒过来之后,女仆很是抑郁了半天。
本来她期待的结局是:老板被招安的时候,小姑娘救了她,然后把她推上了法庭。
小姑娘一点点说出了老板的罪恶,然后在老板面前自杀了。
老板不得不死,老板自己肯定也知道自己不得不死,死亡无法让她感到痛苦。那便让她想拯救的人死在她面前。
但因为女仆自己投入了太多感情,精神状态实在不好,这个计划没有实行起来。
在床上躺了半天之后,她拿到了面瘫给她的成绩。
居然还挺好。
“老板她会在办公桌上放那碟文件,是因为她去查了杀死小姑娘父母的人是谁对不对?那个人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在面瘫纠正她的错误之前,女仆恹恹的说。
“你注意到了?”面瘫说,“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女仆眯着眼睛看她,不加掩饰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感情,“我没有去找证据,猜的,只是被你证实了而已。”
“你觉得怎么样?”面瘫询问她的意见。
“我觉得……”女主很想说起码她的感想糟透了,但这情感出自她,而不是这个剧本的锅,只能蔫蔫的说,“你写的剧本,通过也不难啊。”
面瘫认真的看着她,“我想并不是。”
“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最后选择了自惩的人才能通关。”
女仆皱着眉头盯她,好像想从面瘫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一样,“死了不就是出局?除了我这样的,谁敢在副本里选择死啊?”
“你通关了。”面瘫有点执著的说,“这就够了。”
常年为了提高通关率而修改副本设定的女仆没法理解她的话,“那这个故事里,没通过会怎么样?”
“会再前往其他的副本。”面瘫平淡地说,“你的副本不也一样吗?系统是积分制。”
“这样啊?”
女仆听到这句话之后,晃了一下脑袋,伸了个懒腰之后对面瘫说,“给我看看老板的故事吧,只看这段时间线就好。”
面瘫不理解她的心情为什么变好了,但她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便很配合的给她看了老板的故事线。